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使徒阿特

六大使徒和十二大长老,只有上一任的第六使徒阿特,被布兰特称呼大人,而在几年前,他就失踪了,之后伊齐基尔继任第六使徒。在布兰特年幼的时候,阿特对他来说,可是如同爷爷一般的存在。

在一次任务中,布兰特的父母双亡,之后,年幼的布兰特便被阿特使徒收养,自幼结识了阿特使徒唯一的孙女,米娅。

在阿特的悉心照料和米娅的陪伴下,布兰特度过了比较单纯快乐的童年。虽然从小便生活在神域中,可是布兰特的童年却并不是如常人想象般的那么美好。

即便是传说中的神域,亦不是一个天堂般的存在,相反,那里有着比外界还森严的等级。从祭坛开始,巨大的台阶一层一层的往下,直到台阶之外的广大地区,每一层的台阶都代表了一个等级,而失去了父母的布兰特,便是处在了整个神使阶层的底层,甚至没有在阶梯区域居住的权力,只能居住到外围的广大使徒后裔所居住的地方,幸而被阿特使徒收养。

阿特虽为使徒,为这一脉首领,可是,他的家中却不像常人想象的那般富足,反而,这名绝世强者的家中十分清贫,不知情的人恐怕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像这种地位的人,居然会和两个尚还年幼无知的孩子,住在那么破旧的一个小房子里。

不过,日子虽然清贫,生活亦不是那般美好,可布兰特依然在这位慈祥长者的教导下,学会了很多东西,亦是因为米娅的陪伴,而显得很快乐。

身为一名实力强大的武者,阿特亦是从小就将自身所会的东西教给两人,而两人在修行中在这方面亦是展现了不俗的天赋,虽然只是小孩子,可是却在武道上走得有模有样。

除了武道之外,阿特向两人展示的,还有另一项东西,这种东西布兰特以前曾一直以为在神域中是很普通的,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对于玛尔斯帝国来说,属于禁忌的存在。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慢发生着变化,而如果想让某些东西长久存在下去,就必然需要一股力量来维持,而诺大的玛尔斯帝国能持续存在三千年,便是无数人不断维护的结果,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也许,在守护其的过程中,产生最大作用的,便是一任又一任的六大使徒。

以六大使徒为首所代表六脉,一直是暗中守护这个国家的最强大的力量。在历史的进程中,出现的欲要反抗玛尔斯帝国统治的人组织甚至是国家数之不尽,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十分自然的现象,任何一个立于世界之巅的巨人,虽然会有着无数臣服于巨人的蝼蚁,但也必然有着不少欲要反抗它的蝼蚁。

为了维护玛尔斯帝国的存在,将这些反抗帝国,反抗神的蝼蚁扼杀在摇篮中,一直是使徒后裔们最重要的任务之一,而且,这样的任务,一直由一代又一代的使徒后裔们执行着。

所以,在魔法世界,时不时就有着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某个组织对神不敬,遭到神罚,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某个国家欲要反抗神明,遭到神罚,整个王族被绞杀殆尽等等等等。

当然,除了少数的公开处刑由神使完成以外,大多数的神罚,都是由使徒后裔们暗中去做的,在使徒后裔这支强大的力量面前,除了少数的存在以外,基本没有能逃脱的。

每一任使徒,在继任这个称号以前,都必然经历了大量的任务,意思就是,每一任使徒,都经历过,尸山血海。虽然使徒们主修武技,长老主修魔法,这两个同样等级的存在,可是,真要打起来的时候,一般来说,长老还是有些惧怕这些经历过无数死亡洗礼的使徒们的。

六大使徒和十二大长老,或许在外人看来,只是代表了十八个称号而已,而且,这些称号的持有者有着很高的地位,可其实,这远远不仅仅是称号那么简单,除了称号以外,伴随着称号的是一份传承,而这份传承,才是他们真正那么强大的原因。

凡人想要修炼到超越凡人极限的境界是非常难的,就比如在外界的自由魔法公会,花费几十年,修炼到八级的大魔法师就已经拥有了不得的力量了,可是,这份力量相较于超凡入圣的境界来说,还差得远,可是十二大长老,却全都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差距如此之大,已经不能用玛尔斯帝国人才辈出来解释了,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传承。

在神域的神使们,在魔法的修炼之途上,会有战神的祝福加持,因而他们比外界的人进步迅速得多,可是,即便如此,想要超越凡人达到圣境,也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除了极少人之外,想要迈出那一步,唯有成为长老,在祭坛之下获取那份传承。

而初代的使徒们在远古之时由于发誓永远守护战神一族,亦是在战神离去之际在他们所在的区域各降下了一块石碑,使得每任继任者可以稳稳的迈过那一步。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既算是一份传承,又算一份束缚,获得力量的同时,要永远守护战神一族,而一旦违背誓言,这份力量将被收回,因为这份力量,因为这道誓言,三千年来,使徒后裔们都勤勤恳恳的完成着他们被赋予的使命,在暗中守护战神一族,守护玛尔斯帝国。

但是,身为六大使徒之一的阿特,却发生了些许变化。因为,他质疑了,在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在大千世界中看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之后,他开始有些质疑那份信仰,有些质疑那道誓言了。

自由,没错,就是自由,从不知何时开始,在阿特的脑海中诞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想要自由的想法。

在一次任务的途中,他无意结识了来魔法世界偷猎的来自文明世界的佣兵队,首次近接触到了大洋彼岸的那种自由与文明的气息。他们接受来自神的力量,而是相信人类自身的力量,因为,强者相信自身。

之后,他一次又一次的暗中搜寻了大洋彼岸的各类书籍还有一系列相关物品。许久之后,他竟生出这样一种想法,在这个信奉神,将一切献给神的国家里,人们竟是那般的,无知。

虽然获得了力量,虽然获得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可是,却丢失了一项最为重要的东西,那便是自由。

神明利用人类的无知来获取人类的信仰,只要相信神,神便赐予你一切。但是,一旦人类的知识丰富起来,一旦人类变得智慧起来,便会质疑神的存在,便会质疑神的力量,便不再信奉神,便开始相信自身。

为了保持自身的信仰,神所做的事情便是,让人类继续无知,只要他们继续无知下去,便会继续信仰神。

而海外的那相信自身力量的人类如此强大,导致神的力量已经无法毁灭海外的文明,只能遏制他们,不让他们进入此端的世界。

在阿特所见看到的关于海外文明的历史中,他们亦是经历过愚昧无知的年代。在被巨龙统治的黑暗年代,让无数弱小无知的人类去相信虚无缥缈的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当这份虚无的信仰与真理碰撞的时候,却如此不堪一击,简直是一击即溃。

神说火是由神赐予的,可是在海外,就连一个孩子都知道,火的本质不过是持续不断发光发热的化学反应而已。

神说雨是神赐予的,用以润泽大地,可实际上,雨是空气中大量的水蒸气遇冷凝聚然后降落大地形成的,甚至在空气中注入一些干冰就可以实现人工降雨。

神说雷电是神明降下的神罚,可实际上就是空气中的两团电极不同的云层相互碰撞的结果。

神说大地震动响应了神的怒火,可实际上是什么,实际上就是地壳运动而已。

等等等等,在真理面前,一切的谎言都将被拆穿,一切的欺骗都将不复存在,一切的信仰都将烟消云散。

这样的思想言论,对于信仰神明的玛尔斯帝国来说,无疑会成为最致命的打击,所有散发这类言论的人,都被视为异端,要绑在火刑柱上公开烧死,所有与之相关的书籍,都要被焚毁,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这个帝国便会走向灭亡,整个魔法世界都将掀起巨大的变革。

无论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都有着许多人想要保存自身,因而去阻止变革的发生,而已玛尔斯帝国现今存在的力量,的确可以阻止的了这种变革的继续,使得这个国家继续存在。

可是,接受了自由思想的卡特使徒,却是愈发受不了这个国家的这种愚昧无知,继而走向了神的彼端,将这种自由思想的种子,寄存在了尚还年幼的布兰特与米娅身上。

每次任务回来,阿特总会讲很多永恒之城外面的各种事迹给他听,他告诉布兰特外面的世界天空很大很蓝,外面世界的鸟儿飞得自由欢快,外面世界的人知晓真理,知晓知识,知道许多事情发生的本质。不知何时,他开始希望这两个孩子能活得自由的天空之下。

而阿特的种种思想,也确实影响了布兰特,曾经,布兰特一直以到世界各地去看看,去见识各种各样的事情为梦想,所以,他和米娅经常偷跑出去,在皇城的那个秘密出口处,一起看美丽的晚霞,同时,也是为了看那遥远的自由的远方。

如果日子就那么一直过下去该多好,有时候布兰特不由自主的会这么问自己。可是,这世间,总是充满着种种事与愿违。

在他十岁的那一年,参加了准皇子的选拔。尽管失去了父母之后,布兰特已经处于神使中地位最低的那一层了,但是,却无法剥夺他参加准皇子选拔的权力,而参加这样的选拔,阿特虽然希望布兰特能活得自由,却也不会十分明显的去阻止他,阿特当时倒是十分希望布兰特落选,然后坚持自己的梦想,毕竟,准皇子选拔的要求,可是非常之高的。

可结果却是,布兰特成功入选了,从默默无名的地位最低的下等神使,变成了准皇子,甚至还极有可能成为皇子,更进一步,甚至在未来可能成为至高无上的神皇。

对于一个才十岁大的孩子来说,突欲享受到这番尊荣,恐怕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事情,如果再过个几年,布兰特的心理再成熟一些,也许会完全被阿特的思想影响,去广大的天地中追求自由。

可是,那个时候的布兰特,却不能。在这份巨大的诱惑面前,他接受了,虽然不至于将阿特所说的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争夺至尊之位的想法却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心思,面对这样的位置,又有几个人能不动摇。

就这样,他在这条路上走了下来,两年后的决斗中打败竞争对手,成为皇子,之后扶摇直上,获得许多曾经所没有的一切,荣耀,地位,权力。

直到,那第一次危险暗杀的发生,如果不是阿特使徒暗中保护他,那一次暗杀就能要了他的小命,而也正是那次暗杀,让他意识到了想要坐上神皇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除了在正面的竞争中取得优势,还要暗中培养势力,提防对手的同时,也有排除几个有竞争力的对手,接下来所做的一系列事情,近乎本能,无论是暗杀还是拉拢或者将一些来袭击自己的刺客反杀。一切,都是为了胜利,同时,也是为了活下去。

而在这种令他愈发心思焦虑的激烈竞争中,他偶尔也会想起曾经的时光,想起阿特使徒所说的那自由的世界,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实的一切容不得他有丝毫停歇,而为了那个位置,在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早已可以不择手段。

一切都只是这盘棋局的棋盘上的棋子,为了王的最终胜利,所有的棋子,都可以为了需要而丢弃。

胜利即是正义,这句话,在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心中。

心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一点的消失,虽然看向米娅的时候依然会觉得很放松,可是这种感觉在一点一点的变淡,因为残酷现实洗礼而变淡。到得现在,他再看向米娅的时候,亦不知心中对她的爱意还存在几分,虽然确实存在,但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深。

偶尔,他也会迷茫,迷茫自己的未来,成为神皇,获得一切,或者在皇位的争夺中输掉死去,而曾经年幼时的梦想在这样的现实之中又算的了什么,自由,呵,可笑的自由。

“放心吧,在这场变革中最终的胜利者一定会是我,待我继位,一定会将阿特使徒大人的那件事彻查一番。”沉思一番的布兰特突然转过头来,笑着对米娅说道。

阿特使徒对他的恩情他自然不会忘记,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如果没有阿特使徒的帮忙,他根本不可能走得那么顺利,而且,在阿特失踪之前,还留给他了一个宝藏。那个眺望台的结界,便是阿特留下的,而一名达到圣境强者所设下的结界,确实是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米娅看着面前说出这句话的这个身影,只是轻“嗯”了一声,随即便低下头去。

看着面前的这个熟悉而又变得有些陌生的身影,米娅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原本她想说的是那个曾经单纯的过去,可是,他的回答却是有关阿特爷爷失踪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眼前的布兰特似乎已经变了,而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番作为似乎很正常,或者说,这样才是对的,可是,她不想。

布兰特抬头看向远方,想到阿特之后,他心中对于那个位置的欲望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到得现在,无论是谁,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挡我的,野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