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箭如骤雨

眉儿道:“莫合咄恨你,但他的目标是我,要引他入谷,少了我怎行,索性我两一起,那厮必然追来”。

寒江雪便道:“好,那咱们两今日便一同大战莫合咄”。

眉儿大笑道:“说到箭术,我未必输你,今日咱们两就来比一比,看谁射杀的敌军人多”。

寒江雪大笑,拱手道:“乐意奉陪,咱们这也叫比翼双飞了”。

眉儿便下马,令扎木和领众人在前,阿娜古尔和十数名死士随两人断后。

一名死士便递来两张硬弓和数十枝羽箭,分别交给寒江雪和眉儿,又牵来一匹从敌军中夺来的战马。

于是眉儿重新上马,和寒江雪一起调转马头,立在这映雪湖谷道路的中央。

扎木和令众人把马和弓箭留下,便领着残留下的军士向前方埋伏的地方奔去。

阿娜古尔和十数名死士亦上马,每人一张弓,数十枝箭,一字儿排开,列在寒江雪和眉儿两人身后。

众人立在马上,在这映雪湖谷的风雪里,如同十数尊雕塑一般,只有风雪的声音,和马匹偶尔发出的扑鼻声。

寒江雪笑道:“哪位英雄此刻有酒?”。

阿娜古尔笑道:“寒将军豪气干云,属下这里尚有好酒一壶,便敬寒将军”。

阿娜古尔从腰间解下一壶酒来,喝了一口,便抛给寒江雪。

寒江雪大笑,亦喝了数口,便道:“今日喝了这酒,咱们便是同生共死的弟兄”。

眉儿亦从寒江雪的手里接过酒壶喝了数口道:“待杀出重围,我阿史那眉儿定和众位弟兄痛饮三天三夜”。

眉儿把酒递给了下一位死士,众人把酒喝干,寒江雪和众人便都大笑。

只听得前面雪地上战马踏出的轰隆声越来越近,寒江雪一举弓,身后众人便都各自弯弓搭矢。

眉儿笑笑,拿出箭来搭在弦上。

寒江雪笑道:“传说你阿史那家有一箭双雕的绝技,今日我倒是要见识见识”。

眉儿听得此言,便又拿出一枝箭来,把两只箭都扣在弦上。

须叟,敌军人马大震,只见数名敌军骑兵便从前面的山谷转拐处露了出来。

寒江雪耳畔只听得一声离弦的声响,那眉儿的双箭已经飞了出去,刚露头的两骑敌军应声倒下,都正中胸口,跌下马来。后面的敌军见状,大惊,便忙勒住了马。

寒江雪身后众死士都高声喝彩。

寒江雪大笑道:“好箭术,今日大开眼见,没想道眉儿还有这般本事”。

寒江雪说着,便也弯弓搭矢,准备着。

莫合咄见前面人马骤停,便又发怒催促,连斩了数名军士。

敌军又跃马追来。寒江雪眼看得明白,拉满弓,一箭射出。只见这箭去如流星,穿过一名敌军的胸膛,竟又把后面的一名军士射下马来。

眉儿和身后众死士不禁都惊呼起来。寒江雪大笑道:“射他个人仰马翻”。

众人于是各自弯弓搭箭,向对面冲来的敌军猛射,顿时这映雪谷中人仰马翻,箭如骤雨。

敌军的弓箭也如飞蝗一般射来,寒江雪和眉儿挥弓把来箭挡落,便调转马头道:“边战边走,不可恋战”。

寒江雪带领着众人边退边战,众人箭袋中的羽箭也射完,离那埋伏的雪谷尚有半里之地,身边的死士只剩下五六人,阿娜古尔亦身中数箭,落下马来。眉儿的战马中箭倒地,眉儿也摔倒在了雪地里。

寒江雪见状,急勒转马头,飞马过去把眉儿拉上马来,调转马头,把缰绳塞给眉儿,便跃下马来,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那马便飞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寒江雪飞身奔到阿娜古尔身侧,扶起阿娜古尔来。

阿娜古尔胸前后背中了数箭,口中吐出数口鲜血,握住寒江雪的手道:“痛快,只是,只是不能和将军……”。

话未说完,阿娜古尔闭眼含笑而逝。

那五六名死士见阿娜古尔战死,便调转马头,又奔了回来。

须叟敌军箭雨又到,寒江雪放下阿娜古尔,拔出艳骨剑,把射来的箭削落,挥剑便飞身杀入敌军中去。瞬间敌军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那五六名死士也被敌军的箭阵射杀殆尽。

寒江雪一剑斩落敌军一名骑兵,飞身跃上敌军的战马,瞅得那莫合咄准,夺下一名敌军的弯刀,奋力便向莫合咄掷了过去。

那弯刀夹着风声,嗖的一声便把莫合咄胯下的战马当头劈倒,莫合咄猝不及防,顿时向前跌下马来,摔了个狗吃屎。

众军士急忙上前把莫合咄扶起。

莫合咄大怒,气急败坏,反而挥刀斩杀数名扶起他的军士,气急败坏的道:“一群饭桶窝囊废,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莫合咄抢下一名骑兵的马匹,骑马挥刀便令大军向寒江雪杀来。

寒江雪大笑,在马上左冲右突,杀得敌军血流成河,估摸着眉儿已经进入埋伏之地,便调转马头,奋力杀出包围,向前疾驰而去。

敌军大怒,紧追不舍,寒江雪身后箭如飞蝗。

寒江雪单骑飞驰,身后敌军紧追不舍,只见前面眉儿和扎木和等人领着阿史明提的人马堵住了谷口,寒江雪掉转马头大笑。

莫合咄见状,再看看四周,知道不妙,便令撤军,却为时已晚。

眉儿在马上把手一挥,领着阿史明提五千勇士冲杀过来,顿时雪谷中两侧雪地里突然翻身涌出数千弓箭手来,往莫合咄大军狂射。霎时间映雪湖谷内箭如骤雨,须叟便射杀了许多莫合咄的骑兵。

寒江雪和着眉儿带领的五千弯刀敢死队冲进敌军一阵冲杀。莫合咄军马大乱,被这突然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互相踩踏者,中箭者,不计其数,须叟死伤大半。

莫合咄大叫后撤,怎奈一路追来,深入寒江雪布下的埋伏阵中,雪谷两侧一里之内全部都是弓箭手,只见一路箭如飞蝗,莫合咄大军被射杀得胆颤心惊,人仰马翻。那些受伤落后的,或者四处逃窜的,都被赶上来的东突厥军士砍杀殆尽。

莫合咄带领着数千人马冲出雪谷,望自己的营地逃去。

眉儿和寒江雪率领的东突厥军大获全胜,缴获战马数千,军粮也有补充。众军士欢欣鼓舞,军心大振,拥簇着寒江雪和眉儿两人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

军士们把两人拥簇着高高举起,又抛落下来。

寒江雪大笑,正自得意,突然却从口内喷出一口血来。

众军士大惊,连忙把寒江雪放下。眉儿便急忙过来道:“你哪里受伤了?”。

寒江雪苦笑,指指胸口,笑道:“旧伤而已,吃粒药便好”。

眉儿急忙把寒江雪胸口的衣服解开,只见寒江雪胸口那掌印已经发黑,如同墨汁一般,竟向外面扩散开来。

眉儿轻轻用手一摸,寒江雪疼得眼冒金星,忙止住道:“死不了,哪位弟兄快拿壶酒来”。

身后一名军士便递来一壶酒。寒江雪猛喝了数口酒,吃下一粒药丸,长吁一声,又大笑道:“此番大战,我们虽折了数千勇士,但他们的血没有白流。能和东突厥汗国的众勇士一起杀敌,寒江雪大快人心”。

众人见寒江雪如此豪气干云,而且武艺卓绝,便都心悦诚服。

阿史明提等数位牙将便上来拱手道:“属下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将军见谅”。

寒江雪大笑道:“咱们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不必如此。眼下敌军逃遁,喘息未定,我们赶快打扫战场,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灭了这莫合咄贼人”。

数位牙将道声得令,便各自去了。

眉儿便道:“如今可好了些?”。

寒江雪道:“若无这‘羞花使者’留下的药,只怕早死了,如今却好了很多”。

眉儿道:“待此番大战结束,我便随你前往长安”。

寒江雪道:“我还要带你一同去武林府看江南的风花雪月呢”。

两人含笑,寒江雪用衣袖擦去眉儿脸上沾染的血迹,含情脉脉的看着眉儿道:“这战争不知何年月才能结束,竟把我的美人也溅上一身的血”。

眉儿道:“会有结束的一天的”。

寒江雪道:“待到那一天,我们便远离喧嚣,到没有江湖,没有剑,没有弯刀,也没有恩怨的地方独自生活”。

眉儿道:“那里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寒江雪亲了眉儿一口,笑道:“是一个男人和几个女人”。

眉儿便笑嗔道:“你这作死的,想得倒美”。

寒江雪道:“不管将来怎样,但在我的生命过往里,早已经种下了几个女人的种子,即使她们恨我,哪怕要杀我,但我还是忘不了她”。

眉儿道:“你说的是你那大唐的蕊儿吧”。

寒江雪苦笑道:“是我负了她一番情谊,她不远千里来到这辽东,就是为了寻我,却看见了我们那晚情不自禁的一刻。她负气而走,不知哭得怎样了呢”。

眉儿笑道:“只怕她一滴眼泪没流,心里的血倒是流了不少。你若是再见着她,只怕要拿命来还她的情债呢”。

寒江雪笑道:“即使她要杀我,亦是我活该,我也绝不退缩,绝不还手”。

眉儿呸了一声道:“好你个臭不要脸的,此刻搂着我阿史那眉儿,却想着别的女人。你既然如此多情,想死在女人手里,索性便死在我手里罢了,别以为我好欺负”。

寒江雪笑道:“我死,也只死在你身子上呢,你就当真如此多情”。

眉儿拧了寒江雪的耳朵一把,便笑着道:“你这花心的小贼,真该割了你的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