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残月杀虎

孙全说着,那老者早拿着一个装满了好酒的皮囊酒壶和一包干粮出来,递给俏梅道:“二位大人一路珍重,恕老朽不能远送了”。

俏梅也不客气,接过酒壶和干粮,道声多谢,提起剑便和残月起身出来。

那孙全杵着拐高声道:“二位大人若见到寒江雪将军,请转告将军,我孙权此生能和他一起杀敌,虽九死而无憾,若他日有缘,盼着能和将军再见,痛饮共话前番壮举豪情,孙全此生便再无憾事”。

俏梅转身拱手道:“放心,此话一定带到”。

俏梅和残月两人出得店门,翻身上马,趁着中午的日头一路向百草岭而来,只见谷中道路尸骸横陈,白骨森森,刀枪残箭散落,前方谷底四周依然一片灰黑,那些被大火烧过后的草木,如同大战过后的残肢,在这深秋时节,更显得凄凉。

两人在谷里穿行,数只秃鹰和群群乌鸦偶尔惊飞起,太阳却已经偏西,那西天竟突然笼罩着乌云,阵阵晚风吹来,须叟便有了寒意。

俏梅道:“看来今晚咱两要在这荒郊野外露营了”。

残月道:“只怕今晚天公不作美,倘若下起雨雪来,咱们却不好应付,莫若咱们连夜赶路,快马加鞭,争取赶到甘州”。

俏梅笑道:“妹妹既然有这番豪气,那咱们姑且稍作休息,吃些干粮,恢复些精神,便好快马加鞭”。

残月道好,两人于是勒住马匹,下马把马拴在一棵枯木上,拿出干粮和酒壶,坐到一块大石上便吃起来。那俏梅吃了些干粮,便提起酒壶来痛饮,笑道:“妹妹也喝些,这天却越来越冷了,只怕今晚会下起雪来”。

俏梅说着便把酒壶递给残月。此时夕阳下山,天边只漏出缕缕金光,看那远方,乌云滚滚,朔风突起,阵阵寒意袭来。残月便接过酒壶,仰脖喝了数口,连叫道:“好烈的酒,却正好可以驱寒”。

残月话音刚落,一阵奇异的风来,那马匹一阵嘶鸣,突然扬起前蹄,发起狂来。

两人大惊,连忙跳起,却只听得身后一声震山荡谷的吼声,一只白额吊睛的大虫突然跳将出来,冲着俏梅便扑了过来。

俏梅急转身,顿时花容失色,竟一时手足无措,呆在了原地。那残月却看得精明,怒吼一声,腰间残月弯刀早已经飞出,同时飞身过去,一把将俏梅扑到,就地一滚,便立马翻身起来。

那白额吊睛的大虫扑了个空,而腰身上中了残月飞掷出的弯刀,疼得呲着大嘴,露出上下四颗如同锥子般的虎牙,仰头怒吼一声,冲着两人便发起狂来。

拴着的马匹听得大虫这般怒吼,惊得乱踢乱窜,竟挣脱了栓在树桩上的缰绳,发疯般跑了去,须叟便消失在暮色里。

俏梅此时回过神来,见残月奋力拉着连住残月弯刀的金刚链子,飞身跃起,一抖手,那金刚铁链便缠进了大虫的嘴里。

残月一用劲,大虫的嘴里竟勒出血来,而那弯刀已经深深的插进了大虫的皮肉内。俏梅急忙拔出长剑,飞身便刺向大虫的眼睛。

那大虫狂怒,扭头一卷,铁鞭子一般的尾巴便向俏梅扫来。俏梅一剑刺空,人刚落地,早被大虫的尾巴扫倒。残月见状,便一手挽住弯刀的链子,另一只手却去拔出长剑来刺大虫。哪知大虫疼痛难忍,趴地一跃,便向前逃窜,残月猝不及防,人便被拉倒,那缠在手上的金刚铁链却死死缠在手上,残月顿时便被大虫拉着拖了出去。

俏梅大惊,连忙跳起飞身追赶,那大虫早拖着残月跑出去十数步之远。

眼看残月危在旦夕,俏梅心里又怒又急,使尽全身力气,展开轻功,飞身追了上去,却哪里追赶得上那大虫。

俏梅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身上去活剥了那大虫。

眼看残月被大虫拖出去一射之地,俏梅却越追越远,俏梅的泪水顿时便出来。

突然,只见那大虫拖着残月奔到一处转拐处,却恰好有一截枯死的树桩挡住去路,那势头便停顿了一下。残月趁机奋力跃起,飞身跳到树桩的一侧,一抖手腕,便把弯刀的金刚铁链在树桩上缠绕了数圈。

那大虫此时腰身上插着残月弯刀,弯刀的金刚铁链又缠进它的口内,残月此时又把金刚铁链的一头死死缠在了树桩上,手里紧紧的拽紧这头,大虫顿时竟被捆住。

残月此时衣衫被刮得破烂,身体数处被地上的石子和乱树枝刺破,血流如注,脸上也有划痕,长剑却早掉在了后面的地上。

大虫被残月的金刚铁链捆住,见不能向前,便索性转过身来,朝着残月扑来。

残月此时受了很重的伤,见大虫向自己扑来,急忙侧身一闪,躲在树桩后面。

大虫见扑不着残月,扭头一摆,欲扯断那链子,奈何这连接残月弯刀的链子乃是金刚所制,如何扯得断。只听的一声巨响,那枯树桩竟被大虫这一摆,几乎连根拔起,残月也被震倒在地,一截树枝却正好扎在了残月的脸上。

残月顿时大叫一声,拔出腰间的另一把残月弯刀,飞身向大虫的眼睛上扎去。

残月的弯刀正中大虫的左眼,刀身只透进骨头里。那大虫怒吼一声,发狂猛向前窜出,把一截枯树桩和残月一起拖飞起来。残月一头撞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顿时晕了过去。

眼看残月命悬一线,俏梅却刚好赶上来,挺剑飞身便刺,一剑正中大虫的腰眼,剑身直透过去。那大虫哀嚎一声,顿时便没了先前的威力,竟颤抖着扭过头来,龇嘴怒视着俏梅。

俏梅大怒,一脚踢在大虫的右眼上,趁势一把拔出长剑,一股鲜血如同狂泉一般喷射出来,溅了俏梅一脸一身。

俏梅又连刺数十剑,剑剑直透大虫的五脏六腑。俏梅如同发疯的母狼子一般,直到大虫没了声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俏梅方住了手。

俏梅回过神来,急忙丢下手中的长剑,把残月扶起来。

残月此时已经面目全非,看着残月这般模样,俏梅泪水如倾盆的雨般倾泻出来。

俏梅抱紧残月,见残月紧闭双目,早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许久,残月才悠悠醒来,轻轻叫了一声“俏梅姐姐”,便又晕了过去。

俏梅顿时回过神来,见残月尚有气息,便撕下自己的衣摆,把残月身上的血迹擦去,又把残月受伤的地方包扎好。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北风凌厉,天空竟飘起雪花。俏梅环顾四周,那马匹早已经没了踪迹,此时也无处可寻,于是收住泪水,把残月抱起,放在一块大石上,转身去把那地上的两把长剑捡起,插入剑鞘,又去大虫身上把残月的两把残月弯刀拔出来,仍然小心仔细的收入残月的腰间。

俏心里稍稍平静下来,心想残月因为自己受了如此重的伤,此地离甘州尚远,而马匹又走脱,此时天寒地冻,一片漆黑,若再遇到猛兽,如何能够得脱。俏梅于是回到先前休息的大石头旁,见干粮和酒以及一壶水尚在,于是把干粮和酒收入包袱内,打上个活结,挎在肩上,把那一壶水却挎在腰间,便转身回来。

俏梅来到残月身旁,见残月呼吸微弱,那死了的白额吊睛锦毛大虫如同小丘一般趴卧在地,不禁怒道:“你这天杀的畜生,恨不能吃了你的肉,剥了你的皮,把你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俏梅说着,残月微微转醒,轻轻哼了一声,俏梅急忙上前去搂住残月道:“好妹妹,都是姐姐带累了你,姐姐没用,害得你受这般的苦”。

残月却悠悠笑道:“那大虫,死了吗?”。

俏梅泣道:“死了,妹妹的残月弯刀要了它的命,它再也不能猖狂了”。

残月道:“姐姐,没事,便好”。

俏梅听得此言,顿时哭得哽哽咽咽,泪如雨下。

残月道:“姐姐莫哭,我没,没事,死,死不了,只是,只是受了点小伤”。

俏梅泣道:“妹妹且莫再说话费神,待咱们回到国内城,把你的伤养好了,咱们再去寻你的江雪哥哥”。

残月微笑着道:“江雪哥哥……”。

俏梅从腰间拿出水壶,喂残月喝了些水,便把残月背上道:“好妹妹,你忍着些”。

残月忍着疼,扑在俏梅的背上,笑道:“有劳姐姐,妹妹,妹妹能坚持住”。

俏梅听得残月此言,一时更是心如刀割一般,心里暗自发誓,此生一定要照顾好残月,不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俏梅含着泪水,鼓起勇气,背着残月摸黑一路向辽东国内城返回。两日后,两人回到国内城,依然在先前孙全开的小酒馆处下榻。那孙全和老者连忙接着,殷勤服侍,便去请大夫来替残月疗伤。自此两人便在此处静养,直到两月后,残月方见大好,奈何已经是深冬,大雪封山,鸟兽难进,两人只得等到来年春天再做打算。数月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