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拨客人是汤晓丽带进来的。跟在她身后的中年漂亮女人让玉生一愣,认出她是已故翟市长的夫人唐玉芝,是那次翟的葬礼上认识的。后边还有三位,两男一女;两男中年,一女年轻。皆衣着讲究,气度不凡。
玉生迎出来,唐玉芝抓住他的手紧紧握握:“‘大发’,占你点儿时间,嫂子来求你了,这不,省宣传部要出版你翟哥事迹书,你和他生前接触多,你又是知名人物,记者要了解些情况。”
“好好!欢迎,欢迎!众位请坐。”玉生忙往里让客,秦立娟也起身客气。汤晓丽又给玉生几位介绍其它客人,两位男士是省宣传部的,一位是出版署的郭副署长,一位是社教处刘干事。那女的是省报记者,姓罗。
介绍完客人,汤晓丽对玉生说:“我正陪约翰从院儿里检验联机,接唐姐电话,我就带人进来了。”说着她又对省里客人:“你们问吧,这里没外人。”
“听说翟市长在市区被淹时,乘冲锋舟来过你这儿,督促扖墙泄流。之前也曾来此布置防灾工作,你细讲讲整个过程。再有,你们留下什么记载没有?”刘干事说。
“实际情况是这样,水灾前,在我们厂街开业那天,我陪翟市长上北企院儿中水塔看水势……”玉生就把水灾前和水灾中翟来北企的情况都细讲了。秦立娟又给做了补充,之后,玉生又拉开桌抽屉,翻出两样东西递给刘干事。一是几张他和翟在水塔上看水势比比划划的照片。二是他撺掇市经委主任刘启圣下的防水灾通知。
刘干事一看相片,喜形于色:“好哇!这正是需要的。”
几位客人传看,尽皆叫好!到了唐玉芝手里,看得伤神:“‘大发’呀!难得你有心,这可能是你翟哥在世的最后工作照了!这字也配得好:‘翟市长北企察水情。’”说着她停下问:“谁拍的?市政府咋没有?”
玉生说:“这还真是翟市长秘书拍的。那天他们临走,秘书给我几张,我觉得有纪念意义,就去多翻了几张,并加上了字。”
汤晓丽说:“是秘书小杨拍的。听他说,翟市长在北企车间、在产品前和塔上拍了十几张呢!可他把相片一直放在公文包里,发水那天公文包水泡了,相片都废了!”
“这个粗心的小杨!”唐玉芝挺惋惜,又叨咕:“就是救灾现场的照片没有。”
原来翟市长指挥救灾时没带秘书,他在救灾现场一张照片也没留下。人后来也没了,补照也不可能。这对出事迹书籍是个最大的遗憾!
“哎?还许有呢!我给找个人来。”玉生猛然想起水灾那天娥子拿照相机乱拍,就给她打电话。
客人满怀希望地等待,唐玉芝指着桌上的材料问:“那是什么?”
刘干事把纸递给她,她看后说:“呀,这又是证据!这不分明写着按翟市长的指示,各企业迅速做好防水灾准备吗?后边还有市经委大印!晓丽,你明天把它交给省调查组,让想往死人身上推责任的人住嘴!”
汤晓丽答应,接过市经委通知。这时,娥子一阵风似的进屋,把一摞相片摔在桌上:“需要哪张,自己挑!”
客人都过来翻看,刘干事拿起一张看看,是一张翟市长的船上照,他在船头站,身后是一个穿水上救生衣的军人。背景是北企车间。他又看高兴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出书最大问题解决喽!”
“你看这张,翟市长雨中船头立,摆着手,北企几百名工人溜腰深水中站,背景是北企办公楼。楼窗里又有人往外探脑袋。简直绝了!这是难得的精品!”那女记者拿着一张照片评价。
刘干事接过去看,也说是个上等抓拍。又问玉生:“翟市长身后拉你上船的是谁?”
玉生说:“市武警支队长邓长城。救灾中他在翟市长身边的时间最长。”
刘干事说:“好!明天采访邓长城。”
玉生说:“你们也别明天了,邓长城就在北企参观车间呢,等会儿他就回楼来。”
“是吗?这可巧!他来我们采访。”刘干事收拢照片,把众人手中的都要过来,对一边的娥子说:“姑娘,你可立了大功,这照片都要用,我们拿走行不?”
娥子说:“可以,我那还有底板。”
唐玉芝看看娥子问玉生:“这位姑娘谁呀?这么漂亮!”
秦立娟正给客人续倒茶水,这时说:“你们猜猜看,她象谁?”
唐玉芝看看娥子,又看看玉生,说:“她倒和‘大发’有点儿连像,他俩是兄妹?”
秦立娟笑了:“唐姐你猜着了,她叫陆玉娥,正是我们老板的妹妹,她是北企房地产开发公司经理助理。”
“那她咋姓陆呢?是‘大发’表妹?”唐玉芝不解。
玉生不放过更正身份的机会,忙说:“我也姓陆,叫陆玉生,家在凌川,小时候过继到平阳廖家来。”
“啊!‘大发’原来是这样身世。”唐玉芝过去和娥子握手:“好妹妹,你们兄妹俩真是我的福星!”
娥子一时不知怎样称呼面前亲热的女人,她瞅哥哥,玉生说:“你就叫唐姐吧!”
“唐姐好!为您做点事儿不值什么。”娥子说。唐玉芝亲热地拉她坐一边说话去了。这时郭副署长说话了,把话题引向出版事物上去。最后吞吞吐吐提出希望北企给予支持。
这时,唐玉芝过来说:“‘大发’,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你翟哥不在了,市财政姓邱,不给一分钱。拉赞助又都怕台上的,没拉多少。嫂子就靠你们北企了……”她说话时眼泪就要流出来。玉生说:“嫂子你坐,这事我管。”又问郭副署长:“现在费用还差多少?”
郭副署长说:“这本书计划搞二十万册,由省宣传部下发全省。总预算一百五十万元。省财政拨三十万元,其余自筹。现已从平阳拉赞助三十万元,还缺九十万元。”
汤晓丽说:“平阳就是怪!赞助难拉,出了钱又不让露名字。眼睛都瞟着台上呢!”
“缺口我包了!”玉生想想又问:“这书安排广告页了吗?广告用不用另掏钱?”
郭副署长说:“还是北企敢作敢为!我们这里先谢谢了。广告安排八页,前后各三页,中间插两页。不用另付费,按出资多少分面积。我也问一下,你们公开厂名嘛?”
“做广告就要公开厂名,隐瞒何为广告?广告占多大面积,如何安排全由你们。我们只负责提供产品相片和文字资料。”玉生说。
郭副署长说:“好!我们一定给你们做好。那几家不让露名字的企业无法做广告,空出的面积全便宜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