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受邀约云游梵蒂冈\/遭风雪途经叙利亚

众人定睛观瞧,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小泽静惠。汤姆主教一脸忧惧,井上纯美也感到有些犯难。正所谓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山口明惠作为局外人,更不便发言。她看出汤姆主教和井上纯美两个人都有些错愕,她想自己作为局外人,或许可以从中斡旋,缓解紧张气氛、避免冲突。于是来到对方跟前,不等山口明惠开口,小泽静惠说:“这位姑娘是?”山口明惠说了自己的名字,小泽静惠说:“不干你的事,你给我起开。”

山口明惠只好闪开,只见她一下子就朝井上纯美扑过去,幸好井上纯美躲避及时,不然一定会被她的指甲伤到。原来小泽静惠的指甲上戴了金属的套子,这套子非常锋利,山口明惠说:“这位姑娘,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何必这样呢?”小泽静惠知道井上纯美会功夫,于是将满腔的怒火朝着山口明惠身上乱扔。她说:“你给老娘闭嘴,不然老娘把你的嘴撕烂。”

井上纯美看见她开始对山口明惠无礼,立刻就急了,说:“姑娘有事只管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小泽静惠黑着脸说:“早看出来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你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山口明惠仔细的打量,小泽静惠怒目圆睁、嘴巴撅着,头发几乎都要立起来,做斗鸡状,看上去非常吓人。井上纯美说:“明惠,你先走吧!我了解了这一段恩怨再去找你。”

汤姆主教说:“你们都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山口明惠立刻挽着井上纯美的胳膊,把她拽了出去。汤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泽静惠说:“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汤姆点点头说:“你来是冲她,还是冲我,还是为第三个目的?”小泽静惠看着他,恶狠狠地说:“我不是冲她,也不是冲你,我冲自己行不行?”

汤姆立刻愣住了,小泽静惠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一个织女,凭什么整天人五人六的,还给人家教武术,你们就不怕误人子弟吗?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让她去给教宗当保镖?”汤姆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愣了半晌说:“亲爱的,你也是织女,为什么你这样歧视织女呢?”小泽静惠冷笑着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这不叫歧视,我这是嫉妒。”

汤姆说:“你嫉妒她做什么呢?每个人应该把绝大部分的精力用来做好自己,不是吗?”小泽静惠说:“难道我不是这样吗?我每天要工作很长时间。许多人以为做那种事会很开心,其实不然。我这样说,有些所谓的敏感部位,如果你老去触碰它,久而久之也就不敏感了。为了能让客人兴奋起来,我们总是假装陶醉,发出各种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可你知道吗?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快乐,它仅仅是工作。我们最喜欢得生活状态是,在阳光明媚的清晨,隔着玻璃窗,望着外面景色。我们一边吸烟一边谈天,我们像是美丽的艺术品,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有时候就连行走的宠物狗都要忍不住看一看,我觉得我们太美了。”

汤姆说:“其实我最喜欢的娱乐是我在小的时候,在教堂里睡醒,阳光从教堂五彩的窗户中投射进来,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哪个时候我的内心是没有尘埃的,我的内心是安静的,我的心跟阳光是一样的。”小泽静惠突然好想醒悟过来一样,用手指着汤姆的鼻子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梵蒂冈,我要访问罗马教廷,我也要受到罗马教廷的礼遇。”

汤姆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当初自己虽然偷偷出去寻欢作乐,虽然屡次遭遇诈骗,他总是能够在受骗之后与骗子中断联系。现在他没有被骗,可他发现自己却像是被劫持了一样,照这样下去,自己这个主教还怎么当?于是暗暗下了决心,说:“关于井上纯美访问梵蒂冈的事,我会尽快落实。至于你,我觉得你还是要先做好自己的事。”闻听此言,小泽静惠当然是勃然大怒,不过她也感觉到汤姆的脸色有点不大对,因为受过获野瑰园的指点,她渐渐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陪着笑脸说:“梵蒂冈去不了,能不能带我去你的教堂看看?”

汤姆说:“我的教堂又不是什么禁区,你自己也能去。”小泽静惠仍然不生气,笑着说:“你看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逗呢?”她伸出双臂搂住汤姆的脖子说:“我现在好寂寞,找个地方好好抚慰我,可以吗?”汤姆把脑袋歪过去说:“你不是没有感觉吗?”小泽静惠说:“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不容易有感觉。”一场暴风雨似乎一触即发了,结果却以这样的方式化解。眼看着对方做出了让步,汤姆自然很高兴。他们搭车赶往情人酒店,这个时候小泽静惠双眉紧锁,心中波涛汹涌、难以平复。

到了目的地,浴室里水流湍急,卧室的门关上了。人有时候像是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叶子,有时候像是在飘在空中的尘埃,又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当子弹飞出枪口的时候,似乎整个时候都沉了下去。汤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是系在岸边的一夜扁舟。下面没有了平衡,这是他最感到虚弱的时候。人总是要受得住一个静字在可以,日本人严重的忍,和静是不一样的。静是一种和平的状态,忍不是,忍是压抑自己的需求,慢慢的积累的自己的实力。

静是无所求的,忍这个字的立足点是一人一国,静这个字的立足点是世界。汤姆胡乱的思索着,小泽静惠坐起来端着一面镜子收拾自己的仪容,说:“我想问你一个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汤姆笑着说:“可以,我有一个条件。”小泽静惠撅起嘴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就这么点事也跟我讲条件?”汤姆说:“我是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在这样说的。”

小泽静惠说:“你提的条件我答应了,我现在要提问了。”汤姆说:“不行,你得先听我把条件说出来,再决定要不要答应。”小泽静惠说:“你说吧!”汤姆说:“无论我做出的结论是不是符合你的预期,你都不能以此为理由与我为难。”小泽静惠说:“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你现在告诉我井上纯美和我,那个更漂亮?”汤姆没有丝毫的迟疑,说:“不知道。”小泽静惠一听就懵了,说:“这就是你的结论?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汤姆说:“你要遵守自己的承诺。”小泽静惠笑着说:“我要是食言呢?”汤姆一言不发,把衣服穿好出去了。小泽静惠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她跑出去,早不知道对方去了那里。她越想越觉得搓火,不过她还是保持了克制。因为她希望这种关系能够继续下去,这样才能让他有机会去影响井上纯美的生活。枕边风的威力是巨大的,连男人的亲娘都能祸害,老娘就不相信,你能不被老娘所害。每当想起自己还要对付井上纯美,她浑身就充满了能量。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而且一直下个不停。汤姆跪在教堂的十字架前默默的祈祷,他希望神能够赐予他力量,让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他在想既然教宗发出了对让井上纯美去梵蒂冈看雪的邀约,自己如果不能努力的去促成这件事,教宗会对他感到失望。要看快要到元旦了,他决定任命井上纯美为私人代表去朝见教宗,除了带去新年的祝福,还要带去许多礼物。

比如日本的武士刀、铁壶、漆器以及浮世绘。里面描绘了教宗访问日本的情形,据说这些话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之手,作者署名为加藤绿子。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把这些礼物交给教宗,想必东京又一次要在重要的国际场合露脸了。山口明惠在外面敲门,井上纯美说:“进来。”她在学校的住所非常的简陋,房间很小,除了榻榻米再没有别的东西。连铺盖都是山口明惠送给她的,进来之后,把一个册子交给她。

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本画册,里面画的是井上纯美献血救山口明惠小姨的情形,又看见画册署名加藤绿子,井上纯美说:“这个是你妹妹画的?”山口明惠点点头说:“是,画的不好,你将就着看吧!”井上纯美说:“十二岁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本事,实在是难得啊!”山口明惠说:“说实话,我也很佩服她,同时我也非常痛的同情她,你说这样的女孩子谁将来会把她娶走呢?”井上纯美叹口气说:“是啊!谁能配的上她呀!”

山口明惠说:“我是这样看的,只要是她喜欢的,而这个人又能是够珍惜她的,他们之间有共同志向的,这样的人把她娶走,她应该会很开心。”井上纯美说:“你也够无聊的,没事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这样岂不是更好?”山口明惠笑着说:“我觉得我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要不将来咱们搭伙过日子吧!”井上纯美说:“我年幼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踩着水晶鞋,穿着公主裙,头上戴着公主冠,嫁给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他身高一米八,身材健硕、面貌俊朗,性格开朗,有幽默感。到现在恍如隔世啊!歌舞伎町的岁月让我难以忘记,多少次我想放下过去的不愉快,重新做回自己,可是我发现回不去了。”

山口明惠说:“别想那多了,想象即将开始的梵蒂冈之行。”井上纯美说:“现实永远不及想象来的美好,等我真到了梵蒂冈,一定会觉得失望。”山口明惠说:“去遥远的地方去捕捉自己的想象,哪怕是捕捉到一点点类似的地方,也是很开心的呀!”这次梵蒂冈之行,让很多人感到羡慕不已,只是山口明惠表现的非常克制,她们又去看望了小姨一家。加藤绿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小姨的脸上堆满忧愁。

井上纯美说:“你说说看,不管是遇到什么时候,总会有应对之法。”小姨淡淡的说:“没事,一切都好。”看她这么说,井上纯美也不好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加藤绿子出卧室里冲出来说:“我也想去梵蒂冈。”井上纯美和山口明惠都愣住了,小姨一脸尴尬,井上纯美平静的说:“我会跟汤姆主教商量,不过我估计教会不会报销她的旅费。”山口明惠说:“旅费我出。”小姨连连鞠躬,说:“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井上纯美说:“你不用这样客气,能够为你们效劳是我的荣幸,感谢你们一家人对我的帮助,我会珍惜每一次报答的机会。”当井上纯美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一开始汤姆的两条眉毛似乎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等她听到那个女孩叫做加藤绿子,又提到她非常喜欢画画,他立刻就答应了。这件事大出井上纯美的预料,她迫不及待的把消息告诉了小姨,对方自然也很高兴,嘴里不停的说:“给你添麻烦了。”

井上纯美说:“这会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旅行,你不知道这次送给教宗的礼物当中有一组浮世绘就是令爱的作品。”闻听此言,小姨也觉得很受鼓舞,井上纯美说:“这说明她与教宗之间有缘。”明晚小姨在家中宴客,其实她的厨艺真的非常出色,不但好吃,也好看。她们的所有器物似乎都在讲话,因为那都是一些有生命的艺术品。山口明惠举起酒杯说:“大姐、绿子,希望你们旅途顺利。”

井上纯美皱着眉头说:“对于我来说这此算是公差,做得好,好处不会少,一旦惹出篓子,那我可就惹上大麻烦了。”小姨说:“凡事尽力而为,让人家看到你很努力,教宗不会为难你。”山口明惠说:“小姨说的对,你不用担心。”井上纯美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笑着说:“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了,事到临头而感到恐惧,能够好好的去谋划,这样会比较保险一些。”

在出发前的夜里,狂风肆虐,井上纯美一夜不曾安睡。明日起的很早,梳洗完毕就等着天慢慢亮起来。到了机场,小姨带着加藤绿子和山口明惠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行礼已经托运。因为身份的关系,汤姆不宜在机场出现,他只是用电话做了一番嘱咐。加藤绿子第一次离开妈妈,所以真的要走的时候,她抱住妈妈很久,终于还是跟着井上纯美走了,小姨拉着井上纯美的手说:“希望你多担待。”

井上纯美说:“放心吧!”她拉着井上纯美的手进入了登机通道,山口明惠看到这一幕叹口气说:“下一次你见到绿子的时候,她就长大了。”小姨说:“有时候怕她长不大,有时候怕她长大。”山口明惠说:“怕没有用,顺其自然最好。”小姨点点头说:“希望她能在此次旅行当中学到东西,你知道日本人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山口明惠说:“顺其自然吧!”

歌舞伎町永远是醉生梦死的地方,小泽静惠心情非常不好,可她还是要陪着笑脸去为客人服务。她想今天井上纯美过的日子,不正是她曾经错过的吗?想到这里她怎么能不恨获野瑰园。她更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手欠帮助井上纯美与丽人店脱离了关系,自己何至于如此难过?获野瑰园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也觉得十分郁闷,这个不难理解,井上纯美和丽人店脱离了关系,却能够去梵蒂冈看雪,还去学校教书,即使对方挣不到钱,仍然让许多织女艳羡不已。

她已经跟风俗社的社长谈妥了,早早的在机场埋伏了杀手,等井上纯美一入境,立刻把她杀掉。井上纯美在梵蒂冈的这段时间,莫说是丽人店,就连整个歌舞伎町一番街都不会平静。小泽静惠越想越觉得难过,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爬到了楼顶,在上面呆了两个小时,她很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她就是下不了那个决心。没想到她一个不小心从上面坠了下去,她心中一凉,这会不用下决心了。她从梦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梦常常会预示着什么,所以她感到格外害怕。

她想自己日后还是不要招惹井上纯美比较好,因为这个女人已经受到教宗的加持,应该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了。对于那些经常坐飞机的人,你不会有太多的新鲜感。对于第一次坐飞机的人来说,你会觉得兴奋。井上纯美和加藤绿子都没有坐过飞机,不过她们兴奋的方式不同。井上纯美就是再兴奋,你也不能看出来,因为过去的职业,她非常善于根据周围的环境,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举止出现于环境不符合的情况。

加藤绿子话也不多,只是拿着一根铅笔,在稿纸上画了许多草图。很许多人一样,在她画画的时候,不希望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她的妈妈也是她的美术老师,所以妈妈可以例外。对于长相出众的人也可以例外,其实她很希望井上纯美能看一眼,但是对方的眼睛从来没有看她的画,井上纯美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但是坐在她对面的人不会感觉是在看自己。

其实井上纯美和加藤绿子之间是有隔阂的,虽然她们都还算喜欢彼此,就是沟通上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障碍。来回穿梭的空姐,永远是飞机上最美丽的风景。在蓝天云海间穿行,这种快乐是无以伦比的。当飞机降落在罗马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昏黄的天色,金色的日光,当她们的双脚踩在罗马的地面上的时候,她们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于历史当中。在罗马你可以看到时光雕琢过的痕迹,也能够看到新鲜的东西,就像枯枝上冒出来的新芽。

把托运的行李取出来,然后找一家酒店先住下来,明日才去梵蒂冈拜访教宗。她们住进了一家平价的酒店,意大利人是非常讲究穿着的,到了首善之区,这一点体现的更明显。即便是环卫工人也穿的特别有型,要饭的乞丐也穿着整齐,向来往的行人伸手,他们脸不红心不跳。在日本人看来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加藤绿子趴在窗户上仔细的看着街上的行人和周围的风景,井上纯美说:“怎么样?”加藤绿子说:“相对于罗马,我更喜欢东京。”明日阳光灿烂,她们乘坐汽车进入了梵蒂冈境内,很显然这里的建筑显得更整齐,也要更华丽一些。雕梁画栋、穷尽奇巧。

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她们进入了一个大厅,教宗正在带领着大家做祈祷。望过去跪在教宗身后的都是一些穿着红色法衣的家伙。等他们的仪式进行完了,教宗笑着跟她握手,说:“真遗憾,今天没有下雪,下次来我一定带你去赏雪。”井上纯美鞠躬说:“阳光照耀下的梵蒂冈也很美丽。”教宗说:“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井上纯美让她站到前面,说:“有一副她的作品要献给你。”

说着就从行礼当中取出一个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本画册,她捧着这本画册交给教宗,他打开一看,见上面都是浮世绘,画的正是他访日时的情形。他非常高兴,说:“小姑娘,你真是个天才。”加藤绿子说:“画的不好你多见谅。”教宗说:“谦虚了。”因为担心小孩子说出一些有损教宗威严的话来,她们很快就被礼送出去。井上纯美问那个把她们送出来的人说:“我们这就可以回去了吗?”

对方没有说话,这趟她们很感到为难。又盘桓了几日,梵蒂冈没有任何消息传给她们。无奈之下她们启程回国,在回国途中,因为气象方面出了问题,飞机在大马士革国际机场降落了。有人曾经这样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天堂,大马士革就是天堂。”这个国家有两万年的历史,她曾经非常光荣,可现在这种光荣退色了。就在一片雪花飞入井上纯美眼睛里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枪响,她身边一个人躺下了,与之躺下的系何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