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座小有规模的城池出现在视角里,便是安州城了。
“三哥,我们身上血迹斑斑,能不能入得了城啊?”小礼儿担忧的问道。
“哈哈,没事儿,看三哥我的。”秦志扬笑道,混不以为意。
走近城门处,便听到城门守卫的呼喝:“你们几个小子站住,啧啧,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迹,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坏事儿了?一定是杀人越货了,还敢招摇进城,随我去衙门。。。”
守卫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其中一个少年,心中暗骂自己不长眼,立即变换上笑脸相迎道:“哎呦,小的真是不长眼,这不是秦大少爷吗?”说完很夸张很用力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守卫继续谄笑道:“您老这是出城打猎才回啊?秦老爷子肯定担心您啦,您赶紧回府吧,小的还要守城门,就不送您老啦。”
杨世行、沈昭义、小礼儿对守卫的变脸之快惊讶不已,而青少则淡定多了,行走江湖近十年,见多了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趋炎附势的小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秦志扬从头到尾没有直视守卫一眼,对守卫摆了摆手,扔出一锭碎银,道:“打赏你的。”
五少进城老远,仍可听到后面守卫的声音,“多谢秦大少爷的打赏,秦大少爷您老慢走嘞。”
其时接近年关,安州满城笼罩在热闹的氛围中。
秦志扬作起导游,对着城内各处商家指点介绍,五少身上血渍斑斑,明目张胆行走于闹市大街,自然引起行人侧目指点,但见到其中一少是秦家的大少爷后纷纷笑脸相迎,说上几句客套话。对于打招呼的人,秦志扬也区分开来不同对待,有些无视之,有些点头而已,有些则回上一两句话。
青少不由叹道:“三弟,你可真有面子,敢情安州城内,你可是一方豪霸啊,看来安州城内,你横着走都没人敢说话。”
秦志扬笑道:“二哥这话说的好似我是什么恶霸一般。他们不是给我面子,而是给安州秦家的面子,所以,我虽然老不待见他们了,但是他们奉承我,我也得有所回应,因为我代表的是安州秦家。走吧,我们先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不然太过招摇了。”
不多时,小礼儿指着前面一家颇有规模的店铺道:“咦,有家布庄。”
五少到了店铺前,一看店铺名字,便是沈昭义也不由莞尔,“咦,真是‘有家布庄’啊!这名字真有趣儿。”
秦志扬笑道:“这是我六伯的产业,名字就是他起的,让人一看就忘不了,吸引回头客。这家布庄全国都有分号的,口碑极佳。”
秦志扬又指着长街远方的空中,但见一座楼外挂着的圆形牌子,随风飘动着,牌子上写着一个“秦”字。
秦志扬道:“那是我们秦家的酒楼,换过干净衣服,我们便去畅饮一番。”
一刻钟后,五少沐浴过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出现在城中心一座筒状三层高的酒楼外,但见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郢都客栈”。
秦志扬道:“这郢都客栈是江陵秦氏的产业,全国都有分号,安州的分号则由我们安州秦家来打理,也就是说,我是这家酒楼的少东家,所以,咱可以不用顾忌的开怀畅饮,就当自己家一样,今晚不醉不归。”
秦志扬又指着旁边一栋四四方方的建筑道:“这里是住宿区,我等下安排几间上房,不用担心,便是酩酊大醉,下面会有人抬我们进去休息的。”
早有郢都客栈的小二迎上道:“掌柜的正在楼上招呼贵客,小的特来招呼大少爷。大少爷,里面请,特字号房空着的,大少爷是否要用?”
沐浴更衣后,秦志扬心情大好,道:“把特字号给我准备下。”
小二闻言眼睛一亮,心中窃喜,特字号可是秦家专用的雅间,得有专人候在门外的,自己迎的大少爷,这掌柜又不在,那这专人当然自己来当了,而且特字号只有招呼秦家的重要客人时才会用上,看来大少爷旁边这几个小爷和大少爷关系匪浅啊,只要服侍好了这几位小爷,大少爷心中欢喜之下,说不定就会加我薪提我职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嘿嘿。
秦志扬奇道:“是什么贵客,要掌柜的亲自招待?”
小二弓腰答道:“是知州刘大人的亲外甥,从外地来,今晚刚到的安州城,城里的几位贵公子在天字房给他接风呐。”
“知道了,去给我置办一桌最好的酒席,给我抱五坛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上去。”秦志扬心中明了,刘知州并无子嗣,难得其亲外甥远来一趟,城里的众公子哥儿还不卖力伺候着,好巴结刘知州。
“好嘞,小的这就去办。”小二心中更加欢喜了,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可是这家郢都客栈的镇店之宝啊,总共就十来坛,不外供,只有秦家招呼重要客人时才会用上,秦大少爷可真是狠下血本啊,看来这四位小爷身份更加尊崇了,那我可得小心招呼了。
进了郢都客栈,温度骤暖,人声鼎沸,与外面的清冷长街仿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楼散置着着几十桌桌子,几乎桌桌都有食客,看这些食客的衣装谈吐,真个三教九流。
楼梯居于正中位置,旋转而上,连接起一、二、三楼。
上了二楼,但见二楼的桌子置放规规矩矩,各有空间,人声也没有那么鼎沸,穿着举止也比一楼食客得体很多,看来都是有身份的人。
一阵空灵、悠扬的琴声传来,五少不由驻足聆听,只见二楼的正东侧空出一方台子,琴声便是传自那里。只见方台上,一个衣着朴素、不施粉黛、面容姣好的少女抚琴而坐。
看到那个少女,秦志扬脸上不自觉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便是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每当自己见到这个抚琴少女时,竟会不自觉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浮上心头。
秦志扬笑道:“那个少女唤作抚琴,某天她自荐晚上时来我们酒楼二楼弹琴,她提议说为我们酒楼免费弹奏,一来可增加酒楼二楼的品味,二来可以吸引更多的食客来消费,增加人气。当时我正好在酒楼,便试听了她的琴音,却是美妙琴声,便应了她的提议。”
抚琴似是听到了秦志扬在说她,微抬眼眸,对着秦志扬淡淡一笑,秦志扬颔首回礼。
杨世行奇道:“抚琴姑娘既是免费弹奏,那她为何而来呢?”
“我们协议食客点曲子,一曲一百文,由于食客可能没有散碎零钱支付,便由我们代收,等晚上抚琴姑娘离去时我们再把抚琴姑娘一晚上的收入一并给她”秦志扬叹道,“抚琴姑娘是个好女孩,她家中只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每天都需吃药的爷爷,抚琴姑娘白天需要照顾她爷爷,晚上便来这里弹琴赚钱养家,自从抚琴姑娘来了二楼弹奏后,每晚二楼的生意好了很多,我便想从每天的利润中抽出一些给抚琴姑娘以示感谢,但抚琴姑娘以协议里没有这条而推辞不受。唉,抚琴姑娘是个好女孩儿。”
当秦志扬说这话的时候,抚琴姑娘的脸微微红了红。
青少怪笑道:“既是如此,三弟,你就收了抚琴姑娘呗?”
“二哥,不可开此玩笑。”秦志扬竟是少有的郑重道。秦志扬的脸竟也是微微的红了红,心中却是淡淡的有些失落,以他安州秦家大少爷的身份,他和抚琴姑娘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说拿抚琴姑娘来做小妾或者豢养的金丝雀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秦志扬并不是这样的纨绔子弟。
此时一曲弹罢,满座皆是喝彩。
“我们上去吧。”秦志扬道。
上了三楼,则极其安静,只能见到四个极其宽敞的雅间,“天”“地”“玄”三个字号的雅间以及“特”字号雅间。秦志扬带着四少直入外观最为奢华的一间雅间而去,进了雅间,内里装饰更是极具奢华。
青少叹道:“我真不敢相信这只是一间吃饭喝酒的地方。”
“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千万不要放不开,今晚我们兄弟五人不醉不归。”
等到酒水上齐,小二退至门外等候招呼。门内的四少自是大快朵颐,痛快淋漓地大吃大喝一通,毕竟在飞虎寨生死搏击了一晚上,五少可真的饿了。
五少都是少年心性,这吃喝起来,天南地北,乱侃一通,少年意气,挥斥方遒,其中,掌柜过来见过一番礼,此处皆略过不表。
“呦,爷,您有什么吩咐?”守在特字号门外的小二看到一个少年推门出来,赶忙弓腰低声道。
少年是沈昭义,吃饱喝足,在雅间里闷得慌,所以想出来透透气,推门出来,瞬间与房内的喧闹声与世隔绝,突如其来的静以及划面而过的寒风让他神智一清,而后便看到了点头哈腰的小二。
沈昭义的眉头皱了皱,没有人生来就愿对别人卑躬屈膝,还不是生活所迫,沈昭义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喝道:“站直了。”
小二应声照做,“爷,您有什么吩咐?”
“别叫我爷了,我叫沈昭义,你可以叫我昭义,也可以叫我沈哥。在我面前给我站直了,多精神的小伙子,弯着腰就成小老头了。我闷得慌,出来透口气。对了,怎么称呼你?”
小二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平易近人的贵客,受宠若惊,忙不迭道:“小的叫王博,沈爷叫我小博就行。小的可以在沈爷面前站直了,但还是得称呼沈爷,不然大少爷知道了会怪罪我怠慢贵客的。”
沈昭义也不再强迫,“好了,随你吧。”
沈昭义来到栏杆旁,深吸一口冷空气,冷气入肺,沈昭义顿觉酒劲去了大半,在这个位置,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安州城了。沈昭义背靠撑楼的大圆柱,坐于栏杆上,翘上了一只脚于栏杆上。
在小博看来,沈爷的坐姿太过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摔到外面的长街上,忙道:“沈爷,您赶紧下来吧,这样很危险的。”
“小博,没事儿。忙你的去。”沈昭义挥手道。
小博退回了“特”字号房外,满是担忧之色的眼光不时的瞟上沈昭义。沈昭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沈昭义望着悬挂中天的明月,心中一片澄澈,又想起了其高祖留下的手札,关于独孤九剑的记载,历历在目,仿在眼前,但我为何总是把握不住独孤九剑的剑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