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从己欲眼见人变鬼\/放宽心耳闻草成灰

一颗子弹朝着伊藤中正的面门飞来,井上纯美吓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碰巧这个时候他的一只脚踩到了地上的一枚蛋壳儿,一下子背着了地,那枚子弹打在了防弹玻璃上,这个时候井上纯美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歹徒袭警了,快来人啊!有歹徒袭警了。”伊藤中正的脖子上也挂着一个哨子,听见井上纯美在哪儿喊,他立刻想起了这枚哨子,拿起来玩儿了命的吹。

田中隆三心中一慌,丢下伊藤中正转身就跑,当他跑到外面的时候,发现织田正男带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外面等着,他立刻往回撤,心想只要把伊藤中正给劫持了,自己一定可以顺利的离开。当他走进来的时候,突然一颗子弹在他的头顶飞过。田中隆三顿时额头上冒出许多汗,看见伊藤中正端着枪站在他的面前,田中隆三正打算开枪,对方抢在他的前面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击中了他的膝盖,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伊藤中正对准他的背部一连开了三枪,在我万分紧急的时候,田中隆三一枪击中了伊藤中正左脚的脚面。他们都不顾上疼,不停的朝对方射击,却都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部位。

田中隆三在这个时候想的不是要把对方打死,而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的目的是要将对方制服,然后劫持者伊藤中正离开监狱。这个伊藤中正想的却是争取将他一枪击毙,只要把他打死,自己就有可能获得嘉奖,自己从警这么多年,眼看升职的机会来了,怎么会放过呢?在这种情况下,田中隆三越来越被动,看见对方要置自己于死地,他再也不能忍了,下决心要把伊藤中正打死。双方把拿着枪朝自己的身上疯狂射击,眼看他们都要被打成筛子。

井上纯美已经看出了端倪,外面的人为什么不进来支援,很显然他们是要等他这两个人把血流干之后才进来干预,坐收渔翁之利。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子弹穿过了田中隆三的心脏,这个时候伊藤中正欣喜若狂,他高兴的在地上没命的蹦着,一边蹦一边唱,只听唱道:“老子今天立功了,老子今天要升职,老子工资可要涨,天照大神万岁。”

只见他举起双手,单膝跪地,眼望上苍,胸中有万丈波涛,澎湃激荡、十分美妙。听见里面没有了枪声,他们迅速的闯进来,织田正男赶紧来,看到这一幕,迅速的扑在的他身上,他把的枪给下了,给他戴上了手铐,然后载歌载舞,织田正男唱道:“我是一个大能人,我是一个大英雄。我要升职加工资,我要向她求婚。”伊藤中正看到这一幕,心中十分困惑,老子立了大功,你激动什么?嘴里却说:“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对方说:“我把这个歹徒擒住了,你没看见吗?真是可惜,你错过了一场好戏。”伊藤中正说:“是我把他打成重伤。”织田正男说:“是我把他制服,解除了他的武装,给他戴上手铐的。在场的诸位都是目击者,包括你。”伊藤中正眼看自己升职加薪的机会没有了,怎么可能不生气?他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头顶,举起抢奔着织田正男就去了,织田正男自我防备的意识非常高,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先开一枪将伊藤中正击倒。

在场的人欢呼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织田正男站起来扬长而去。余下的人把田中隆三和伊藤中正送到了医务室,田中隆三的伤势严重,做过简单处理之后被立刻送到附近的医院接受治疗,伊藤中正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身边飞舞着苍蝇,他一天当中清醒的时间不过两分钟。井上纯美这个时候是出不上力的,除了默默的祈祷,没有任何办法。

织田正男为写报告的事愁得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发挠光,这个东西也没法请人代写,他坐在地上不停的吸烟,烟头堆满了垃圾桶,他还是连一个字都编不出来。大概全世界的官府都有这样一个特点,就是你要办一件事,对方会故意设置许多前提条件和障碍,如果你的每件事都做得很顺利,这就体现不出官府对你的重要性。只有你的每件事都不好办,你就会知道如果你在哪一方面开罪于官府,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相反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一点,或者说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的比别人好一点,你就要花费心思去讨好官府,所谓讨好官府,不是让你去讨好整个官府,而是要尽力去讨好官府里某个拥有权力又能够又能够影响到你的人,要想讨好他,你就得先研究他。只有足够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个人好恶,这个时候你能给出他需要的东西,让他的心里有所触动,进而略尽绵薄之力来成全你。

你想出人头地,要么你有别人没有的本事,要么你有别人没有的关系。二者之间,织田正男一样都没有,不过他并不气馁,他觉得如果能够把自己这次壮举报上去,一定可以获得嘉奖,不说职位连升三级,薪水连涨三倍,至少升一级,薪水涨一倍。然而在这份报告没有写成的情况下,一切都还是空想。这份报告的内容要求绝对真实,每个细节的描述必须严丝合缝。可在他们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他并不在场,这个时候你去找伊藤中正帮忙提供一些细节的信息,这是很不现实的。

突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不是别人,就是伊藤中正的师父井上纯美。他悄悄的派人把井上纯美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把门反锁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姑娘,兄弟我做了这么多年典狱长,我也想追求个进步,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全我。”井上纯美原以为对方打算做男人都想做的事,没想到他想的完全是另一个问题,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克制,然后咬着牙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啊!事情本来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虽然井上纯美着一身囚衣,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她的美对织田正男造成了非常大得冲击力,他背对着她站着,假装在望着窗外的风景,其实心里再拿井上纯美和西乡格玥作比较,如果自己娶了西乡格玥而放弃了眼前这个女人,这算不算是一件能够给他造成遗憾的事情。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算是让理智抑制住了情感。

如果你理解的爱情就是一时冲动,就是在彼此还不够了解的情况下而产生的那种幻梦感,或许在人生的某个时刻,爱情与你擦肩而过,但是你放心,爱情与你而言,不过是发生在一个特定时期的故事罢了。如果你理解的爱情就是绚烂的鲜花,鲜花总有凋零的时候。如果你所理解的爱情是成熟的果实,果实总有变质的时候。

真正的爱情是一个过程,从它的的缘起、生长、成熟、结束。导致爱情终止的原因有许多种,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爱情应该是随着生命的结束而终止。其实无论你交往过多少位异性,你真正爱着的,其实只有一个。无论经过了多长时间,在你的内心深处,这个人始终留有极深的印记,根本抹不掉。一个真正的幸福的人,不是跟多名异性发生和保持关系,而是跟一个与自己志趣相投、生活中有默契的人生活在一起。

人在选择配偶的时候,考虑的因素非常的复杂,世上大部分人不具备长期持有爱情的条件。如果你是一个自私贪婪的人,在你的一生当中永远不会有惊喜。这样的心理会让夫妻间的关系发生错乱,有的人拿妻子当妹妹,有的人拿妻子当女儿,如果有哪位女士正在享受这样的待遇,并且乐在其中,你的丈夫一定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他呆呆的看着外面,可他的心里却没有出现眼前的风景,他一直在颠来倒去的琢磨一个于眼下主题毫无关系的问题。井上纯美陪着笑脸说;“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是你自己的一位上级,当典狱长教给你一个报告,说他制服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你会怎么想呢?”

织田正男说:“我会觉得他是个大英雄,我会提拔他.”井上纯美说:“错了,你的想法完全错了,这就是你不能升官的原因。”织田正男说:“请你说明其中的缘故。”井上纯美说:“你是典狱长,一个歹徒可以混进你所管辖的监狱,这是不是说明你平常的管理存在问题,工作人员麻痹大意,让歹徒混进去。当歹徒拿出枪来的时候,作为典狱长冲在最前头,而你要对付的却只是一个歹徒而已,如果你的手下平常训练有素,歹徒应该很快被制服,根本就用不着典狱长亲自上去跟歹徒搏斗,难道你根本就指挥不动你的手下吗?”

织田正男脸色铁青,恶狠狠地说:“我这叫身先士卒。”井上纯美说:“身先士卒这的确是个褒义词,不过这个词并非放在任何场合都应当得到夸奖。比方说二战期间,德军攻入某国境内,这个时候一位方面军司令,某某上将扛着炸药包就扑向了敌军坦克,结过上将粉身碎骨,坦克毫发无伤。”

织田正男终于忍不住了,他破口大骂,你能想象当中各种脏字,在他的口中如滔滔江水般不断涌出,最后看到井上纯美仍旧笑盈盈的看着他。织田正男更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大声说:“你瞧不起我?为什么不还嘴?”井上纯美说:“你帮助过我,我不想跟你吵架。”对方说:“你这样更可恶,跟我打游击战,绕道迂回,不和我发生正面碰撞?”

井上纯美说:“典狱长大人,如果真的需要这样一份报告,我可竭尽所能替你把它写好,但我知道这东西交上去会给你带来危险,不告诉你会显的我不仗义,但是你要坚持把这份报告递上去,我不会阻拦你,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不能怨我。”这话说的他十分害怕,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井上纯美这番话另有目的,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个功劳还给伊藤中正?”

井上纯美说:“我先不说他是不是需要这个东西,我先跟你说一件事。伊藤中正之前曾经跟哪位歹徒有过接触,大晚上出去吃了一顿饭,相谈甚欢。现在去领这么个奖,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听了这话,织田正男感觉井上纯美也不是替对方说话的,便笑着说:“我这个人非常愚笨,方才多有冒犯。”井上纯美说:“这里我写不了,我回去半天内给你写好。”织田正男鞠躬说:“那就拜托了。”井上纯美回到关押她的囚室,众人看见她进来都凑过来问好,井上纯美说:“都给我一边去,我现在要干正事。”

当她们知道她是在帮助典狱长撰写报告,大家都开始在心中嘀咕,你是伊藤中正的师父,典狱长抢了他的功劳,你居然不顾师徒之情、助纣为虐,井上纯美看穿了她们的想法,于是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一个短头发的女子甲抬高声调说:“我知道了,你的眼光不错,典狱长大人至今未婚。”一个长头发的女子乙说:“我觉得有梦想固然很好,但人不能不考虑现实,不然自己跳进坑里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丙理了理自己耳边的乱发,笑着说:“如果是自己挖坑跳进去,到时候岂不是很可怜。”井上纯美不耐烦的说:“都给老娘闭嘴。”众人立刻禁声,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空气流动的声音,尘埃飞舞的声音,还有大家呼吸的声音,心跳的声音,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也会发出相应的声音。这半天过的非常的漫长,她们相互依偎着,有看着墙壁,有的看着铁门,有的看着屋顶。终于等到她把报告写完了,外面狱警几次来催要,这一次终于可以拿回去交差了。囚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井上纯美脸色铁青,似乎并不领大家的情。

这个时候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生活大致就是如此,长也一天,短也一天,忧也一天,乐也一天。总之,一天一天都正在失去,许多时候,等你失去的它们的时候才明白,其实当初让你感到忧惧的时光成了你一生当中重要的财富。明日,织田正男要去送报告了,在临走之前他再次把井上纯美请到了办公室,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吧!”井上纯美笑着说:“那好,我就直说了,据我所知,这位歹徒的来历可不小,当年在找到了暴力社团风俗社的追杀,后来在东京一家血汗工厂做工作,在这期间他得到山本社长的赏识,和他发生了关系,并且给了一个助理的名号,居家出行都呆在身边,一边随时享用。后来山本社长被市民选为东京都新一任知市,他可是东京都知市的爱物,这份报告里面的内容一旦传播开了,他没理由不知道,他若是晓得自己的小宝贝被你害的倒了大霉,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吗?”

织田正男说:“我们监狱直接归内阁管。”井上纯美说:“东京有多少暴力社团你知道吗?没有知市大人的默许,他们不能安心的做生意。你现在得罪了知市大人,他要是成心找你的麻烦。根本不需要自己想着怎么对付你,自然会有许许多多的暴力社团来找你的麻烦。”

织田正男说:“你真的不是危言耸听?”井上纯美说:“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琢磨吧!言尽于此,你多保重。”说完扭头就走,织田正男越想越生气,心想奔劳老子拿着报告去见长官,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现如今你突然给我这么一下子,你这不是给我下诅咒吗?就算我原来能交好运,也被你说的不能了。乘坐公务车去了机场,然后搭乘飞机去了东京,到了东京之后,发现整个东京城都被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氛所弥漫。特别是进入衙门之后,这种气氛越来越显得浓郁。当他把报告递上去之后,长官约见了他,接下来发现事情和井上纯美描述的一摸一样,这让他真是火透了。

你井上纯美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位身份低下的织女而已,居然能把老子的遭遇预测的如此准确,真是气煞我也!长官没有半个字的表扬,反而狠狠的把他挖苦了一番。他真是羞愧难当,出了门就像找个电线杆子一头撞死算了。他一路上骂骂咧咧上了飞机,回到北海道的监狱,第一件事就是要传见井上纯美,见到她不由分手就把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恶狠狠的说:“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祥之物,老子的好运气都被你给搅了。”

井上纯美挨了一记耳光,反而觉得释然了,说:“从前我觉得欠了你的人情,现在我们两不相欠。”说完扭头就走,当她离开的一刹那,他感到害怕了,井上纯美和西乡格玥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居然打了她,会不会因此让他与西乡格玥之间的关系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伊藤中正听说井上纯美给织田正男撰写报告,让他拿去讨赏。真是火冒三丈,竟然把她叫道审讯室破口大骂,所有你能想象到他的脏字都让他说了个遍,井上纯美强忍住泪水听完了他的辱骂,然后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以后慢慢会知道?不过我对你得好也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我是犯人,你是狱警。”

闻听此言,伊藤中正更是怒火冲天,说:“老子就不信,你跟老子断绝关系之后你能占到便宜。”井上纯美说:“我受到过的好处,现在我无力还你,只要我有余力,一定还给你。”伊藤中正说:“如果我让你现在就还呢?”井上纯美说:“我曾经教授你的武功,你觉得值多少钱?”伊藤中正说:“在老子看来,你的武功简直一钱不值。”

井上纯美说:“高价买了不值钱的东西,不能抱怨对方心太黑,因为人家觉得自己的东西很值钱,只能怪你没有眼光。我从来没有在你跟前夸耀过自己,是你自己要学的。”伊藤中正还要骂,井上纯美扭头走了,伊藤中正骂的更狠了。隔了一日,伊藤中正和织田正男都冷静下来了,觉得责任一股脑的推到井上纯美的头上似乎有点不大妥当,可骂也了骂了,交情也断了,如何善后才是最要紧的。

特别是织田正男,倘若让西乡格玥知道他这样对待井上纯美,他们的关系肯定保不住了。他也得知伊藤中正和井上纯美闹翻了,他就做了一个决定,将伊藤中正从原来的岗位上调离,这样做是避免伊藤中正因个人矛盾而为难井上纯美。伊藤中正空出来的职位由一位非常尽职尽责的老警察接替,这位仁兄早年干过刑侦,据说破过不少大案子,后来因为触动了上流人士的利益,断送了前程。有人同情他,才给他在北海道的监狱谋了一个职位让他不至于饿死。尽管如此,他在新岗位上仍旧兢兢业业。因为他不识时务,不给自己的上级进贡东西,所以织田正男很讨厌他,尽管如此,你还是找不到问题进而开罪于他。

他的名字叫做村山正浩,虽然上了些年纪,当他穿上警服的时候仍就显得格外精神。村山正浩接到新任命之后,他心里是有点别扭的,让他负责女牢的事务,总好像有点不方便。他事情交代完收拾东西来见伊藤中正,看见那厮一脸怒气,村山正浩说:“凡事过犹不及,放任冲动的自己,一定会有后悔的一天。”伊藤中正说:“如果我现在向她道歉呢?”村山正浩说:“没必要了,这样做只会增加彼此的怨恨。”

伊藤中正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说:“都是我一时冲动的结果。”村山正浩笑着说:“真的仅仅是一时冲动吗?”伊藤中正沉默了,村山正浩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真正把她当做你的师父,你也不是真心想学武术,你就是看她长得漂亮想要占人家的便宜,当你认为她妨碍了你,你就不顾师徒情谊,大放厥词,如今你们的关系走到终点,你并没有损失什么。”伊藤中正说:“我过去为她做的哪些事怎么算?”

村山正浩说:“你要怎么算呢?”伊藤中正说:“总不能一笔勾销了吧!”村山正浩笑着说:“她欠了你什么,我来还。”伊藤中正听了一愣,说:“什么?”村山正浩说:“走吧!”伊藤中正抱着铺盖卷儿三步一回头,总算是走了出去,突然外面拉响了警报,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