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回:恨无常一生如幻梦\/寻因果半世似清风

这家伙把嘴巴张的很大,却又闭上了,几次张开几次闭上。井上纯美说:“这是为什么?”鸠山闰月说:“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强烈的吸引着一个男人的注意力,让他对你付出全部的感情,当然我知道这个事情你也说不清楚。”井上纯美说:“我的人生现在被颠覆,以后我该怎么办呢?”鸠山闰月说:“忘掉这个男人,不然你会孤独一辈子。”井上纯美说:“人生当中的不可预测性让人感到绝望。”鸠山闰月说:“其实不可预测也意味着希望,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其实这样两个人本来是没办法找到共同话题的,终于要散伙了,他们的心里都没有什么留下什么遗憾。

福泽乐言的名声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与此同时作为受益人,井上纯美的财富越越滚越多,她一下子成了文艺界的名流,许多只有名流可以参加的聚会也发邀请函给她。你可以一次两次拒绝人家,你不能不停的拒绝人家,这样就显得你过于傲慢了。日本人尤其是这样,他们不想给别人带来不方便。如果是境外,如果制度的设计存在漏洞,你就会看到许多人利用这个漏洞在削减自己的义务。

中国人非常善于干这个,中国人每到一个地方先研究当地法律,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遵守,而是希望找到法律没有规定的空白区域从中获取好处。一般而言,任何一部法律都是存在漏洞的,所以当它实行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看到它的漏洞所在,进而设计一些补丁性质的规定。凡是补丁性质规定多的国家,说明这个地方的人相对狡猾,反过来一个地方你几乎见不到补丁性质的规定,说明这个地方的民风比较淳朴,大家都比较守规矩。当然这要基于一个前提,就是官府的管理是很有效率的。

日本就是这样一个国家,比方说儿童乘坐火车,儿童是可以不用买票,这是国际惯例。在中国有一些人带着儿童上车,他可以让儿童睡在座位上面。这样的事情在日本是不太能经常见到的,日本人一般会把孩子抱在怀里,不会去占用身边的座位,它不想给别人带来不方便。在拥挤的环境下生活,只有大家都保持克制和谦让,才能够在拥挤的条件下让大家拥有尽可能舒适的生活。中国的领土非常大,原来许多居住区都还给了大自然,大家不断涌向拥挤的城市,在这里人们围绕着各类资源进行争抢。许多时候你会感到疑惑,韩国人应该是很有血性的,动不动就能把自己的手指头切掉,打架斗殴从来不含糊,为什么韩国在军事上似乎表现平平。

日本看起来非常的谦让,动不动就鞠躬,日本在军事上是很厉害的。意大利人打架是很厉害的,社会上存在大量的暴力团体,可意大利军队几乎是相声表演艺术团,他们的战绩实在是太糟糕了。德国人似乎非常的理智,他们可以像日本人一样如机器般的遵守纪律。这也许就是日本和德国人的危险所在,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比方说狗最早可能是食肉动物,经过长时间的驯化,现如今它可以跟人类友好相处。如果你因此认定狗已经没有了兽性,这无疑是错误的。有一位女士在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狗满嘴都是鲜血,目露凶光,她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半张脸已经被狗撕掉了。现在许多人呼吁要爱狗,这位女士也是太爱狗了,居然它看着自己睡觉。

见到这样的言论,一定有义愤填膺的爱狗人士出来要为狗辩护了,你可以爱狗,但你强迫所有人都爱狗,因为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权力。同时你可以不爱狗,你也可以吃狗肉。但你不应该对狗乱施暴力,也不可以把杀狗的过程用录影机录下来,也不可以照相。井上纯美点燃了一支烟,斜靠着墙壁,望着外面的风景。她的心情很复杂,这些聚会的举办方之所以发来邀请,是因为福泽乐言,可她是福泽乐言的什么人吗?如果在聚会上他们都在讨论福泽乐言,她该说些什么呢?她还是决定去,她是这样想的。

去哪里待一会儿,然后再找个理由退出来,这样两方面都照顾到了。在这样的聚会应该穿什么衣服去呢?如果打扮的太隆重,可能显得有些唐突,如果打扮的太随意,又显得不尊重人家,最后她选了一个折中方案。她选了一套类似礼服却绝对不是礼服的服饰。那是一件深蓝色的套装,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手袋,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靴,披肩长发。她看起来还是没得,遥想自己留短发时的光景,现在的自己真的是不敢认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许自己还是一位普通的警官,现如今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到如此曲折,甚至有点离奇,吐一口气,下车之后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妇人在那里带着她。井上纯美立刻过去向她鞠躬,对方也鞠躬说:“我们太太等你很久了,客人们也都到齐了。”

一听这个井上纯美心中一惊,第一次参加人家的聚会就迟到,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了。对方看她面露惭色,便说:“女士,你没有迟到,你只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来我们这里参加聚会的人往往会选择提前到场,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来宾进行交流。”井上纯美说:“会谈些什么话题呢?”对方说:“来这里禁止谈论时事,最好谈一些风花雪月,当然也不能说的太多。”井上纯美说:“我第一次,如果我说话很少,应该不会有人介意吧!”对方说:“不会,来这里参加聚会的人,他们都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都想说服别人改变想法,但他们自己绝对没有做好接受不同意见的准备。”井上纯美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聚会也有这么多门道。”对方说:“只要两个以上的人出现,门道就有了。”

井上纯美的到场,引来现场一阵骚动,大家纷纷起立鼓掌。井上纯美向他们鞠躬致意,主人立刻站在她身边,把她介绍给大家。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们可以表现的十分宽容。这其实是一个好现象,你可以读一些个悼词,怀着一些怀念已故亲友的文章,多数情况下,人们都是在说这个人生前所作的一些好事,对于那些不光彩的事,会选择避而不谈。有些情况下,死亡会让一些人变的神圣。中国有一个叫海子的诗人,中国有一个时代,那个时候国门初开,外面各种新奇的事物涌入中国。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许多人在理科方面的知识积累不够,他们转而选择在文科领域谋求发展。一个想在文科领域表现的高人一等,你就要读过一些别人没有读过的书,你可以说出一些非常深刻的话来。如果你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害怕与人接触,你就别想出人头地。如果你个性张扬,善于组织各类聚会,善于拉起一伙人一起做事,也许你就是文坛的新秀。作为新型作家,这些人往往要在造型上表现出新来。比如留一头飘逸的长发,再来一副杂乱的胡须,一条长满破洞的牛仔裤,一双脏兮兮的牛皮靴。

有一部分作家、科学家,他们不是用作品,不是用科研成果来证明自己是作家、科学家,他们是在演作家、科学家。这些人表演的时间长了,可以把自己也给骗了。孩子在这样一个时代应运而生,他是一个高材生,甚至可以用天才来形容。在传统中国,士大夫之间诗词唱和,本来是很生活化的场景。工业化让这种中世纪式的有限光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新诗不再有过去的优雅和从容,转而像是疯子的呓语,把人的情绪带入一种非常夸张的状态。因为推广新的东西,那些旧人物就要被不断的丑化,你可以在影视剧当中看到,古人读书的样子被极力的丑化,这些演员并不知道古人怎么读书。海子可以在短暂的时光红遍中国,如果孩子选择活下来,他会看到这个是诗歌的滥觞很快就会结束,他会看到人们都卷入了市场的洪流中,人们不热衷求名,而更专注于追逐利益。

海子没办法适应这样的变化,他把逗号换成了惊叹号,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没有知道这个抉择的过程当地是什么样子呢?它选择了一个非常惨烈的死法。他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属于他的时代,他甚至成了那个时代的象征。井上纯美打量着这些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看到井上纯美一个人坐在那里,主人爬冷落了新人,就凑了过来,这是一位略微上了点年纪,却仍旧维持着优雅的妇人。她说:“井上女士,你也喜欢读文学著作吗?”

井上纯美点点头说:“我喜欢纪实类的作品,对于虚构的东西兴趣不大。”妇人笑着说:“其实虚构的东西也有存在的价值,它描绘的是想象的真实,就是把人们的愿望或恐惧有艺术的形势呈现出来。”井上纯美完全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只是点头说是。这一个是字立即招来一片冗长的演讲,人可能天生就有表达的愿望。妇人在那里滔滔不绝,听得井上纯美不停的打哈欠伸懒腰,对方仍旧不肯放过她。

井上纯美终于站起来说:“我完全赞同你的看法,可我还有工作要做,不能久留,十分抱歉。”说着就退了出去,出门之后没多久便打到一辆车,回到公寓想着先躺一会,她实在打不起精神做事,这一睡就可以不得了,一睁眼已经是次日凌晨了。没本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睡,有时候枯燥无味的演讲是最好的催眠药,她甚至想如果哪一天失眠,就去拜访那妇人。除了一些私人聚会邀请她,她还接到媒体采访的邀约,甚至有些机构邀请她出席学术研讨会。对于她来说,这很是有点匪夷所思。不管她愿不愿意,事实上媒体上已经出现了关于她的报到。特别是一些小报为了吸引读者,他们未经当事人同意,就把自己搜集来的未经证实的材料给发布了。

里面非常细致的叙述了井上纯美的经历,她在遭遇那次变故之前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轻轻一笔带过。后面的内容非常的惊悚,里面夸张演绎的痕迹很重。到后面她进入官府工作,成为高级官员,这个转变的过程被严重的扭曲了,到最后她被弃用,不得已退出官场,以及在樱花大学的故事,真实成分只有十分之一。他们就是保留一个基本的框架,剩下的就随着想象四处翱翔。不同的媒体,都执有不同的版本,她的故事越传越离奇。你看不同的报导,完全瞧不出来他们是在描述同一个人。这个时候井上纯美算是恨透了这个福泽乐言,你平白无故给了老娘一笔钱,现如今你折腾的老娘活不成。她想把这笔钱全部捐出去,按说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她已经练好了一家慈善机构,钱还没有捐出去,各种报道就已经满天飞,他们都说井上纯美心虚,试图散财消灾。这个时候她选择了瞧心理医生,反正她手里有钱。

在心理诊所,医生并没有穿白大褂,医生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穿着一件黑色的职业套装,一头乌黑的长发烫成卷儿,耳环上面镶嵌着红宝石,她的手上戴着一枚钻戒,看上去十分显眼。井上纯美笑着说:“你这是男朋友送的?”医生一脸无奈,说:“我自己买的。”井上纯美说:“像你这么漂亮,居然也要自己买钻戒。”医生笑着说:“我高兴自己买。”井上纯美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于是陪着笑脸说:“我也自己买钻戒戴,可我反而有点羡慕那些戴着男友所赠钻戒的女人。”医生把双手放进兜里,靠在办公桌上,说:“羡慕别人是不合适的。”

医生的一双眸子注视着井上纯美,她用非常平和的声音说:“人在情绪上的起伏,是跟人的生理状态密切相关的。当人的生理状态相对平稳,这个时候你的情绪也相对平稳。当生理这种平稳的局面被打破,情绪的起伏就会大起来。女人在她的一生中生理状态的变化比男性要大,所以女性显的相对没有那么稳定。女性在开始有例假的时候,她要经历一次巨变,这个时候她会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当她到了一定的年纪,她会出现一些变化。过去她可能从来不会跟孩子有关的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孩子越来越多的吸引着她的注意力。这说明本能正在召唤她,女人如果一生都没有生育过,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女权分子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的,老娘就不愿意生孩子,的确不愿意生绝对不可以强制她生孩子,你也不能再道德上谴责她,甚至也不用为她感到遗憾,我们只是单纯从科学的角度讲,她的人生出了问题,这就好比花开了,甚至非常的绚烂,然而花瓣干枯了、掉落了,却没有结出果子。”

井上纯美听着越来越觉得不耐烦,说:“你说这些话跟我的病情不挨着。”医生说:“本来快要挨上了,你却打断我的话。”井上纯美说:“到底怎么挨上的?”医生开始在她的面前走动,说:“你到了这个时候,本能在对你发出呼唤,其实每个女人都会有类似的经历。有的女人会遵循这样的呼唤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有的女人则用意志力把它掐灭了。女人成为国家的大头目要面临着比男人更多的困难,其中一个就是要克服自己的本能。如果你不够冷血,让这种呼唤带着你乱跑,你从政生涯一定会出问题。女人还要克服自己因为生理上的不稳定而导致情绪上的不稳定,作为大头目,你必须有超乎常人的冷静,这样你才能够应付各种复杂问题的考验。如果出一点事你就跳起来,那你一定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井上纯美皱着眉头说:“老娘花了钱就是为了听你的闲话吗?”医生说:“我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你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本能的召唤,要么你结婚,生个孩子。要么你要用意志力克服现在的躁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井上纯美说:“实际上我感受到的外部压力很大。”医生笑着说:“哪算什么压力呢?他们只是在帮助你提高知名度而已。其实无论是出好名,还是出恶名,其中都有一些风险,因为你经常被人说来说去。但是你至于能够很好的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它会辅助你走向更好的人生。我想你肯定接到过记者的采访邀约,选择一个你认为对你相对友善的人接受其采访,不要认为澄清是徒劳的,沉默也不是刻意回避问题的好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井上纯美的情绪忽然一下子平静下来了,她离开诊所回到自己的公寓,打开电视,看到一则新闻,里面有涉及到她,出乎她的预料,这一则报道似乎要比平常看到的新闻客观的多,她于是她仔细的查阅了哪位出镜记者的资料,原来她是某公共电视台的一位女实习记者,刚走出大学校园,脸上还充满稚气。井上纯美开始把自己接到的邀约拿出来查看,果然有这位女记者发的邀约,她很高兴,立刻按照对方提供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接到这一通电话,对方简直乐疯了。明日中午,井上纯美在公寓见到了这位女记者和她的助手,她穿了一份白色的套装,看上去显得很纯净,先鞠躬,然后说:“我叫小池荷花,请多关照。”

井上纯美一看这光景,顿时觉得自己发挥的空间一下子增加了一倍,于是笑着让对方坐了。小池荷花坐下来,录影机的开关被打开了,她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井上纯美说:“你可以叫我纯美君。”小池荷花说:“纯美君,最近你非常的受关注,这也是你接到我们采访邀约的原因,相信一定有许多同行跟我一样期待可以采访到你,我要感谢你选择了我们。”井上纯美点点头,小池荷花接着说:“实际上我之前只做过关于你的报到,希望可以尽可能把真实的你展现给我们的受众。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毕竟不是当事人自己,现在你自己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吗?”

井上纯美说:“我保证他们都没有采访过我,他们只是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东西拼凑成了所谓的新闻。我告诉你,我过去经历的一些事情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我不大愿意在媒体上回忆这些不愉快的往事。我也不希望别人帮助福重温这些噩梦,我对大家都没有恶意,我愿意把福泽乐言先生的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只希望我能够用有平静的生活。”小池荷花说:“我不得不提醒你,在媒体上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一种承诺,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井上纯美说:“我已经觉得了,这一点不会再改变。”

小池荷花说:“你怎么评价福泽乐言先生?你怎么看待他对你的爱?”井上纯美想了想然后说:“他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非常不善于和人交流,我甚至感觉他不屑于跟人交流。他能写出那些作品,我很佩服,至于这些作品有多好,我还真没有瞧出来。他对我可能也并不是爱情,他这个人是存在一些残缺的,这种残缺是人格上的,是心理上的,这样的人会迷恋某个人却不知道怎么跟她交往,爱情是双向的,他对我没有爱情,有的是一种错误的幻觉。我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小池荷花说:“你期待爱情的降临吗?”井上纯美说:“我不期待,因为我不认为这种事会在我身上发生。”小池荷花说:“你憧憬过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井上纯美几次欲言又止,她的眼角湿润了,小池荷花把手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