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摄魂迷梦

寒江雪心想,这碧眼狐狸必定是突厥派来联络高句丽国的密使,倘若她此刻揭穿上次到武元甲大帐偷酒的事情,自己不好脱身不说,这次的计划可能便会夭折,那武元甲却再难相信自己,便只能寄希望自己对朱熙的判断了。但事情已经至此,只能见机行事,接着演下去了。

寒江雪见这碧眼狐狸心里似乎对自己动了三分意,便起身拱手道:“姑娘美艳动人,小可只是一介武夫,能在梦里得到姑娘的垂青,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不成想今日竟有缘在此一会,真是有幸,算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魂了,却不知姑娘芳名,若蒙相告,小可一定一生谨记在心,纵不能朝朝暮暮,但也能慕芳名而解相思”。

寒江雪一顿肉麻的话语,说得碧眼狐狸春心荡漾,脸上竟泛起红晕来,便故作正色的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多情的浪子,惯会花言巧语,只是不知你这心里和口里是不是一样?至于我的芳名,你便叫我眉儿”。

寒江雪便笑着拱手叫了声“眉儿”。

黄竹叟和江里泥鳅两人顿时便都大笑起来,黄竹叟道:“看来我这兄弟要交桃花运了,我这做哥哥的也看着眼馋得紧,却无可奈何,只能多喝两杯美酒,一醉忘忧,且祝福你们有情人了”。

两人说着,便又把酒喝干。

碧眼狐狸忙又上来斟酒。黄竹叟和江里泥鳅两人连干了五六杯烈酒,竟都有了醉意,便都趴在酒桌上昏昏睡了过去。

碧眼狐狸见状,便上来一把搂着寒江雪的脖子,娇笑道:“你若是真的对我有意,咱们两便喝了这杯交杯酒如何?”。

寒江雪一阵筋酥骨软,浑身燥热起来,顿时如同坠在云里雾里一般,只觉得那碧眼狐狸的眼里似有无限温情,深不可测的碧眼里装满了自己的无限心事一般。

突然,那双碧眼里竟波涛汹涌,翻起滔天巨浪来,寒江雪便被那波涛卷走。一阵天旋地转间,寒江雪如同一片羽毛般从空中的波浪里飘落,却跌落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海面格外的平静,倒映着天空密密麻麻的繁星,如同天上的街市落了下来一般。

寒江雪从海面上爬了起来,脚下的海水温暖而蔚蓝,竟如同踏着棉花一般,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波涛的声音,却仿佛只听得星星在脚下私语。

寒江雪朝前面走去,走了很久,只见前面的海平线上升起一轮满月来,那月中的桂花树正开满了花朵,海风微微的一吹,花瓣便洋洋洒洒的满天花雨一般飘落下来。

一阵花香袭来,几瓣落花随风飘荡在寒江雪的发端,手上。

寒江雪一阵心旷神怡,便拿起一朵花瓣放在鼻子下嗅嗅。

突然,一位丰胸蛮腰的美人从满月里偏偏随花飘落下来,须叟便来到寒江雪的身旁,伸出纤纤玉手,拉着寒江雪的手微笑道:“你得了我的花儿,便是我的人儿了,我独自一人在那寒宫里甚是寂寞,你且随我到那宫里,咱们一世快活的在一起,岂不是好!”。

寒江雪一阵心醉神摇,心里喜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美人的手暖暖的,无限柔情蜜意似从她的指尖传来,缓缓的便都淌进了寒江雪的心里。

那美人见状,便欲拉起寒江雪朝那满月飞奔起来。

寒江雪的心一阵狂跳,只听得扑通一声,一颗红彤彤的心脏便从胸口掉了出来。

寒江雪大惊,哎呦一声,便挣脱了美人的手,转身去捡,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寒江雪急得满头大汗,自己似乎就要死了。却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在呼唤自己。

寒江雪转身,只见又一轮残月挂在海平面上,如同一艘小船在海里飘荡。

那小船似的冷月里却坐着一位袅娜的美人,手里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含着泪道:“江雪哥哥,你在找它吗,妹妹也找了好久,你却怎么把它抛弃了,若不是妹妹及时赶来寻得,你却死也!”。

寒江雪听着美人的哭泣,竟如此熟悉,便不由得朝着美人走了过去。

那美人从残月里飘来,拉着寒江雪的手泪眼朦胧的道:“你都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你难道把妹妹忘了不成,竟连自己的心都不要了,那我的心也抛弃了吧”。

美人说着,便一阵激烈的咳嗽,竟把自己一颗红彤彤的心咳出来,捧在手里道:“既然你不要,我便也把它丢了吧。你既没心,我便也做个没心的鬼吧”。

美人说着,便欲把寒江雪和她自己的心一起丢弃。

寒江雪大惊,忙止住道:“蕊儿,快给我吧”。

寒江雪一把抓着一颗心来,便按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寒江雪便觉得这颗心在体内激烈跳动,却疼痛无比。

原来寒江雪拿来的这颗心却是美人的,自己的那颗心还在美人的手里。

寒江雪疼痛不过,便欲去把自己的心换回来,可那美人早已经把心安放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美人嗔道:“这回你知道了吧,我的心有多疼”。

寒江雪听得此言,顿时更觉得胸口疼痛得几乎裂开来,便大叫道:“梅儿救我”。

只见那满月里下来的美人转过身来,拉起寒江雪便走。这残月里来的美人便突然从身后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来。

满月里来的美人也不甘示弱,也拔出剑来。

眼看两人便要打了起来,寒江雪大惊,急忙挡在两人的中间。

两人说时迟那时快,两柄长剑相向,便都向寒江雪刺到。寒江雪哎呀一声,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寒江雪耳畔只听得似乎有金玲在响,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胸口一阵抚摸,隐约听得“原来你是个花心的小贼,却跑到这里来作甚?”。

寒江雪便迷迷糊糊的道:“蕊儿要我来,我便来。梅儿,梅儿你也别走”。

寒江雪说完,只觉得胸口疼痛异常,脑袋却如灌满了铅块一般沉重,便又晕了过去。

却说这碧眼狐狸听得寒江雪迷迷糊糊中一阵乱叫,口中一会儿叫着梅儿救我,又叫梅儿别走,以为是在叫自己,错吧梅儿当成了眉儿,心下便当真动了几分春心,心想这小贼虽然花心些,但本性不坏,人也长得俊俏,和自己才见了两面,却是如此痴情。他中了碧眼迷魂术,却说出这般话来,想必不会有假,本想趁机报得上次被他摸胸的仇,此刻便把报仇的心都丢到爪哇国去了。想起当时他那大手按住自己的胸脯时的情景,竟不自觉的脸红耳热起来,却不知道他口里叫着的蕊儿究竟是谁。

碧眼狐狸一但动了春心,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见她把一粒药丸悄悄的塞进寒江雪的怀里,拿起那些从寒江雪怀里搜出来的东西细看,除了那张大唐辽东兵营布防图之外,却还有两块女人用的手绢和一本《花雨心经》。

碧眼狐狸自言自语的嗔道:“这小贼,果真花心了得,这两块手绢,明显是大唐和新罗两国的东西,却怎么会都藏在他的贴身衣内。他却又怎么会藏着这本出家人的经书作甚?难道他原本是和尚来着,莫不是位花和尚还俗?”。

碧眼狐狸初略的翻看了经书,却都是释家的经文,也有些道家的言论,心下甚是奇怪,便把经书放回寒江雪的怀里,却把那两块手绢受了起来,便欲转身离开。

刚走出去几步,碧眼狐狸却又回来,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块鲛绡金丝手绢来,只见上面绣着一幅美人飞天蹈火图,旁边却是一行突厥文字。

碧眼狐狸轻轻把自己的这块手绢放进寒江雪的怀里,又把寒江雪的衣服整理好,竟伏下身轻轻的吻了寒江雪一口,奇怪的笑笑,起身便朝营帐外走去。

帐外的数名军士见碧眼狐狸出来,便连忙躬身行礼。

碧眼狐狸和军士说了一通话,便朝武元甲的大营径直而来。

话说朱熙和赵明成吴达三人在武元甲十里大营外的小山丘上等到了半夜,那夜风吹来,又冷又饿,却又不敢点起篝火。

吴达便抱怨道:“那三个家伙莫不是在武元甲的大营里快活,把我们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赵明成道:“却莫乱说,泉大人可不是那样的人”。

朱熙冷笑道:“他们去了这么久,如果没换得金子,恐怕早就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那里的美人多,而且都不用花钱”。

赵明成道:“朱兄,咱们一直这样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

朱熙笑道:“赵兄可是有何妙策”。

赵明成道:“我能有什么妙策,但凡都听朱熙兄的安排罢了。只是这树林子里没吃没喝,又冷得要命,若是挨到天亮,只怕我们都没命消受那黄橙橙的金子了”。

吴达也附和道:“赵大人说的是,咱们得想想办法。咱们三人当中,就只朱大人足智多谋”。

朱熙冷笑道:“你两不必一唱一和的给我戴高帽子,我知道怎么做,咱们却再等得半个时辰,若他们还不见出来,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拿着金子从别的路跑了,却抛下咱们在这里干等;二是他们被武元甲给杀了,早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