徐明薇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傅宁慧婚事有变的消息转告了练秋白,思来想去,还是等事情都有了定论,免得到头来又是一场空欢喜,白叫她挂心。
次日,傅恒果然请了秦简瑞来。两人到书房商议了半天,也不知道傅恒是怎么同他说的,秦简瑞竟然仍坚持了要履行婚约,一切照旧,到十月上门迎娶傅宁慧。
王氏得了回话自然高兴。但除了她,别说是傅恒和徐明薇了,就是傅宁慧自己都觉着意外,对着铜镜发了一下午的呆,静莹看着都怕她是魔怔了。
晚间傅恒与徐明薇说起,倒是不难理解。秦简瑞素来就是个这样迂腐的性子,但凡是他亲口应承了的事情,一定会信守承诺,绝无更改。
“端方君子,这是山长临别时给他的评鉴语,说他有上古遗风。照我看,却是迂腐过了头。宁慧在家做的几件事情,我都无一隐瞒地同他说了。他若是想退婚,到时候去大和尚那买个披挂,推说八字上有些不妥便是。但他执意不肯,说什么婚约既定,宁慧就是他家的人。我左右劝不过,只希望日后不要因此结了仇,断了这么些年的同窗情谊。”
徐明薇望着床帏没有说话,这样的呆子也是少见了,倒叫她想起抱柱而亡的尾生来。
傅恒见她沉默不语,支了身子吹熄了蜡烛,柔声道,“嫁出去了也好,省得在家里与你斗成了乌鸡眼,惹你心烦。早些睡吧,明早还要去送了表妹。”
徐明薇心里一声长叹,倒庆幸之前没给了练秋白希望。明天就是她出门远行的日子,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婉容敲了门,听到里头起了,才将热水和帕子放在了外间。傅恒不许她们进了内室,因此这两天她们送水送茶都是这样来的。虽然麻烦,但有了婉仪和青秧的事情,婉容她们也宁愿这样多一道手续,毕竟不是每个丫鬟都以爬床为终身奋斗目标的。
许是应了送别的心情,这天到了辰时日头还掩在云层后头,阴沉沉的,连着众人脸上也都没了笑脸,多了几分萧条瑟瑟。
练秋白一改平日的素淡裙装,换了利落的窄身胡服,见了众人的凄然脸色,反而扑哧一笑,说道,“你们这样苦着脸儿,不知道的还当是送丧的。”
王氏嗔怒道,“呸呸呸,开口就是这样的不吉利,姑母都不知道这样放了你去,是不是件好事。要不你再等等,等你爹来了信,我也好放心。”
练秋白摇头道,“您这会儿就别再来劝了,我心意已定,便是我爹不同意,也阻不了我的行程。”
傅宏博倒是没那么担心,要按他的意思,练秋白早该多出些门,天天在家里关着才闷出这一身病来。再说儿女大了,总归是要回了家婚嫁的,在他们家这样住着,万一耽搁了她的终身大事,他们又该怎么同练家交代。
表亲终归不是正经娘家,这两年王氏也没少操心过练秋白的婚事,这孩子却死咬着不肯择婿,眼下还小,也看不出厉害。再等上两年,就要在傅家拖成老姑娘了。因此这次练秋白提出来说要归家,傅宏博就劝着王氏松了口,打点好路上的花用,只盼能将人完好无缺地送回西宁,教她一家子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