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朵朵嫁进季家的消息,我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我以为她故意气我,希望逼我去救她,以此来刷一下存在感,可婚姻大事开不得玩笑,尤其她还坦白自己杀掉了季飞飞的事,我现在赶去还来得及么?
如果她受到什么伤害,别指望我会照顾她一辈子,这种女人的脑子就有问题。
可许玉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恍若雷击。
许玉说:“昨晚上午的事,在季家挑了个年轻人,夜里就圆房了,今早季家派人通知附近的几个寨子,晚上要补办婚礼,你去不去?师姑陪你?”
一听到圆房这两个字,我就有种被大卡车正面撞飞的感觉,脑中一懵,眼前一黑,仰天就倒。
方航将我扶住,电话坠地,尤勿捡起来喂喂两声,嬉皮笑脸的说:“许美女,你和王震说了什么?”
不知道他俩交流了什么,我耳边只有两个字在来回炸响。
圆房,圆房,圆房..
我不知道心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滋味,翻来覆去的念头,百感交集在一起之后还是两个字。
不爽,不爽,不爽..
说愤怒也谈不上,说心碎也没理由,难以捉摸我到底为什么而不爽,等我的思维回到现实中,便看到尤勿已经挂了电话,正和方航钱旺他们满脸同情的望着我。
方航拍拍我的肩膀,似乎他只会这一个安慰人的动作,他说道:“天涯何处...”
我毫不客气的说:“别烦我啊,我现在烦着呢,谁烦我我打谁。”
方航摊摊手,后退两步,而我就在这条古桥上插着腰,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偶尔瞥他们几眼,他们也不说话,只好由我来说:“你们都他妈是死人么?不能说句话?”
方航问道:“你故意找茬吧?你要是缺一顿揍就直说,别憋着,我们不跟你客气!”
我没有故意找茬,仅仅是看谁都不顺眼而已,便对方航道:“来,就去那个巷子里单挑,打到你老婆都认不出你!”
方航自然不会客气,跟到巷子里直接动了手,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仅仅是想打他而已。
一番折腾,方航问我有没有好些?
我说,气是顺了,但还有点委屈,我都失恋了,你们还打我。
方航笑了,问我怎么算失恋?明明都没有恋!
我说不知道,反正就是失恋的感觉,朵朵背叛了我。
方航说:“是你先不要她的。”
其实我也明白自己在无理取闹,与朵朵无亲无故,她想嫁谁,想和谁睡觉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可谁能控制情绪的产生?最多只是克制,而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不想克制。
方航问我是否需要再来一顿打,我说别打了,已经很委屈了,你再打就把我打哭了。
尤勿扶我起来向巷子外带去,他说失恋的男人喝一顿酒,再找几个小妹妹立刻就痊愈了,方航再一次强调没有失恋,根本没有恋过。
尤勿很懂行的说:“这你就不懂了,道士就别谈感情了好嘛?我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去喝酒,二是去季家参加朵朵的婚礼,要么表现的毫不在意,要么把朵朵的新郎官羞辱一顿再扬长而去,第二个办法有点损,不过贼解气,要不要试一试?”
刚说完,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许玉打来的,方航满面笑容的替我接,正要调笑几句,便看他陡然变了脸色,着急忙慌的对我说:“不好啦,朵朵又把自己的未婚夫杀了。”
这一下我们都愣了,我赶紧接过电话向许玉了解情况,她的声音带颤,说是正在赶去季家的路上,随后便说起朵朵的事。
是季家派去牛头寨通知喜宴的人接了个电话,匆匆改口说婚礼取消,许玉要跟他去季家见朵朵,那人死活不答应,许玉一着急就直接拿下了,逼问出的消息就是,今早等不到新人向大家敬酒,季家主动去洞房敲门,发现朵朵坐在桌前喝茶,和新郎官倒在地上,胸口被捅出个大窟窿。
带血的嫁妆剑就搁在朵朵手边。
许玉怀疑朵朵疯了,她问我准备怎么办?
而我满脑子想着的也是这个问题,朵朵在发哪门子疯?听到许玉的询问便思索起来,最后让她先去季家,派僳僳人乃巴到山下等我们。
方航问我,如果朵朵已经被季家人害了,我怎么办?
我说,新仇旧账一起算。
方航便让我联系考古队,否则我们六人再加上牛头寨,恐怕难以为朵朵报仇。
我让钱旺打电话,万幸的是还有十七八个贪玩的家伙组队去了丽江,领头的就是那林功勋,他立刻动身,一切顺利也要三四个小时才能赶到乃巴等候的地点,而季家的村子有成百近千人,说白了就是一群土匪,凭我们二十多人,恐怕独木难支。
不管其他,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一路疾驰,会合了乃巴,他又叫我们坐牛车,我问了季家村子的位置,便决定不走盘山路,直接爬山走那崎岖危险的羊肠小道,硬是把一小时的路程缩短成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山洼里的季家小村。
许玉领了二十多个牛头寨的壮汉,正在村口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对峙,季家的领头人就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季六叔。
冲下山去,便听到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都是季家将污言秽语砸向许玉,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而我们靠近后,牛头寨的汉子便欢呼起来,都是那几天没少与我喝酒的。
季家人稍稍沉默,隔着木栅栏,季六叔便吼道:“姓王的小子,这里是我们季家村不是你的小道协,我们不想与你结仇,你也不要欺人太甚,那贱女人接连杀我两位子侄,这官司打到哪里,我们季家都是占理的!”
没理他,我走到脸色阴沉如水的许玉身边,顾不得见礼,先问她有没有见到朵朵。
许玉摇摇头,说道:“我们连村子都进不去,要不是抓了个人质,恐怕已经被他们打散了。”
许玉说的人质就是去牛头寨送信的那位,几个僳僳汉子押到我面前,后腰还被短刀顶着,季六叔看到这一幕便又嚷起来:“姓王的,你最好放了我们的人,否则我这就下山报警去,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就不信你还能大得过王法!”
说起这王法也是我最头痛的问题,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早就明白了其中的规矩,江湖仇杀,谁也不会报警,就算闹到官家面前,人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擎等着狗咬狗,可这次不同,朵朵跑到人家村子里杀人,人赃俱获,哪怕季家匪名再盛也始终是老百姓,他们把朵朵交到警察手里...
我若是能从警察手里捞人,九香也不会在刑警队里蹲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季家比小伟家难对付一万倍,朵朵的事也比不得九香那次,证据确凿了!
唯一能救朵朵的办法就是冲进去抢人,但别说考古队未必能抄了季家的大本营,即便成功,我也得带着一家老小钻进山里当逃犯。
我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主意就是心平气和的走到村口,隔着栅栏对季六叔说:“季先生,这次的事恐怕有些误会,朵朵不是傻子,怎么敢来这里讨野火?她一定是被鬼上身了,你让我见见她,我一定会还你们个公道。”
季六叔脑袋一扬,倨傲道:“见她?已经剁碎喂狗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怒火上头,抬脚便要踹那不甚坚固的栅栏,里面的季家青年群情激奋,吵吵嚷嚷便要冲出来群殴我们,其中有大半都举着砍刀弯刀之类的武器,季家凶悍可见一斑。
砰砰两声,是我身边的钱旺对天鸣枪,随后留下来的两名考古队员也纷纷掏枪,前两天我还让他们想办法处理掉,却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枪声一响,激动的季家人沉默了,但随即的叫骂声却震天响,有个汉子怒吼着:“草你姥姥的,就你们有枪是不是?当我们缺这玩意?”
十几人匆匆跑进村里,季六叔问我是否要与他们季家火拼,我担心朵朵的安危,只好压着怒火问道:“季先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咱们起了冲突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固然不敢灭了你们的村子,但你也该明白与小道协为敌的后果,朵朵是死是活你给我一句话,再这样纠缠不休,真打起来,一旦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村子可真就到了灭顶之灾了。”
带着考古队灭了季家,这是挑战国家的权威,即便是小道协也不敢包庇我,可倘若我死在这里,小道协对季家下手便是复仇,那时没有人会阻挡,季六叔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朵朵活着,大家可以谈条件,朵朵死了,咱们下回见,可这样子喝骂着,不断让争斗升级肯定会酿成不可收拾的祸端。
但他就是这样选了,他用很诚恳的语气却带着挑衅的意味对我说:“王副会长,那女人真的被我们剁碎喂狗了,细皮嫩肉,我们养的狗子吃的连渣都不剩,我没有骗你,你还是回去吧。”
不到一天的时间,朵朵应该没死,最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如今我来了,季家就更不敢杀他,若是真不把小道协放在眼里,季飞飞那次就不会忍气吞声,可此时季六叔步步紧逼,似乎是有恃无恐,我便不能退缩了。
去取枪的汉子还没回来,我狠狠心准备擒贼先擒王,一鼓作气凭着三把枪冲进去,抓了季六叔也算个有力的人质。
后退几步,正要知会许玉准备开枪,方航忽然凑到我身边,用那厉鬼般阴森的语气,十分飘渺的说:“王震,我感到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我问他是什么?
方航狞笑道:“被瞄准的感觉,额头一个劲的跳,八成是被狙击手给锁定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季六叔就是在激怒我,搞不好远处还有人在录像,一旦动手,我们注定失败不说,就算与小道协打官司也是他们占理。
钱旺听到了方航的话,眼珠子一转对我耳语几句,我大喜过望,对季六叔说道:“老东西,还记得官赐村吧?你们派了个赵老头去开发,”凑近了,我小声说:“那老头被我杀了,也是剁碎了喂狗,皮糙肉厚,吃的我家狗坏了肚子,我知道朵朵没死,你最好把她当奶奶供着,掉一根汗毛我就杀你季家一人,你先得意吧,过两天我再来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