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举利益世人现穷丑\/收私欲流俗藏异柔

大家的视线同时移过去,只见推门进来的这个女子也颇有姿色,她拥有披肩的秀发,上身穿着银灰色风衣,下身一条黑色绒裤,脚上一双皮靴,淡扫蛾眉,嘴唇上薄薄的涂了一层口红。很快经理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藤野严三郎风风火火的跳出来,几乎是飞到这位女子身边,陪着笑脸说:“西乡姑娘,有失远迎,多多失敬。”

井上纯美仔细一看,果然就是西乡格玥,这一下正好与对方的眼神撞在一起,这场景极为尴尬,藤野严三郎看到这一幕,笑着说:“你们认识?”西乡格玥立刻摆手说:“并不认识。”藤野严三郎说:“我就说嘛,她是一个靠官府的职业救助计划进我们中心谋一碗饭吃的人,你是天上的星宿,她就是一坨臭狗屎,你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交集嘛!”

一听这话,井上纯美自然火冒三丈,不过她心里非常清楚,有人花费了很大的气力把她投入到这里工作,如果就这样闹得丢了工作,似乎对不起人家,关键是你拿什么偿还欠款。她心里也难过,如果可能的话,人还是不要欠别人的人情比较好。只有彼此不相欠,才能彼此不相怨。藤野严三郎把西乡格玥请进屋子里,然后门就关上了。分宾主坐好,藤野严三郎把门打开大声说:“井上纯美,进来给客人倒茶。”

不得已,她进去给客人奉茶,茶倒好之后井上纯美说:“经理大人,我该退下了吧!”藤野严三郎板起脸说:“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你走了谁给你我们倒茶。”井上纯美不言语,就在那里站着,藤野严三郎说:“你有病啊!为什么不道歉?”井上纯美强压着怒火说:“对不起,经理大人。”

藤野严三郎竟把装满茶水的茶杯甩在井上纯美的身上,滚烫的茶水立刻把她烫伤了,她忍着疼痛把碎瓷片和铺在地上的茶水和茶叶收拾好,西乡格玥说:“请她出去吧!看着她碍眼。”井上纯美转身要走,立刻被藤野严三郎喝住,他说:“你是死人吗?为什么不向人家道谢。”西乡格玥说:“不用了。”藤野严三郎说:“对付这种人就要狠,不然她不长记性。”西乡格玥皱着眉头说:“你就让她出去吧!”藤野严三郎对井上纯美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闻听此言,井上纯美立刻逃出门去,任何一个组织内部都是如此,在你得宠的时候,别人恨你,却不敢得罪你。如果大家发现你不受长官待见,你就会被所有的人唾弃。有什么方法让你在同事中间变得受欢迎吗?要想做到这一点,你就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有了这个大前提,你才可能与同事建立一个相对平等的关系。

井上纯美刚出门就被一位同事绊倒在地,有人要欺负你,会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将你绊倒之后冷漠的离开,一种是将你绊倒之后又笑嘻嘻的把你扶起来,二者相比较,还是前者比较可爱一些,至少他是堂堂正正的告诉你他很不喜欢你,后者相反,他用肢体给你造成不便之后,还在精神上羞辱你,这样的人更无耻、更卑鄙、更下流。

井上纯美甩开他的手臂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的一只手突然朝她的胸部伸过来,井上纯美反应十分灵敏,立刻往后一缩,然后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朝着她吐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她用纸巾擦干净,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被对方推倒。她很快站起来,看到一个缝隙就窜过去,因为跑得太急,竟崴了脚,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把鞋子脱下来,脚已经肿的不像样子了。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纷纷指责她脱下了鞋子。

她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口水像下雨一样往她的身上落。又过了一会儿,藤野严三郎陪着西乡格玥出来了,他扯开嗓门叫道:“井上纯美,快去把办公室收拾干净。”然后这个时候她脚疼得厉害,当她忍着剧痛要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对经理这样说:“经理大人,井上纯美在办公室脱鞋了。”

不听这话还好,闻听此言,经理像是被蜂蛰了一样,发出一声惨叫,从地上蹦起来足足两尺高,一个箭步跳到井上纯美跟前,大嘴巴子跟不要钱似的,暴风骤雨似的甩在她的脸上,娇嫩的一张脸一眨眼就被打得变了形。打完之后,朝着她的脸上吐了一口,然后蹦到西乡格玥跟前笑嘻嘻的说:“我平时就是这样严格的要求我的员工。”然后冲着井上纯美大声喊道:“你给老子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打扫卫生?”

井上纯美进了经理办公室,藤野严三郎陪着西乡格玥下楼,他们一路上聊得非常开心,西乡格玥说:“这个女人跟你有仇啊!你为什么要那样为难人家?”藤野严三郎笑着说:“做长官的,总得有一点威严。”西乡格玥说:“所以你就捡软柿子捏。”藤野严三郎显得有点尴尬,说;“我年轻的时候追求长相漂亮的女生,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绝。到最后我无奈娶了长相丑陋的女人,所以我见到长相丑陋的女人都恨得要命。”

闻听此言,西乡格玥打了一个寒颤,说:“真的吗?”藤野严三郎说;“对你我当然不敢造次,你是律师,我只是一个小单位的负责人,你要是跟我打官司,我怎么能吃得消?”西乡格玥说:“她是怎么进入贵单位呢?”藤野严三郎陪着笑脸说:“这个实在是不方便奉告。”西乡格玥自言自语说:“她若是真的有什么背景进来,断不会这样被人欺负,可见其中有些蹊跷在。”

藤野严三郎说:“你就不用猜了,横竖这个人的死活与你无关。”西乡格玥说:“我是在想,如果她雇用我帮忙打这场官司,我该用什么理由来起诉你们呢?”藤野严三郎说:“你不要这样想,弄得我心里怪不自在。”西乡格玥说:“你放心吧!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要跟你打官司。”

藤野严三郎说:“我给你交个底吧!她来这里确实有上面的授意,不过我想了,如果上面真的要帮她,以她的资质放在我们单位,其实蛮浪费的。可见上面虽然给了她这么一份工作,却未必是真正愿意帮助她的人。”这番话让西乡格玥大费脑筋,说:“这个事的确蹊跷。”藤野严三郎说:“我们还是不说这个了,总而言之,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

西乡格玥说:“我有信心。”挥手告别,西乡格玥上了汽车,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她一面开车一面流泪,在利益和朋友之间,她当然会选择利益。她并不是不愿意给井上纯美提供帮助,在北海道的时候她也曾经表现的十分慷慨。她只是不愿意井上纯美依靠他生活,这让她感到不安。回到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坐在办公室里给藤野严三郎打了电话,说:“我看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良心上感到非常的不安,你告诉我,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到她的吗?”

藤野严三郎几乎要疯掉了,他挠着头皮说:“姑娘,咱能正常一点吗?她就是一坨臭狗屎,你没有必要跟她搅合在一起。”西乡格玥说:“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就表明我是希望在不伤害你的利益的前提之下来做这件事情,我也是女人,看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难过。”藤野严三郎说:“我的部属中也有不少是女性,为什么她们都对井上纯美恨得要命呢?”

西乡格玥说:“如果我在你们单位,可能我也会非常憎恨她,但是我想在想帮她。”藤野严三郎沉默了,西乡格玥说:“据我所知,官府组织的各种考试都有许多隐形的规矩,各个组织和单位都不会放过任何捞钱的机会,在井上纯美入职的过程中一定出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她是自己支付的吗?”

藤野严三郎说:“她哪里有钱支付这笔钱?是上面有人帮她付了钱。”西乡格玥说:“这笔钱我出了,我不希望她因欠别人的人情再被欺负。”藤野严三郎说:“你这是何苦呢?”西乡格玥说:“说吧!多少钱?”藤野严三郎说:“你也不用给我钱,我要向你支付律师费,到时候就在里面扣吧!”西乡格玥说:“我还是直接把钱给你算了,这样更干脆。”

藤野严三郎沉默了,果然西乡格玥从自己的账户上去了一笔钱寄到了新宿区市民社会养老保险经办中心,拿着这笔钱,藤野严三郎笑了,说:“女人啊!就是傻,老子不是说了嘛,上面有人帮忙付了钱,我怎么知道上面那个人是谁?你把钱给我,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他兴奋的手舞足蹈,说:“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有了这笔钱,老子可以在歌舞伎町快活好几天。”他越说越兴奋,情之所至,不由得吟道:“硕鼠心宽体也胖,金银珠宝开君颜。华屋美酒英雄卧,玉女娇柔和我眠。”

终于熬到要下班了,井上纯美收拾东西要走了,藤野严三郎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说:“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废材对老子还是有点用,希望你以后继续帮助老子发财。”出了单位的门,她算是松了一口气。天还亮着的时候,她不敢去公园,之后到半夜三更的时候,她采取公园借宿,距离她的驻地不远处有一个公厕,她就在那里洗漱。

这样的是非常痛苦的,他时常想,如果自己去谋生,到这份上估计也到头了吧!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落下个人情,受这份洋罪呢?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糊里糊涂签了合约。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跟官府解除合约其实很简单,你不想做了可以直接走,官府永远不缺需要救济的人。像她这样的条件,接受职业救助的是不可想象的,之前她并不知道。

一个人的自信心是和她的能力成正比的,如果身处的环境竞争激烈,久而久之你也就习惯了竞争,只要你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其实也不是很害怕竞争。当然,如果没有从事自己擅长的工作,你会觉得自己在擅长的领域很有两把刷子,当你干到哪一行的时候,你才发现什么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要是不努力,你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人打败,这对一个人来说更加难以接受。

人有时候之后不成功,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可以不成功的借口,当你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不努力,其实你就没有任何一个理由不成功。让自己经历一些困境,会让自己便的更勇敢,更自信,如果总想躲在一个安全地带苟且偷生,这样的人大多会把自己宝贵的光阴挥霍掉,最后一事无成。世上没有谁天生废材,只是因为你不够勇敢,如此而已。

井上纯美有了这么一份工作,她挣脱了罗网,可她所谓的安全地带不过是一个虚幻的东西,她从来没有安全过,她还是在落网里面。天空忽然飘起了雨,这让她感到非常痛苦,不得已去厕所避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她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已经意识到她是个女人,所以喘气也粗了,一下子扑过来,井上纯美敏捷的躲过去,对方一个踉跄摔倒在雨中,可是他并不气馁。满了满足自己的需求继续拼搏。井上纯美心一横,冲过去一脚踢中对方的命根,然后拳头比雨点还要密集的砸到对方的头上,很显然对方挨打的次数太多了,皮肤极粗糙,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井上纯美一时间没了主意,对方笑嘻嘻的冲过来。

井上纯美闭着眼睛又朝着对方的命根飞起一脚。谁承想拿东西像石头一样,人家面不改色,她的脚疼得更厉害了,她原来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这只脚有伤。对方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真是有苦难言,就在这个时候,她叉开两根手指朝着对方的眼睛插下去。只听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她迅速脱身,朝着那厮的面门踢了两脚,然后一通乱跑,跑着跑着她感到不安起来,她隐约听到几股喘息的声音在向自己靠近。

这个时候她心中暗暗叫苦,在歌舞伎町的时候,自己尚且可以躺在干净柔软的床上,沐浴着柔和的灯光给客人做服务。想不到自己从良之后,却要受这样的屈辱,在雨地里被人侮辱。她长叹一声,忽然一道闪电劈下来,这个时候忽然看到一双眼睛,不过着一双眼睛的位置要比人的眼睛低好多,前面有一个路灯,站在路灯下,她宛然像是一个女鬼,再向那些喘息声望去,她不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原来那不过是几条流浪狗罢了。

狗朝着她走过来,她非常害怕,本想逃走,可自己脚上有伤,那里还能跑得动。流浪狗一共有三只,它们再被淋成落汤鸡,走到她身边并没有下嘴就咬,它们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大概是希望她能给一点吃的,可她那里有吃的东西给它们。她蹲下来佛摸着其中一条狗脑袋说:“你们去别处找吃的吧!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那条狗突然呲牙咧嘴,发出怒吼。她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很快她身上多处被咬伤。她终于长出一口气,说:“我就这样死了吧!无论怎么死,死都是一样的。”

她闭上了双眼,次日天明,当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现场响起了阵阵掌声。她被推进了一间虽然不是很大,却非常干净的病房。更重要的是阳光可以直接从窗户照进来,一个妇人走进来,虽然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但她慈祥的面孔会让人忘记她的年龄。她穿着白大褂,两只手揣在兜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看着井上纯美叹口气说:“还好咱们把他救下来了,你看,多标致的姑娘啊!”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护士,笑着说:“是主安排我们救了她。”她说:“鸠山医生呢?”护士说:“他现在还在手术室呢。”她说:“怎么还在手术室?快去看看。”护士不敢怠慢,马上过去查看,推开手术室的门,发现鸠山医生倚在墙角睡着了,护士也没有多想,就把跑出去把他的一件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见了她说:“鸠山医生在手术室睡着了。”

她一听就急了,说:“手术室又阴又凉,在那里睡觉生病的。”赶紧去把他叫醒,让他去医生的值班室去睡,护士又去了。这个时候井上纯美睁开了双眼,看到一张慈祥的面孔,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说:“请问这里是天堂吗?没想到我会上天堂。”对方说:“亲爱的,你还活着呢。”她一听活着两个字不由得凉了半截,不再言语。对方说:“姑娘莫怕,你就在这里接受治疗,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井上纯美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方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能把你救活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是我们的荣幸。”井上纯美说:“其实我宁愿自己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孩,这样我的人生会少很多起伏。”对方说:“傻孩子,你之所以长的漂亮是因为你得到了主更多的爱。”井上纯美说:“那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如此坎坷?”对方说:“谁的人生是不坎坷的呢?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关键是要学会经营。你也不要去跟造物主计较谁得到的更多,只要学会经营你自己拥有的东西,你就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井上纯美说:“为什么我会到这里?”对方说:“你遭到了流浪狗的袭击,是警察救了你,把你送到了我们医院。”井上纯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接着说:“我们是一家慈善医院,免费为患者提供治疗,警察也是考虑这一点才把你送到了我们医院。”井上纯美遇袭的事很快传的沸沸扬扬,单位的同事对于这件事发生的背景进行了丰富的想象,藤野严三郎听说井上纯美住进了福音医院,他非常高兴,福音医院跟教会有着密切的联系,如果自己可以跟教会保持不错的关系,对于自己日后的从政之路大有裨益,他立刻动员大家去福音医院看望这位同事,众人本来都感到很为难,不过长官发了话,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围绕着给她买什么样的礼物,大家开始犯了难,是大家分别买东西送给她,还是大家把钱凑到一起卖东西送给她,很显然后者更为经济。大家搭乘一辆出租车来到福音医院,医院不大,井上纯美却住在相对来说比较好的病房里,看到一大堆自称是井上纯美同事的人前来探视,大家都惊呆了,原来这个井上纯美不是什么需要救济的人群吗?他们涌到井上纯美的病房,每个人表现的非常悲痛,包括那个曾经找过她麻烦的人。

井上纯美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开始广田音子没有看出这件事的有什么蹊跷,后来发现病房里吵得很厉害,她感到有点不大对劲了,进去之后看到井上纯美表情痛苦,她立刻把这些人请出了病房。打发了这些人,广田音子回到井上纯美所在的病房,她严肃的说:“请你老实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井上纯美明白对方是在怀疑她,她说:“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我到他们单位上班只有一天。”广田音子说:“你有支付医药费的能力吗?我们是慈善医院,只对需要救助的人群提供免费服务。”井上纯美说:“很抱歉,我上班才一天,根本就没有薪水。我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要不然我怎么会深更半夜被流浪狗袭击?”

广田音子说:“他们对你好像非常热情。”井上纯美说:“阿姨,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请你宽限一些时日,等我出院之后,就算是卖肉也一定把欠你的医药费还上。”此言一出,广田音子觉得十分尴尬,她面红耳赤、目中怒火燃烧,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想支付医药费也不用这样说话。”井上纯美哭了,说:“我现在真的没有钱,那工作也不是我自己找的,你看到我脸上的伤没有?那就是我第一天上班给人家打的。”广田音子冷笑着说:“你在哪里上班?”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