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们就是活该

扑过来的人正是那些倒下之人中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头领瞬间警惕起来并且刀刃向外、身体绷紧,似乎随时准备杀死这个昔日伙伴。

然而这个人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被他扔在地上的那片碎布。

就是他用来擦拭了掌心脓水的那一条。

扑通一下扑倒在地,那人仿佛饿了数十天的人突然遇到了及其美味的珍馐,疯狂而贪婪地将碎布塞进口中,好像害怕会有人和他争抢一般,硬是以最快的速度咽了下去,哪怕被噎得直抻脖子、手指在脖颈处挤压扣动,也一定要尽快将碎布咽下去。

头领被他这种行为给震惊到了,整个人以防备的姿势愣在那里,无法理解地眼神停驻在那人身上,随后那人的身上发生了他更不理解的事。

他突然倒下了。

毫无防备,毫无预兆,就那么突然整个身体僵硬无比,随即像一块坚硬而缺乏支撑的石头,颓然倒地。

头领张了张口,面上除了茫然还有无措。他对这世上之事的了解显然无法支撑今天这短短一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故,甚至在满心茫然之下,他出人意料地看向了陆玉均,仿佛想向他要一个答案。

陆玉均笑出了声,笑声使头领一瞬间回神,脸上不由得红了起来,不晓得是因为陆玉均取笑他的笑声还是因为他被震惊到向敌人求助的愚蠢。

但他愉悦到了陆玉均,他放松身体靠在大树干上,悠哉道:“如果你们不想被自己昔日同伴撕成碎片的话,最好不要让自己沾上那些脓水。”

这是他给他们的最佳忠告。

其他,无可奉告。

头领依然谨慎,把陆玉均的话记在了心里,同时把刚才沾过脓水的其他碎布也直接扔了出去。

他想再看看那个僵硬倒地的人,刚迈出去一步却踌躇了一下,随即脚步还是走向之前的那个被确认死亡的人。

小年轻见头领往那边走,露出疑惑的神情却欲言又止,担心自己无知而影响到头领,最后选择老实闭嘴。不过他也并非直愣愣戳在那站着,而是凑过去观察起那个把碎布塞进嘴里的家伙,好奇他吞下碎布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因这两个人的举动而面面相觑,不由得开始小声嗡嗡地谈论起来,犹犹豫豫地迈开步子凑近,分别向两个人走过去。

头领和队伍里年龄最小的都在冒险,他们总不能就站在那里等着被救或者当炮灰躺在地上等死吧。

头领倒是对他们突然动作起来感到一丝意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确认这些人不会拖后腿也就罢了,继续蹲下查看尸体。

其他人虽说敢上前帮忙,胆子依然小,哪里敢像头领那样凑那么近去查看。

他们离了尸体大概两三步的距离,努力往头领那边靠,然后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尸体的样子。

耳边还有被折磨得没了力气的同伴小声的呻吟,他们抓耳挠腮地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边唾弃自己的怯懦,一边私心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

孤儿往往看过这世上最晦涩的一切,很多都因为在黑暗中停留太久而更渴望自由和光明。

生命是宝贵的,因此陆玉均才更无法理解,亦无法认同这些人的做法。

最开始只要一句话他就可以放了他们,既然怯懦就怯懦到底,真小人不比伪君子低级多少,反而有时令人理解佩服。

可惜这些人不是。

陆玉均挥着手里的树枝,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想法。

他们或许想活,但不是凭他们自己活下去,而是靠别人。他们人多,没准有可能真打得过陆玉均,甚至可能杀了陆玉均,那就是立了大功,要钱要权要名有的是。

若是打不过?

陆玉均是侠客,江湖人讲道义,他如今还搭上了朝廷,除了道义还有仁义。

说白了,陆玉均如果没一开始就放了狠话,这些人怕是已经开始示弱求饶,俗称我弱我有理。

他陆玉均要杀了他们就是恃强凌弱,是以大欺小。

这种招数陆玉均见过,不止一次,想想他们的主子是谁,会有这种不要脸的招不奇怪。

但他不给他们机会,他就是要恃强凌弱,就是要让他们自己挖坑自己跳。

想打不过了才求饶?他偏不饶,以为讲道义就好欺负?

他也不是跟谁都讲道义的, 道义是和愿意讲的人讲,跟讲不通的人只能讲拳头。

躺在地上的人毫无声息,因着警告不敢再碰脓水的头领小心翼翼地扒开伤口处查看内里,试着查看里面的状况,结果谁知刚把伤口扒开一个小口,脓水就不要命一样从那个口子里“噗噗”地喷了出来!

头领猛然后退,因为方才一直蹲着退得太急还踉跄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向还在噗噗吐脓水的伤口。

额上的冷汗直冒,头领无可奈何,他这短短的几刻内已经被吓了不知多少次,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那陆玉均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些人给弄成了这样?

毒虫?还是……毒?

如果是毒,那之前被霹雳弹给打死的毒虫又是怎么回事?

头领想来想去想不通,脑仁都是疼的,却不得不继续想。

被吓了两次一时不敢继续查看伤口,只能在整个事发的过程抽丝剥茧,寻找可疑的痕迹。

只是他越想越失望,越想越头疼。陆玉均的手段实在难以捉摸,他根本想不通每一个事件之间的联系,即便联系在一起,也不懂这联系来源于什么。

太头痛了。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招惹他呢?

头领此时才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兴起那侥幸的心思,或许他们现在已经逃离这个地方,不至于死掉这么多人。

现在的头领顾及不得刚见到陆玉均时满心的成就和任务,那躺了一地的半死不活的人和旁边一会儿响一会儿不响的诡异声音时刻刺激他的神经,几乎咬碎了他一口牙,也找不出一条明路。

因为那条明路在最开始就被他们自己给堵死、斩断了。

是他们自己挖的坑,就只剩“活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