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往日回忆终成泡影\/从前是非化作烟尘

面对发疯似的儿子,闻仁显得手足无措,真子回到了卧室,庄仁挡在母亲前面,说:“我不会离开母亲的。”看到这样的场面,闻仁打算让步了,点点头说:“那好,我们回去吧!”女权斗士们喜欢讲一些故事来揭露男权时代的黑暗,一个儿子在回忆自己的母亲的时候这样说:“母亲会打我,可打完了总会后悔。说不让我吃饭,可我真的没有吃到饭,她就会跟父亲发生争执,理由是父亲没有给我饭吃。后来父亲对母亲越来越不好,我就问她说‘你还爱他吗?’母亲回答说‘我不爱他,但我爱你啊!’”

这样一则故事乍听起来似乎很感人,母爱是多么伟大,女性是多么凄惨。可仔细的推敲起来,问题却没有那么简单。既然打完了就后悔,你还坚持要打,这是什么意思呢?你若是后悔就不要打,既然决定要打就不要后悔。你不想让儿子吃饭,却因为别人没有给儿子吃饭而发生争执,为什么总想让别人替你善后,你为什么不能自己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呢?你既然不爱他了,就该和他离婚,为了儿子跟一个你不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真的好吗?天天在儿子面前演苦情戏,真的没什么意思。

父亲去看望女儿,看到女儿忙的一塌糊涂,而女婿却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到了这个时候故事没有像大家预期的那样发展下去,他去把女婿训斥一顿,而是给女儿写了一封道歉信,在心里把自己过去的无耻行径骂的进行了彻底批判,觉得自己过去对妻子和女儿亏欠了太多。这个意外的转折就把专门针对一个男人变成了对所有男人的批判,根据这个故事的论调,好像女人真的是一直做家务的,男人一直都是当甩手掌柜。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特别是近些年,随着女人地位的提高,男人不但纷纷进了厨房,女人变得越来越难伺候。如果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进厨房给自己的女人做饭,这个人简直猪狗不如,完全是男人当中的败类。如果你是个废物,你活该伺候老婆。

在日本这个贤妻良母扎堆儿的国家,其实也难觅美满的婚姻,男人下班之后就去参加各种应酬,应酬是很累的,你要没命的喝酒,你肯定能给自己喝出一身病,你要是不喝酒,你肯定爬不上去。应酬可不仅仅要喝酒,喝道微醺,一定要找些妙龄女郎来助兴,如果能点到为止,那就算是正人君子了。大多数人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忍得住,自然要放一枪才算是圆满。每天看到喝的烂醉的丈夫回家,身上残留着风尘女子的味道,明日一早,他早早的就去上班。妻子能不感到寂寞吗?不能不去外面寻找宣泄的渠道吗?在这种情况下,生育率能高吗?至少是在都市地区,生育率一定会越来越低,因为人们的工作量越来越大。

每天早上八点去,晚上十点回家,吃个饭也得折腾到十一点,累个半死,哪还有力气生儿育女。如果男士们在抽空看一看不健康电影,享有一下特殊技术带来的服务,更降低了和自己老婆做那种事的动力。就算是男人们想要有所作为,女士们未必肯买账,她们也很忙,一个星期工作六天,一天工作十个小时,完全没有再去创造下一代了。已婚的没办法创造下一代,未婚的也没有功夫去爱上别人,工作完了就是休息,没有别的时间。每个时代都有它的问题,能够有条件完成平生所愿的人永远是少数,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闻仁回到感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进了浴室,一个小时没有出来,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他出来,三个小时过去了,依旧能听见流水声。

四个小时过去了,水都流到外面来了,真子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可浴室怎么里怎么好闯进去。纪子也顾不上演戏了,以老婆的身份是可以闯进去的,推门进去,看见闻仁横在浴缸里,牙关紧咬、不省人事。纪子被吓了一大跳,虽然这个男人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可这个人要是死了,他的儿子当天皇的可能性就会直线下降。为什么天皇会考虑让庄仁做第二顺位继承人?极有男丁即位的传统在作祟,也有天皇对小儿子的偏爱,若是小儿子死了,他们未必还能支持庄仁做第二顺位继承人。

纪子要背着闻仁去医院,真子连忙阻止,说:“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我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纪子将女儿推开,背着闻仁往出走,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背着闻仁一溜烟出去了。因为是日本的天皇的小儿子,所以院方格外重视这个病人,立刻集中调集优秀的医生和护士参与急救。时间一点点过去,急救室不断有人出入,纪子急的就是哭。真子说:“母亲,他一点都不爱你,死了也不打紧。”话音未落,纪子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说:“无论怎么样,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知道吗?”

真子流着眼泪抚着脸不再说话,她之所对闻仁心怀不满,与纪子无关,她其实是不喜欢她对佳子的偏心。凭什么先把她一个接回国?她不觉得菲利普王子是个问题。庄仁看到姐姐挨了打,立刻就老实了。终于医生出来了,说:“已经无大碍了。”纪子连连致谢,医生走了,她还念叨着说:“都是我不好,不该装染上了毒瘾吓唬他。”又说:“你没回去吧!这里有我。”真子说:“你英语不行,还是我来吧!”纪子说:“算了吧!我不放心你。”有这么一句,真子也没办法了,只好带着庄仁走了。闻仁被送到了普通病房,纪子一直陪在身边,闻仁睡梦中一回说佳子,一会说麻生道子,一会儿叫他的母亲,死活没有提到纪子。这让她觉得很受伤,她心里想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老娘,那你为什么要娶老娘呢?你真不是有病吗?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把牙齿咬的嘣崩作响,就在这个时候闻仁亲王醒了,他抓住了纪子的手说:“我这是在那里啊?”纪子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却说:“你为什么做梦都在念叨麻生道子的名字呢?”闻仁说:“麻生道子最近惹上了人命官司,而这一桩官司是因我而起。她吃了很多苦,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才在梦里提到她的名字。”纪子说:“为什么梦里会提到佳子的名字呢?”说到这里,语气柔和的多了,闻仁说:“佳子的英语成绩很不理想,以至于没有办法考上大学,咱们皇室第一次有人不得不去念专业学校,我心里能不急吗?”

一听这个纪子就站了起来,虽然她也认为佳子因为漂亮而分走了她的许多爱,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佳子真的没有办法上大学,她没有理由不感到难过,她说:“那怎么办呢?”闻仁说:“幸好麻生道子帮忙,她想出一套稀奇古怪的办法竟让佳子的成绩从二十分一路飙升到一百二十分以上。”一听这个纪子也傻了,说:“这是怎么做到的?”闻仁说:“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之后因为佳子的信心被动摇,成绩有掉回到五十分左右。”一听这个,纪子瞬间感觉自己有些缺氧了,闻仁说:“麻生道子又想出一套办法让佳子的成绩回到了一百分以上。”

纪子听了这句立刻晕倒了,闻仁立刻把一声叫来,大家把她抬出去,放在床上晾了一会儿她就醒了过来。回到闻仁的病房,半天说不出话来,说:“这个麻生道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她不是个心理医生吗?”闻仁说:“要不是我找她帮忙,她大概不会知道自己原来还适合做家庭教师。”纪子冷冷的说:“你是不是现在特别得意。”闻仁说:“当然,这下佳子就有希望上大学了。”纪子也笑着说:“我不是没为佳子操心过,她要是能上大学,真是太好了。”

闻仁说:“你快去吧!我担心真子和庄仁出事情。”说到这里,闻仁的脸色突然变了,说:“你不是吸毒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纪子一脸尴尬,站起来说:“这是我们为了迎接你准备的节目,没想到你根本没识破,还要丢下我子自己带着真子和庄仁回东京,现在他们非常生气。”闻仁叹口气说:“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应求着你嫁给我,也许你现在正和一个你自己喜欢的男人生活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啊!麻生道子说的对,我这个人有轻微的精神疾病,我本来应该终身不娶,现在我却有儿有女,我很内疚。”纪子说:“这些都是麻生道子说的?”

闻仁说:“十分一是麻生道子说的,十分之九是我自己的临场发挥。”纪子说:“你刚才说的话就像一个病号说的话。”闻仁说:“我们回去该怎么相处呢?”纪子一听这话感觉有点不大妙,闻仁接着说:“或许我应该立个规矩。”纪子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嫌皇室的规矩还不够多吗?”闻仁说:“我们立的规矩只限于咱们两个人使用。”纪子说:“你到底性怎么样?”闻仁说:“我们应该先小人后君子,先把彼此最不能忍受的事情说了,然后遇到任何事都根据条约处置。”纪子说:“我说一条,你说一条。”闻仁说:“女士优先。”纪子说:“谁来记录呢?”

闻仁说:“我可以专门请文书进行记录。”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护士进来了做例行检查,检查结束之后,闻仁说:“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我会付给你报酬。”护士说:“你是我今天检查的最后病人,你需要我做什么呢?”闻仁说:“我要跟我的太太进行谈判,你帮我做一下记录。”护士说:“我能得到多少报酬呢?”闻仁说:“五十美元。”护士笑着说:“成交。”她把检查结果上交了之后,拿着一个小本和一支圆珠笔进来了。趴在那里还是记录他们的谈话,纪子说:“我们都有失信记录,过去就既往不咎了,未来不许再有失信的行为,我们双方,如果再出现不忠诚的行为,可以根据本条约,宣布婚姻破裂。”

闻仁说:“你这个头开的不错,我们提出的任何一条,都同时对两个人有约束力。”纪子说:“这个很有意思。”闻仁说:“平心而论,我不觉得条约是爱情的保证,但条约的存在有助于解决家庭矛盾。”纪子说:“你能不能不评论条约本身,现在是让你提出你想要设立的条款。”闻仁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以背叛婚姻作为理由指责对方。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不掌握证据,就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处理。”纪子说:“所有的家庭责任按照一比一的原则来执行。”

闻仁说:“我觉得而这里需说明一下,有些事情男人没办法分担,比如生孩子。”纪子说:“我现在没有这个问题了,就是还要面对这个问题,也未必就没办法分担,你可以多做一点家务嘛。”闻仁说:“理论上这是正确的,但问题没有这么简单。孕妇如果宁可躺在床上不动弹,偏偏又胃口大开,本来这个时候就要长肉,越发像吹气球一样变成个大胖子了。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没办法自己洗脚,没办法自己剪指甲,走路需要人扶着。这还是再其次,孩子太大,根本生不出来。不得已进行剖腹产,刀子把肚皮划开,里面全是油,不知道费多大力气才把孩子掏出来。这一趟折腾下来,你就只剩不到半条命了。”

纪子说:“我不得不承认,跟麻生道子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辩论的才能真是大有长进。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留在妻子身边做一点思想工作总不过分吧!一个女人因为怀孕变丑,思想上呐难免要出问题。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得到丈夫的鼓励啊!更何况她生的是你和她共同的孩子。”

他们两个用这种形式在很多问题上进行了非常深入的交流,问题是越交流越多,他们不得不宣布暂时中止,明日继续谈判。每天母亲都要去医院谈判,持续了三天,第四天闻仁出院了,做记录的改成真子。看到他们两个的谈判记录,真子大吃一惊,笑着说:“这简直可以说是一部关于如何处置家庭关系的专著了。”闻仁和纪子都被吓了一跳,真子说:“不过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再拖下去,庄仁直接可以过寒假了。”闻仁一听这个,觉得甚是有理。立刻说:“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真子说:“你打算让他读皇家开办的幼儿园,还是打算让他读民办的幼儿园呢?”闻仁说:“如果让他进了皇家开办的幼儿园,立刻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伯父很可能会觉得庄仁要抢夺爱子的皇位,就算是你伯父不在意这件事,你的伯母也不会不在意。就算是东宫方面不在意,社会上仍然会有许多风言风语,我看还是进民办的幼儿园吧!”

真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纪子,纪子只是淡淡的说:“听你父亲的。”此言一出,让真子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之前纪子的确在丈夫身边,一直都像个小鸟依人。但是她也曾强硬过,她的强硬让过去的形象碎裂了。真子愣了半天,纪子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好不尴尬。闻仁说:“进民办的幼儿园有许多好处,进民办幼儿园,跟百姓家的孩子一起念书一起生活,他不自以为贵,一定会让他更具有亲和力,这样他在民间的形象就会非常好。庄仁在民办的幼儿园读书,秋筱宫就都跟着会被贴上亲民的标签,没有什么比这样做更好了。皇家开班的幼儿园,里面都是旧式教育,与时代严重脱节,不要道里去。”

本来纪子有所疑虑,听丈夫这么一说,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光明起来。难道说这也是麻生道子带来的变化吗?如果是这样,还应该感谢一下人家。闻仁说:“我已经相中一家幼儿园,距离御所不远,非常方便,里面的课程也很不错,他们主要是通过丰富多彩的游戏,来培养孩子们互相协作的能力,来激发他们对各种知识的兴趣。”纪子说:“这里面一定有麻生道子的意见吧!”闻仁点点头说:“道子姑娘现在是我的心理医生,也是我最重要的幕僚。”真子欲言又止,纪子立刻说:“道子姑娘能让佳子的英语成绩达到进入大学的标准,相信她也可以帮助你给庄仁选择最好的幼儿园,我很期待看到那家幼儿园。”

真子已经被吓了一跳,她嘴巴张的很大,过了很长时间才说:“真的?她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曾给她补习英语课,为此我们没少发生矛盾,她怎么能做得到呢?”闻仁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让她学英语歌,特别是说唱歌曲,她会的歌越来越多,积累的单词量也越来越多。让她看英语电影,不认识的词自己去翻词典。现在不管她能考多少,她的英语说唱就足以震撼到许多人。”真子说:“可这怎么能形成考试的能力呢?”闻仁说:“如果能认得里面的英语单词,大部分的英语题应该都能对付。对了,她还让佳子学习英语书法。”真子说:“真没想到,她的出身如此寒微,居然能够想出这么新奇教学方法,我真是服她了。”看着女儿倒向了麻生道子,纪子有点不大高兴了,说:“见贤思齐,不要只是佩服人家,有本事让人家佩服你嘛。”

明日清早,一家人登上了回国的旅程,挪威王室派人到机场送行,菲利普王子要求去日本访问,欠了挪威王室那么大人情,自然要答应了。飞机上纪子开始犯愁,说:“菲利普王子来了我们怎么接待呢?”闻仁说:“最会有办法的。”佳子的英语成绩第一次成了年级第一名,这绝对是破天荒的大事件,这件事再次让麻生道子成了传奇,有许多教育机构想要聘请她做教师,麻生道子以没有教师资格证为由拒绝了,可他们并不甘心,表示只要她来单位工作,保证落实资格证的问题。麻生道子更说:“帮别人克服英语问题,我不过是偶尔为之,我只想好好做个医生。”

许多人为她感到可惜,闻仁刚落地,记者们就把他包围了,他们替许多百姓发声,希望闻仁能够劝麻生道子接受大家的邀请为教育机构工作,解决大家英语普遍较差的问题。闻仁说:“麻生道子是个优秀的医生,她解决佳子在英语方面存在的问题,其实也是利用心理学在解决问题。她用一点点积累佳子的自信,越自信成绩越好,当自信受到打击的时候,她的学习成绩就变得不稳定了。”众人不想听他说心理学,只想让麻生道子帮他们解决孩子英语成绩不好的问题,最后机场出动的警察,才让他离开了机场。秋筱宫一家团聚,天皇夫妇没有什么反应,东宫也保持了沉默,更奇怪的是对于这一天到来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这让纪子觉得很受伤,可丈夫没什么反应,纪子如果表现的很激烈,似乎也不合适。

明日他们来到了庄仁要就读的幼儿园,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孩子们大多穿戴整齐,玩儿的很开心。里面有护士,还配有心理医生,这里完全接受了西式教育理念,不许打骂孩子。闻仁夫妇把庄仁送到幼儿园的早晨,许多媒体来拍着这历史性的一幕,因为许多人还是相信庄仁可能是未来的天皇。谁也没有想到庄仁会那么受欢迎,许多女生表示愿意嫁给庄仁做王妃。媒体问庄仁的态度,庄仁只是笑而不答。这个时候纪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这座幼儿园不是老娘选的呢?为什么是哪个麻生道子选的呢?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横竖受益的是自己的儿子,你也不能因此去做一下对麻生道子不利的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一下子把庄仁给推倒了,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