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过渡时期

石磊的逃避大概也是性格的使然,他不是缺乏迎难而上的勇气,而是骨子里的善良总让他往往无可奈何!他也许不算是顶天立地、问心无愧的人,但他还是对得住良心一说。不管现实社会多么残酷,人情世故多么的冷暖,他始终无意识地保留那愚蠢的善意!虽然他一无所有,却从未下作过,他对未来一如既往的充满着希望!

石磊搬到二兵这里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考虑很多生活上的事情。搬过来后才感觉情况不妙,这是间只有七八平的出租屋,只能放下一张床、一个台子、几个箱包和两部自行车。好在二兵没有什么家当,石磊放好台子弄上台灯,书籍总能安置好,两人都是小伙子睡一张床也无妨。又把烧饭等家伙事堆到床底,因为这边靠着几个大型的服装厂,所以路边摊很多,吃个炒饭、炒面很实惠,当然也可以小炒打牙祭,比自己烧饭来的省事、划算,反正先凑合着住吧。

这里离子涵和石香的住处不远,可以经常到他们那里去走动。石香也已经找到了一个酒店服务员的工作,石磊虽有些担心,可总听她说在那儿学到很多东西,并且跟一个女同事合住,也就放心不少。

住处安顿好之后,石磊又怕佳佳会找到厂里,所以一直打听着在找工作。他最想去的当然是子涵那里,不仅仅是能跟子涵学到技术,更因为秦园也在那里。石磊跟秦园上次闹别扭之后,一直还没和好。石磊是个高傲的人,他也不想每次都是自己赔礼道歉,尽管他很爱她!而秦园也是这性格,自己是女生怎么能随便就低头呢?所以他们就这样并着,都是在待机而动。

常言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两个人在一起还是性格互补的好,因为生活总会产生矛盾,就像舌头和牙齿总有磕绊的时候,并不能代表它们之间存在问题,就看能否互相兼容。

偏偏子涵又不愿带着石磊,所以他只能另想办法。不久之后的一天,光波来找到石磊,跟他说周海涛在找他,并给了石磊电话号码。

石磊通了电话后来到了周海涛的厂里,这里也是在一个工业园的大院里,也就三四百平米的作坊生产区。石磊一看这里的活计大都是自己厂里的业务,怪不得那些现在不忙,原来被他抢了不少!这里只有一台很老很破的胶印机,后道也只是请了两三个临时帮忙的中年妇女。员工也只有老四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本地小伙子。周海涛一直认为石磊老实人不错,所以才会想要他来跟着自己干,当然开了八百每月的工资也还不错,比以前似乎还稍涨些,于是石磊欣然同意跳槽过来。回去辞职也很顺利,因为厂里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石磊一分没少地结了工资,这里的一年多生活就此结束。不但没什么留恋,而且在半年之后想起来还觉的很庆幸!因为听人说这个厂倒闭了,好像是老板娘欠了不少高利贷,老板为防万一,偷偷地把厂里的机器卖掉逃跑了!而厂里的员工最终都没能够拿到工资!

周海涛这里的老机器非常慢,而且老坏!好在业务不多,又都是简单的黑白印刷,没事的时候就到后道做些杂活混时间。石磊想着这里很难看到前途啊!既学不技术也涨不了工资,这样混下去还是不行,自己应该另谋出路,但眼下还是要给周师傅面子,先干着再说吧。

石磊干了半个月后,也逐渐地摸清这儿的道道。原来这里也是老板娘当家,周海涛是干技术出生,所以在外说话、做事不是很在行。老婆三十来岁正是有风韵的时候,又颇有几分姿色,所以在外谈生意比较容易成功。

由于中午要到海涛家里吃饭,石磊显得比较拘谨,毕竟他们家里人、老四、还有跟石磊一起干活的伙伴都是本地人,他们交流都是用的当地吴语,石磊能听懂却不会说,但他还是能看明白不少情况。他经常会见一位圆头团肚的物管经理来吃饭,有时喝了酒还会到周海涛的床上睡觉,开始时石磊很不理解,后来在他们的谈话中也逐渐明白了几分。周海涛的这个房子是在丈母娘的资助下才贷款买的,自然他自己是没有资本来办这个厂。而那位物管经理是她老婆的牌友,无偿地借了十几万给他们做垫底资金,当然他别有所图。周海涛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睁眼闭眼地装作不知,开厂的收入远比上班要高的多,而且自己一家吃喝用度也不少。

老四比在以前的厂积极了不少,但他本性就是懒散的人,也就混日子而已。海涛给他的工资也就一千多不算高,而他和另外的一名员工一样都无所谓,他们都是本地人,父母都有退休工资,家里又有房子,挣工资够自己花的就行,开心舒服最重要。

一天午后没事的时候,周海涛和石磊在闲聊。不经意间提起了石磊第一次工作的那个厂,而且提到了林萧萧。石磊恍然大悟,原来周海涛就是子涵的师傅啊!海涛问了石磊很多关于子涵的事情,最后他总结说子涵也不是什么好人,花心的很!他说萧萧婚后感情不是太好,一直没有孩子,他把这些帐都算到了子涵头上。看海涛的神色,显然在他心里的某个位置依然藏着萧萧!不过他也就是一说,谁还没年轻过呢?

子涵的厂里依旧很忙碌,加班是家常便饭。曹厂好似地位很巩固的样子,时常会弄点小酒喝喝,然后带着酒气在厂里指指点点,看谁不顺眼就告他一状。他也会时常出差错,但时常到子涵那里就会被发现,子涵又是呵呵的好说话,所以曹厂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也动不了子涵。可他为了威严还是搞跑了切刀工,和扎车工也很不和睦。倪总也不傻,她又是善变的人,在曹厂出了几次纰漏后,就有意换掉曹厂,这一次她的目光终于又注视到子涵。

一天晚上,倪总高兴地请子去涵吃饭。由于年龄相仿,开始他们都聊些私事。倪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其他的打工者不一样,他不仅是人长的帅气,而且谈吐文绉绉的,还颇有些小幽默!子涵也觉得倪总不是一般的女人,从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像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她时尚而且开朗,有见识、有风度,的确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真是很令人钦佩!他们谈人生、梦想、时尚等很交心。酒过三巡,倪总对子涵就有些眉来眼去,相见恨晚的感觉,但她是理智的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很出格的举动。

因为子涵端着人家的饭碗,总是挑些好听的话回应着,心里虽然能感觉到倪总非同一般青睐,但还是很忐忑地怀疑着,自己已婚而且在厂里的名声很好。

突然,倪总说道:“郭师傅,现在厂里管理比较混乱,经常出差错,那个曹厂实在不行!我想把他换掉!我看你比较有责任心,做事稳重,又是很精通印刷,所以我想提拔你做厂长,你看怎样?”

子涵赶紧回道:“不行,不行!我没干过,肯定不能胜任!”

“你先别推辞,我跟你分析一下,首先胶印那块你肯定没问题,其实后道也很简单,过几天上手就行了,我看大家都很尊重你,你一定能行,我相信你!我是不会看错人!”倪总回道。

子涵沉思了一会,装作无可奈何道:“嗯,那我就试试吧,如果不行的话,我还干我的老本行做胶印,呵呵。”

这个晚上很愉快,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丝丝的微风拂在有些酒红色的脸上是那么的舒服。子涵真是没想到自己能成为一个小领导,虽然工资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也没有父亲当年有实权,但这说出去名声好听啊!也证明了自己是有能力的人!那么多年的辛辛苦苦也算是有了个交代!他迫不及待给小娟打了个电话,讲了这个好消息。小娟比他还要高兴,说自己真没看错人!并让他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