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单纯困惑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石磊基本能够从容地面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小张在老方的捣鬼下已经离开了厂子,所以这个车间的辅助工只剩他一人,整天都比较忙碌还要经常加班,实在任务紧急傅主任也会调来人帮忙。

一天上午,他正纳闷平时懒散的同事们为什么一时间工作紧张起来,却见一位黑高个的中年男人站在边上看着他,也没多想仍然勤快地干活。

“看,看看!这天都满头大汗了耶!”那黑高个指着石磊对众人道,说完就去了。

后来石磊才知道那就是老板,心想老板一定会感觉自己老实肯干从而培养自己吧。

晚上子涵对石磊说:“老板今天跟我讲,叫你干活别那么卖力,反正你是时间工,挨过时间就行了!”

石磊失落地想:“老板根本没看上自己,自己能在这儿上班,实际上就是老板在拉拢子涵,这剥盒子不知要剥到什么时候啊?”

子涵又说:“你就先在那里混混吧,有机会我会帮你想办法弄去学胶印,有个一技之长才能在这个城市立足,那个切刀、扎车啊都太危险了,我最近也比较烦。”

石磊点头称是的同时也想到了些,大概子涵也是因为同林萧萧和刘小娟之间的感情纠葛而烦恼吧,也没好意说什么。

渐渐地石磊发现,胡龅牙开始时跟他套近乎,是利用他多为自己干活,而小潘师傅还是比较厚道,教会他不少出门在外实际的道理。小潘也不大理解子涵为什么不把石磊弄去学胶印,他跟石磊讲实在不行也可以到隔壁学排刀板,那是技术活儿,工资又高又轻松,不过那里的曹师傅比较古怪,轻易不会带徒弟,还是要看老板的意思。这些都让石磊十分感激,他也感觉到小潘师傅和小胡有些面和心不和,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工作的竞争关系。

有一次加班,小潘和石磊聊起了小胡。

“我看不上那人,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那人人品真的不行。那家伙每次发了工资就去搓麻将,然后再找小姐。”小潘说道,看着石磊疑惑惊诧的表情小潘又说道:“小石啊!你是来的晚不知道,别看那家伙长的不咋地,在厂里睡过好几个小姑娘呢!现在的一个叫唐丽珍你认识的吧,是瓦楞车间小韩的前女友。人长得挺漂亮,可惜好白菜都让猪拱了!不过不是垃圾不成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石磊赶紧摇头又凑了凑耳朵。

小潘接着说:“前两天老板因急要一批货,天刚亮就去叫小胡来干活,你猜怎么着?老板一掀蚊帐竟看见他俩睡在一起!那可是男工宿舍啊!里面还有六七个男工呢,你想老板得有多尴尬呀!哈哈,本来老板是要把唐丽珍开除的,可是小胡跟老板说不让她做了,他也不做了!于是老板只让唐丽珍歇几天就完事了。”

“哦,我说这两天怎么没见她来拖纸盒呢?”石磊接道。

小潘停了停微笑道:“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管生产的傅主任就是他的情人,还有厂里那个非常漂亮的小会计,也不知道得没得手,呵呵。”

石磊将信将疑地说:“不可能吧,那么乱!”

“哎呀!小石啊!你还是涉世未深啊,那女工宿舍哪天晚上能缺了男人?都只不过挂个帐子遮羞吧,有的还上下铺呢!真是佩服这些人!哈哈哈。”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石磊追问道。

小潘一本正经地道:“骗你干什么?你看那叫阿妹找的是本地人小蒋,玩了两三年也没结婚的意思,最后肯定熄火。那个张小雅为徐卫精都打两次胎了!还有你表哥也不是什么好人......”

石磊感觉这个世界怎么是这样啊?跟自己所认识的根本不一样!过一阵子又听说小潘在老家有老婆和孩子正在闹离婚,现在跟他住一起的是个很漂亮的酒店服务员。这些都让石磊很困惑,虽然表面还是很谦和的他,内心却对这些人产生了不少厌恶和不屑。

一日午饭后休息,石磊溜达到了隔壁的排刀板间,看看没人刚要走时,突然发现工作台上写着一首词。走近一看原来是毛主席的那首非常有气势的《沁园春·雪》,字迹非常遒劲,于是石磊小声地念了起来。这时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就是曹师傅,国营印刷厂倒闭后来这里做排刀板工作。

曹师傅道:“小伙子!你了解毛主席吗?”得知石磊回答知道一点后便滔滔不绝地说道,“毛主席首先是政治家、思想家,不是有毛泽东思想吗?其次是军事家,世界十大兵书有他一部,你看四渡赤水多么厉害!还有就是书法家、诗人......”

他们聊了很多,石磊开心的是曹师傅也爱好文学,尽管他们的路数有所不同。石磊曾跟村上的疯二爷学过些古典诗词,所以比较熟悉和喜欢传统文学。而师傅相对喜欢西方以及拉美文学,尤其欣赏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等,他说读到高潮的时候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让石磊很意外林萧萧已经在这听了一会了,她是送底片来给曹师傅。石磊发觉后便点头往外走。

萧萧叫住道:“唉!你是郭子涵的表弟,你叫石磊是吧?”

石磊微笑点头称是。

萧萧接着说:“以前听子涵说过你,蛮好的小伙子!好好干啊!”

石磊微笑着答应去了。

自从萧萧知道子涵的苦衷后,就毅然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来了厂里上班。她对子涵的爱愈加的坚定深刻,她实在无法想象这辈子还会再爱别的男人。如果实在不行她就打算跟子涵私奔,为此甚至联系了在温州工作的同学。她相信子涵也是因为太爱自己才会提出分手,可是她还有些担心子涵性格里柔弱的一部分。

萧萧几次找到子涵,都感觉子涵好像有些变化,总是闪烁其辞,要么闷不作声。所以她决定好好地和子涵谈谈,以及商量出好的办法,她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