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回:助教先生遭遇横祸\/犬养怡静解说人情

佳子转身看见了助教先生的那一张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佳子一把将他推开,恶狠狠地说:“用不着你来同情我。”助教先生平静的说:“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了和平交接的准备,虽然我并不愿意这样做。”佳子说:“你跟他们一样卑鄙,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助教先生说:“佳子内亲王大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恨我,就算你不再爱我了,也没有恨我的必要啊!在美国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数着日子要回来见你,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等待我的是这样一个结局。我是发自内心爱你的,我也曾经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不能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内剧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就算岛津先生真的被处决了,也不能说我参与了这件事,我的意思是说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你不应该一口咬定这我参与了了这件事。”佳子咬着牙说:“你就是参与了这件事,要不然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助教先生说:“你是堂堂一国公主,走到哪里都有媒体跟着,天皇陛下每天都要阅读报纸,他怎么会不知道。”

佳子说:“你胡说八道,就是你告的密,还献上了这一条歹毒务必的计策。”助教先生说:“虽然失去你对我来说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我已经努力在接受这件事了,我完全没有动机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天皇陛下饱经风雨,他能被我的这样一个角色蛊惑吗?”佳子说:“你快给我滚,不然我就报警。”助教先生把伞递给她,佳子一把将伞打在了地上,助教先生的眼睛里闪着泪花,说:“对不起,我还是爱你的,我知道我已经不能为你做什么了,但我还是来了,请你原谅我,好吧!这对你来说可能太艰难了,我走就是。”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佳子万分无助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岛津小牧的遗物,她住在岛津小牧的卧室,过着幽暗无比的日子。有一天她发现了一只小皮箱里面放着许多牛皮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阅读这些文字,成了她生活当中唯一可以解压的方式。这是岛津小牧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他在来日本之前的经历,他出生在中国,在中国读完小学、中学,之后来日本留学,为了挣学费开始在歌舞伎町工作,他曾经在情人酒店做服务生,见到了许多令他作呕的东西。在歌舞伎町情人酒店这种店,你可以看到人性的黑暗和丑恶。

岛津小牧一直以来梦想娶一位日本妻子,因为日本的女人非常的贤惠,但是这里的见闻让他发现了日本女人的另一面,日本的男人大多有很强的事业心,就算没有事业心也要装成有事业心的样子,他们通常半夜还在外面喝酒,在绝大多数日本人看来,长官、同事、客户永远比妻儿更重要。或者应该这么说,侍奉长官、同事、客户还是为了妻儿能有更好的生活。总而言之,在婚前花前月下的时光在婚后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般来说日本女人是能够体谅丈夫的,可刚性需求不会因为谅解而消失。

实际上那些泡在外面的丈夫们也未必就是在陪着长官、同事和客户,他们之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根本就是跟别人的妻子在一起。许多可怜的已婚女性一个星期大部分都过着幽暗的时光,只有到了周末,她们才可以与情侣相聚,大家在一起做一点不知廉耻的勾当,原谅她们吧!对于她们而言,人生只有这么一点乐趣了。事实上岛津小牧非常同情她们,凭借这一点同情心,他占了许多日本女性的便宜,这些事情在他的日记本里又非常详细的记载。许多女性在他的怀里得到了温暖,他也乐意提供这样的温暖。

岛津小牧除了做这些事,他也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或者说是法律意义上的另一半,他也遇到过一些女人。他先后与三个日本女人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第一个是一位学生,因为父母的极力反对告吹了,第二个是一家服装店的老板,后来因为条件更好的男士介入而落败,第三个是一位发型师,他们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可也因为处的时间太长,两个人个性当中的阴暗部分显露无疑,从爱的一塌糊涂到深恶痛绝。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弄死对方,离开之后又非常怀念对方,这才是真正的冤家。

他慢慢的能够在歌舞伎町立足,慢慢的建立了自己的圈子,他依靠这个圈子来谋生,他手里有许多位织女的联系方式和资料。他服务的对象主要是来日本的中国客人,他们在这里举目无亲,除了依靠先上岸的华人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许多华人就利用这一点吃定了来日本旅游的客人。他们花费了巨额资金,买来的却是非常低端的服务,因为他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处于绝对弱势,只能任人宰割。他的日记本里有大量的篇幅在写犬养怡静,和犬养怡静的关系其实非常的暧昧,他是打算娶这个女人的,因为她具有很强的理财能力。

但是在征服这个女人的时候遇到了许多问题,进展并不顺利。对于佳子,他的日子里也有许多描述。他其实并没有爱上佳子,虽然佳子在皇室里面是最漂亮的公主,要是跟所有日本女性放在一起对方,她其实只在相对中等的段位。许多人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世人,娶公主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日本人的传统观念很是很重的,娶了公主,女尊男卑,这样你在日本社会很难把头抬起来。就算是闻仁亲王可以接受他这么一个女婿,皇室的其他成员绝不会尊重他。他把自己的顾虑全写了进去,他甚至详细的描述了自己制定策略的过程,如何逼退助教先生,如何生米煮成熟饭,他写了自己应该如何利用佳子的剩余价值,让日本社会接受他。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必须知道在你的身上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特质,这里面有遗传的因素,也有许多其它的因素。比方说某一个家族的人都喜欢吹嘘说大话,享受在人前高人一等的感觉。看待别人在那里炫耀,他就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或者恨不得把自己的牙要出血来。他们喜欢搁置问题,有非常强的侥幸心理。简而言之你会在每一个家族找到这样的共性,岛津小牧就这个问题分析过许多人,包括日本皇室。

日本皇室在漫长的时光里执行族内通婚政策,说的好听一点是为了保护血统的纯正,可有一点科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非常不利于后代,会让孩子产生许多遗传性疾病,包括色盲、先天性心脏病等。岛津小牧对于这一点还是非常顾虑的,看到这些佳子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短暂的平静生活终究会被打破的,律师来敲门,告诉她根据岛津先生生前立下的遗嘱,他所有的东西都要归犬养怡静所有。这样佳子非常的尴尬,她简直是被逐出了爱的本店。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东西都归了那个犬养怡静,她不禁感到有些不愉快了。不过眼下要去哪里呢?回家绝对没有脸,去学校又会被议论。

她住进了一家酒店,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外面又下起了雪,街上的行人很少。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助教先生在之后没多长时间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她一直没有看门,她以为助教先生已经走了,到了饭点要出去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还站在门口,她被吓了一跳,她要关门,却被对方拦住了,佳子威胁说:“你要是在这样我就喊人了。”助教先生的表情非常痛苦,他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跟你相处,我什么都不想做,就像跟你在一起待一会儿,可以吗?”

佳子说:“好吧!我请你吃饭。”两个人来到餐厅,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在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坐下了,饭菜很简单,因为佳子没有胃口,只求填饱肚皮,如此而已。助教先生说:“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在我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感谢你的父亲能帮助我,还有你的伯父。”一听这个佳子顿时怒火万丈,将一盆滚烫的汤汁泼在了助教先生的脸上,看到这一幕,现场立刻有人给医务室打了电话,医务人员赶紧跑过来,助教先生被放在担架上抬走了。佳子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她愣在那里很长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佳子在酒店的所作所为被谍报组织的人完整的记录下来,然后写成报告送到天皇那里。天皇把宣仁和闻仁叫到跟前,商议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宣仁说:“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聘请专业人士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士根本不知道佳子是怎么想的,甚至连佳子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

天皇说:“闻仁,秋筱宫不是有一个心理医生吗?你为什么不请她帮忙呢?”闻仁说:“你说的是周雪逸筠?”宣仁说:“麻生道子也可以帮忙。”天皇说:“显然周雪逸筠上吧!不行再请麻生道子帮忙。”宣仁说:“我看还是让两个人都参与进来,多一个人多一层智慧。”天皇说:“你说的道理我明白,问题是她已经不在秋筱宫工作,你怎么能请得动她呢?”宣仁说:“我尽量吧!实在不行,再让周雪逸筠一个人上。”散会之后,闻仁回到秋筱宫,他把周雪逸筠请到书房向她通报了事情的经过,说:“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甚至有可能让你和你的前任合作,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

周雪逸筠也意识到自己接了一项棘手的任务,她笑着说:“我会尽力而为。”闻仁说:“任务完成之后,我一定会报答你对我们家的恩情。”周雪逸筠说:“大人言重了,希望我们能够共同行动,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助教先生被脸被烫掉了一层皮,幸亏处置及时,否则有可能会毁容。他躺在医院里,医院的护士大多不知道他的故事,好在他非常的乐观,无聊的时候一个人自言自语,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精神病发作了,后来才知道嘴里念得有时候是大段的电影台词,有时候是散文集里面的名篇,他生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并且自得其乐。他的一个声音叫醒了,他睁不开眼睛,不过那个声音却非常的迷人,这声音像是古琴一样,清脆悦耳、宛转悠扬。

这正是周雪逸筠的声音,她说:“我是秋筱宫闻仁亲王的私人心理医生,他对佳子内亲王大人最近对你的所作所为深表歉意,为了能让她走一天走出误区,委托我出面办这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助教先生说不成话,周雪逸筠接着说:“如果我说的情况跟你见到的一样,你就攥紧右手的拳头,如果我说的与你见到的不符,你就展开右手拳头。”她停了一下,掏出一个笔记本,手里攥着一支钢笔,说:“请问佳子是不是非常的记恨自己的家族?”助教先生攥紧了右手拳头,周雪逸筠说:“请问她是不是仍旧深陷在岛津小牧画设的围城不愿意出来。”

对方钻进了右手拳头,周雪逸筠说:“她对岛津先生是不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助教先生的右手仍旧不肯松开,周雪逸筠皱着头说:“这可怎么办呢?”助教先生的右手仍旧攥得紧,定睛一瞧,原来对方已经睡过去了。周雪逸筠没办法只好退出来,她秘密潜入那家酒店,采访了当时的目击者,幸好佳子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没有干扰周雪逸筠的工作。他与负责监视佳子的谍报组织人员进行了交流,她已经初步判定,佳子的情况很可能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助教先生醒来之后,那个声音不见了,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如此而已。

周雪逸筠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撰写了一份四千字的报告,天皇看到这份报告之后,点点头说:“这个周雪逸筠有点意思,她的报告写的太好了,用词准确,很有文采。”宣仁和闻仁瞬间呆住了,天皇说:“麻生道子那边有什么有动静吗?”宣仁说:“她因为诊所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所以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天皇点点头说:“好嘛!我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可靠。”闻仁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后方,我担心纪子出问题。”天皇说:“要不这样,等麻生道子腾出手来,就让她负责照顾纪子。”宣仁说:“道子姑娘与纪子之间有一些过节,我看还是让她处理佳子的事,周雪逸筠留下来镇守后方。”闻仁说:“我赞成这一条意见。”天皇笑着说:“难得你们兄弟想法一致,就这样办吧!”

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通知周雪逸筠,因为怕她一旦知道自己是替她人做嫁衣。她可能会磨洋工,不好好干活。就在她做足了铺垫终于打算面对佳子的时候,秋筱宫来了通知,让她回来照顾纪子。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这就好比某位男士好不容易攒足了钱,请了媒人,下了聘礼,办了酒席,正要入洞房了,这个时候却被告知没你的事了,别人替你入了洞房。这种事搁在谁的头上都会暴跳如雷,周雪逸筠还要和麻生道子交接工作,麻生道子是吃现成的,心情自然格外喜悦。周雪逸筠哭丧着脸,完成交接之后她不愿多带一分钟,回到秋筱宫是个下午,闻仁亲王站在门口迎接,他一再说:“抱歉。”这个时候周雪逸筠内心的不满减少了许多,闻仁说:“后院不能再起火了,否则我这叫腹背受敌。”

果然纪子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她时常精神恍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周雪逸筠说:“立刻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一切关于佳子的消息必须与她隔绝。”闻仁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周雪逸月开除了一个清单,说:“按照清单把药物置办齐。”闻仁说:“我会安排。”周雪逸筠说:“大人,我们需要想一个什么办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闻仁说:“能有什么办法呢?”周雪逸筠说:“我看这样,安排她去英国旅行,顺便看望真子。”闻仁说:“我会和陛下商量,你会随行吗?”周雪逸筠说:“为了保障纪子大人的安全,我请求随行。”闻仁点点头说:“我会着手办这件事。”夜里,天皇召集宣仁和闻仁出席家庭内部会议,天皇说:“现在各项工作有序进行,真希望这一场风波早点过去。”

闻仁说:“没想到佳子的人生之路如此坎坷,作为父亲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天皇说:“坚强起来,孩子。”宣仁突然想到了爱子,他的心情很复杂,好在爱子看起来并不漂亮,心里想的话本不应该说出来,却因为一时没有锁好门,说:“也难怪,佳子实在是太漂亮了。”这话听在闻仁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宣仁却没有把话说出来感到后悔,反而觉得格外舒畅。天皇看到了兄弟二人的不睦,说:“你们给我滚。”于是两个人都离开了御所,天皇捂着胸口倒在了榻榻米上,两个宫女立刻扑过来,天皇说:“把皇后叫来。”没一会儿皇后来了,她还不知道佳子的事情,她抓着天皇的手说:“陛下,你怎么了?”天皇说:“我心里难受。”皇后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故事的确可以驱除烦恼,不管是听妻子讲故事,还是听丈夫讲故事。在他们结婚之后的许多年,讲故事是他们之间很有意思的娱乐方式。皇后生长在民间,知道许多民间的事情,对于生在深宫之内的天皇来说,这是莫大的诱惑。天皇的脑袋靠在皇后的臂弯里,皇后说:“我讲个朝鲜的故事吧!”天皇说:“这不是你亲生经历的事情?”

皇后说:“其实之前许多我讲的故事都不是亲生经历的,就像匈奴单于娶来的有时候未必真的就是汉朝的公主。”天皇说:“你讲吧!”皇后说:“朝鲜的王宫里血雨腥风,许多任大王都是被毒死的。崔氏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家族,他们负责照顾大王的饮食,历任最高尚宫都是出自崔氏。许多位大王就是死在他们的手里,大王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把有毒的东西吃进了肚子,然后呜呼哀哉了。明伊,朝鲜王宫里的一个宫女,因为误打误撞闯入了一场阴谋,为了灭口,最高尚宫给她灌进了毒药。本来她必死无疑,却因为有人给她的嘴里灌进了解药,那是她在宫中多年的朋友。她已经走投无路,但她获得了一位军官的帮助,军官本想和她厮守一生,于是去庙里问卦,算卦先生告诉他,这个女人会因你而死,将来有一个女人会杀了你,但她日后会成为惠及全朝鲜的大人物。于是他决定离开明伊,然而明伊一个女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谋生,何况崔氏已经知道她没有死,到处都有人在抓她,这位军官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带着明伊远走他乡。”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天皇说:“为什么不讲了?”

皇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一口气把故事听完,这样反而没什么意思。”犬养怡静接收了岛津小牧的所有遗物,看到他的日记里提到佳子的部分非常多,于是决定和佳子分享他的遗物。她亲自来拜访佳子,佳子怀着复杂的心情接待了她,犬养怡静显得非常冷静,看到佳子眼角的泪水,她笑着说:“好妹妹,再不要哭了,爱情是未成年人幼稚的游戏,对于我这些成年人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爱情,有的只是交易。我们不是要昏头昏脑的谈恋爱,而是要做精明的生意人。”佳子被她的一席话说的晕头转向,犬养怡静说:“我想他的日记你也读过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很精明?”不知佳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