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一碰就碎。
陆景溪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分毫。
她知道啊,她知道他信。
所以她才想跟他和盘托出的。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所有人,是所有人......都没人知道连胜斯还活着的消息。
连承御不强大吗?
陆景肆没人脉吗?
可他们根本没人怀疑连胜斯还活着的事!
“你还是像过去一样固执,只认自己想认的。”她笑了一下。
“别再联系了。”
她主动将电话挂断。
不知是车子的颠簸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她削瘦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心口的钝痛,让她呼吸不畅。
将车窗降下来些许,压抑在唇齿间的哭声,慢慢渗出来,散在外面无边的黑夜里。
夏恒抿着唇,无声叹息。
陆景溪的眼泪,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整张脸都是泪,擦不干净。
她在模糊的视野里,拨通连胜斯的号码,对方依旧没人接听。
她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深夜,远处数得过来的灯火,渐渐远去。
好似她心头的那把火,灭的差不多了。
酒店走廊上,连承御静静地站在电梯口,耳边的手机传来盲音,他却一直没放下。
陆景肆从门口走过来,按了他旁边的电梯下行键。
连承御望着走廊尽头,低声问,“她有一个女儿,你知道吗。”
陆景肆低声应,“嗯。”
“还有一个儿子。”
“不久前知道的。”
“比女儿小。”
陆景肆死水般的眼底泛起点点涟漪,“是。”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
陆景肆走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外面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陆景肆推了推眼镜,闭上眼睛。
在埋入黄土之前,一切皆未成定局。
连承御,你想争取你想要的。
而我。
也想。
保持现状也好,总好过,你把她带走......
连承御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里,站了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直在回忆重逢以来的每一次见面。
茶楼走廊里,她匆忙慌乱的背影。
清晨阳光下,她趴在眼前的脸。
厨房里,抵触他接近,惊慌失措的脸。
深夜无人的长街上,他牵着她时,偷偷看他的脸。
秀场后台,垫着脚给他整理领口,不自在的脸。
真实的,模糊的。
他回到房间。
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立刻蹿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腿,尾巴翘起,像一棵笔直的树。
连承御蹲下身,摸了摸爆爆的脑袋。
小家伙碧绿的眼睛往他身后看。
男人垂着头,玄关吊灯的光芒无法照亮他的眼睛。
他低声道。
“妈妈没回来。”
“她有别的宝贝,不要我们了。”
“我食言了,对不起。”
“喵?”
爆爆比五年前长大了很多,毛发油润光亮,被养的很好。
它在男人身边绕了一圈,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很快又跳回沙发上坐好,乖乖地看着他。
连承御起身后,给江松发了条消息。
随后打开衣柜,拉出行李箱,将房间里所有的物品收进去。
东西并不多,被他规规整整装好。
瞥见手腕上的手表,他动作一顿。
表链侵染他的体温,手指轻轻摸了摸。
这是当年离开前,他去她的小公寓找到的。
当年她从罗马回来时,他就看到了行李箱里的这块表。
起初他以为是送给长辈的礼物,可她迟迟都没有送出去,去哪都放在箱子里带着。
很显然,当初送给他的并不是那盒榛子巧克力,而是这块表。
他拿走后不久,何欢看到了,说这块表她花了很大的心思。
除了价格很高以外,还有别的小设计。
可他戴在身边五年多,睡不着的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心情烦躁的时候,反复观看,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他将表链解开,握着手表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早就往前走了,孩子生了两个......】
所有人都往前走了,他再继续回头,太不礼貌了。
将手表房间行李箱夹层里,阖上后,房门被同一时间敲响。
江松原本开开心心地跟老婆煲电话粥,甚至打算回帝都就开始看房子。
碧蓝湾那套就送给先生了,程黎表示同意。
可就在兴头上,收到一条消息。
回伦敦。
立刻。
江松感觉飞回去取猫的时差还没倒过来。
懵了好一会,才确定不是开玩笑。
不是......不是要暂时在这边不走吗?
怎么又回去了?
他不敢问,看着出现在门内的男人。
行李箱上面,挂着一个航空箱。
那里面,是他亲自飞回伦敦接来的爆爆。
江松接过来,“先生,飞机航线要临时规划,大概三个小时后能起飞,我们现在回帝都吗。”
连承御应了一声,踏出房间后,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去。
他没有心力去验证她所说的一切。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事事都求一个明确结果的人。
因为事实真真假假,都比不上她亲口说的每句话。
她说什么,他都信。
从来就不是一句冲动的玩笑话。
他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也不想知道,愿意让她生两个孩子的男人是谁。
一切都和他无关。
无论是这里,还是伦敦,都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
这世界太大,却没有属于他的落脚点。
算了......
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