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久,我们似乎还是没有说到重点。”龙扬顿了顿,说道:“关于星晴她的身世,为什么她会被王盯上,为什么她能用那半颗星石来觉醒自己的异能。”
说到这个,三轮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说道:“请你详细地告诉我。”
于是龙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情要从星晴出生以前的五年说起。话说在五年前,那时候我才刚刚成为星石能力者,但是由于我的天赋出众,因此马上就为人所瞩目了。当时我年少轻狂,想着既然自己的异能如此出众,那就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来才行。为此,我便加入了当时最富盛名的组织——正是夜组织。
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并不知道夜组织原来是一个恶势力联盟。而且我估计,就算我知道那是恶势力,我也不会在意那么多了。年青时候的我,对于功名利禄真的看得太重要了。在加入了夜组织以后,我做了很多大事,其中也有一些杀人放火之类的见不得光的事情,现在想来还真的是恶有恶报啊。”
说到这里,龙扬自嘲一笑。三轮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只是作为一个听众,没有打扰他的意思,更没有安慰他的想法。
于是,龙扬顿了顿便继续说下去:“很快的,我在夜组织里的地位就一路攀升,一年就被提拔为夜神兵,三年后就成为了六魔将之一,这样的进步速度,我想尽管是时至今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也就是在这样可以算是我人生的巅峰时期,我遇到了拉丝,那个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女孩。”
三轮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道:“拉丝?那不是王的分身吗?”
龙扬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她就是王的分身。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一次,我和她被安排到了一起执行任务。但是任务途中出了点差错,我们陷入了绝境当中。但是到最后我们还是合力排除万难成功完成了那次任务,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来吧。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坚强而又性感的女孩。在那之后不久,我们就陷入了热恋当中,那一段时光,至今为止我也认为是我人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的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但是很快就转变成了冰冷:“可惜好景不长,拉丝有一天突然告诉我,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我当时当然觉得很难接受,于是她告诉了我自己的身份。她是王的分身,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如果他们在一起了,迟早都会被王知道这件事情,然后王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两人杀死。当时我觉得非常痛苦,但是却也无法改变这残酷的事实。于是暂时地,我们决意要分手。”
“但是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又岂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呢?”龙扬缓缓说道:“很快地,我就按捺不住内心对拉丝的思念,于是我再次约她出来,跟她提出一起逃出夜组织的建议。没想到,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们想好了一个计划,我们分别假装在任务中牺牲了,然后再隐姓埋名逃离了夜组织。这一切看起来非常顺利,我们甚至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租下了一个套间住了半年。而星晴,也是在那时候出生的。然而我们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根本没有过多久,王最终还是发现了拉丝的假死。当时拉丝告诉我说,其实她早就知道逃不出王的手掌心的了,但是即使这样她仍然不后悔和我逃出来,还感谢我让她当上了一个幸福的妻子,幸福的母亲。随后她就彻底地消散了,居然连身体都一并消失。我连为她埋葬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的悲伤过于沉重,哪怕到了现在,三轮仍然能在他脸上看出哀切之意。龙扬继续说道:“我虽然很伤心,但过了一段时间就总算恢复了一点。想到还有女儿需要我照顾,我就忍住了殉情的冲动。其实如果星晴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我根本不介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当一个普通的父亲的。但是我没想到,在她半岁大的时候,她也出现了异常,她的身体居然开始虚化了。后来我想明白,那是因为拉丝她本就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而只是王制造出来的分身而已。在她死去以后,身为她女儿的星晴也很有可能要一起消失了。”
“我当然不能让这一切发生,我试过一切办法都没能阻止女儿一天一天的虚化。看起来似乎不用半年,她就要像拉丝一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在那时候,我终于打听到了一个有可能成功的方法,那就是让她成为星石能力者。因为星石能力者本身也是一个不同于正常人的存在,如果让她也成为这样的存在,说不定就能摆脱这个世界对她的排斥,从而让她像其他的能力者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了。”
三轮恍然:“所以你才会第二次前往落星之海,然后又在那里碰到了我母亲。也正是因为那样,你才会被王发现。真没想到,一切居然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那么凑巧啊。不过话说回来,王要杀死拉丝我可以理解,但是星晴跟他应该没有多大关系才对,为什么连她也?”
龙扬说道:“那是因为,星晴和她母亲是同源的,可以说星晴身上有一半的性质是属于王的分身。而王他制造出七个分身,其实是等于将自己的灵魂分出七个小分支,让他们形成七个不同的人格。”
三轮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就像孙悟空拔出猴毛就可以变出小猴子打下手一样?”
龙扬哈哈一笑说道:“没错,就跟那样差不多。所以呢,王现在是不完整的,他的灵魂有七个小部分与他没有融合在一起。平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他当然没有关系,实力也不会有太大的折扣。但是一旦他需要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的时候,他就必须将七个分身全都收回来融合在一起,才能保证不会出错。而星晴,她就等于是王的七个分身其中一个,再分出来的一点小分支。如果他一直放着星晴不管,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他的灵魂中残留有一点小瑕疵。这点小瑕疵在平时可能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在关键时刻,很可能就会直接影响成败——比方说,在彻底融合零度星空的时候!”
三轮醒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救出星晴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同时还可以让王露出破绽,从而让他无法彻底操纵零度星空!”
龙扬点头说道:“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推测过,其实王在之前那个无星之夜当中,是还没有完全融合零度星空的。那一场让全世界都变为能力者的流星雨,其实只是他融合零度星空的前兆。真正的融合,是在下一次的无星之夜上面。届时,他必须保持完整的灵魂,彻底融合了零度星空,然后才能让那次分散到全世界的异能重新集中到零度星空上面,然后他才可以据为己有。而作为代价,所有的能力者的星石都将会被剥夺,生命估计也要和星石共存亡了。”
三轮喃喃道:“那么看来,半闲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加需要救出星晴了。没想到星晴的身世居然这么复杂。”
龙扬沉默片刻,说道:“都怪我们,或许我不应该将拉丝带出夜组织,更不应该让星晴出生,让她受苦受难。”
三轮顿时生气了,他一把抓住龙扬的衣领怒喝道:“你在说什么屁话!谁都没有打算怪你,你凭什么这么说话?你的妻子拉丝,不也说过从来不后悔了吗?星晴有说过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出生是错误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贬低星晴的存在好吗?”
龙扬愣住了,良久以后才惭愧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能和拉丝在一起,能让星晴成为我的女儿,是我的福气,我到底都在说什么啊。”
三轮放开他,说道:“抱歉,不过你应该对自己更加有信心一点才对,我认为你是一个很伟大的父亲啊。”
龙扬笑了笑,说道:“多谢了。”
“话说,”三轮问道:“现在的拉丝,还是当时你的妻子拉丝吗?”
龙扬摇摇头,苦涩地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个跟我在一起的拉丝已经消散了。王是可以自由操纵自己分身的生死的,所以他现在又重新创造了一个拉丝。只是这个拉丝,应该早就没了前一生的记忆了。”
三轮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管怎样,如果我遇到了那个拉丝,我还是会将你的事情告诉她的。说不定,她就会想起来了呢。”
龙扬笑了笑,说道:“嗯,谢谢。”
说罢,他走到三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么我要说的一切都说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三轮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星晴救出来的。”
“嗯,以前总是与你针锋相对真是抱歉啦。”龙扬笑意玩味:“没办法,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看上我家星晴了。身为她老爸,我自然要多刁难一些。相信你也不会计较的,对吧!”
三轮红着脸点了点头。
“好了,那么我回光返照的力量也快要耗竭了。”龙扬叹了口气,说道:“不能亲自去救星晴,希望她能原谅我。”
三轮一怔,说道:“你说什么?回光返照?”
龙扬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是吧,这都没看出来?不然我干嘛要弄出这个幻境,直接跟你讲不就得了。就是因为生命巫女为我延续的生命已经到头了,我才会变成那副老不死的模样,如果不是在幻境中,我就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唉,现在我就连这个幻境都维持不了了。所以,剩下就只能交给你了。”
三轮再次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以后就好好加油吧。”最后的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星晴,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幻境逐渐消失,三轮只觉得眼前一晃,周围重新恢复成那一片茂密的森林。眼前仍然是那个安静地坐着的老人,三轮蹲下来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下,早已没有了呼吸。
“你就安心去吧。”三轮看着这个直到最后一刻都仍然惦记着自己女儿的老人,衷心祝福他能在天国好好休息。
在三轮站起来的瞬间,老人的身体忽然开始腐朽,从头到脚逐渐化作灰尘,最后连同衣服一起,随风消散。留下的,就只有那个深深刻在三轮脑海里的安详面容,以及嘴角那一丝满足的笑意。
三轮朝他消失的树拜了三拜,转身离开。
“真是的,最后还要威胁我。”三轮想起了他最后说的那句“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的他突然想起来,以前自己还经常把龙扬当作是自己的情敌呢。不过也还好他原来是星晴的父亲,不然他或许这辈子都争不过龙扬了。
都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
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