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凇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道:“师父,弟子……弟子也不知道。”
萧铭叹了口气道:“凇儿,我们习武之人最讲究的便是清心寡欲,似你这般俗事不断,武学一道如何能够精进?”
端木凇摇了摇头道:“师父教训的是,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冷前辈三人有心推举我坐碧教教主之位,倘若不尽心尽力,怎么对得起三位前辈?”
萧铭双手回拢,力回丹田道:“你说的也没错,为师只不过提醒你莫要本末倒置,荒废了武学,为师已经用内力将你内伤压住,一个时辰之内可如常人无异,你快去快回吧。”
端木凇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拳脚,躬身施礼道:“多谢师父。”
萧铭摆了摆手,转身入了内室,端木凇笑着拍了拍手,提了忘忧剑直奔风雪山庄庄门。
端木凇离着庄门口还有两三丈远便听见花飞尘和聂天骄的声音,两个人说话声音不愠不火,可是细听则可发现两人心中都积压着火气。
端木凇走到人群前面,清了清嗓音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聂天骄与公孙桐闻声连忙回头,抱拳道:“参见教主。”
端木凇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花飞尘,笑道:“哈哈,花侯爷别来无恙啊,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花飞尘上下打量了一下端木凇,抱拳道:“飞尘听闻端木教主身体不适,特来拜会,可现在看来,飞尘倒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了。”
端木凇摆了摆手道:“谗言倒是未必,只不过未遂了花侯爷的心愿,此番前来有些失望吧。”
花飞尘与端木凇两人虽然都面带笑容,可是二人心中却都加着小心,花飞尘此番前来,必然有所准备,端木凇伤势未愈,可不想在自家门前着了他的道,而花飞尘心中更是警惕,自己只带了八个人,虽然武功高强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突然花飞尘右掌微微一动,端木凇只觉得眼前一花,花飞尘的左掌已经奔着自己面门印来,公孙桐与聂天骄两人赶忙伸手来救,还未到跟前,就被李榕、项良两人挥掌拦下。
端木凇心中惊慌,可是神色淡然,此时自己重伤未愈之事断然不能让花飞尘知道,不然日后只要自己一日未愈,花飞尘就会有一日来骚扰自己,这一掌必须接下,既不能躲,更不能让,必须硬碰硬的接下这一掌。
端木凇心中打定了主意,在心里默默的吼了一声,轻飘飘的抬起右手来,运足了内力直奔花飞尘的左掌上印去,砰的一声巨响,内力翻涌将地面的尘土卷起,把两人的身影都掩盖在了尘埃当中。
“端木!”
“教主!”
聂天骄与公孙桐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喊了出来,聂天骄纵身就要往那尘土里面扑,公孙桐一把将聂天骄拉住,小声道:“别去,咱们谁都不能去。”
聂天骄何等聪明?方才只不过关心则乱,慌了手脚,此刻公孙桐一点,聂天骄顿时醒悟了过来,双手握拳,双眼紧盯着烟雾,牙关紧咬,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在于端木凇一同作战一般。
几息的工夫,端木凇与花飞尘两人身边尘埃落定,两人身形显露了出来,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只见两人单掌相对,脚底下的两块青石板却被震得粉碎,花飞尘身后的一块青石板上隐隐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花飞尘将掌收回,笑着道:“端木教主武功盖世,抱恙之谈不攻自破。”
端木凇也将右手收回身侧,面不改色的道:“花侯爷内力深厚,老侯爷与龙教主之功果然不同凡响。”
花飞尘抱了抱拳道:“既然端木教主无恙,便告辞了,日后有机会再来讨教高招。”
端木凇点了点头道:“请便。”
花飞尘一拂袖道:“走。”
项良等八人将带来的礼物放在地上,翻身上马随着花飞尘一路烟尘离了风雪山庄,等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聂天骄这才兴高采烈的上前道:“端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好了了。”
“噗”端木凇一口鲜血喷的聂天骄整个胸前全是,端木凇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双腿一软便向后倒去,聂天骄眼疾手快,伸手扶住端木凇,端木凇双手在空中乱舞,一把揪住聂天骄的衣领,虚弱的将聂天骄拉倒自己面前,小声在耳边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追赶。”
“端木,端木!”
端木凇说完话,头一歪便没了动静,聂天骄抱着端木凇不停的摇晃,两眼不由自主的变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公孙桐走上前来,将手放在端木凇颌下摸了摸,又放在鼻上探了探鼻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聂公子,教主只是昏过去了,快将教主送到任心那里去。”
聂天骄含泪点了点头,轻轻的背着端木凇,猫着腰弓着腿,生怕颠簸了他,碎步快行的将端木凇送到任心房中。
任心一看端木凇这般模样,眉头紧皱道:“公孙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公孙桐摆了摆手道:“此事说来话长,先救教主。”
任心点了点头,吩咐聂天骄将端木凇平放在床上,五指成爪,将桌上的金针布袋吸在手中,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将门关好。”
聂天骄与公孙桐两人不敢怠慢,轻声的退出房间,将门关好,出了房间,公孙桐看着聂天骄道:“聂公子,方才教主吩咐了什么?”
聂天骄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道:“端木说,任何人不得追赶花飞尘。”
公孙桐微微一愣道:“教主当真是这么吩咐的?”
“恩”聂天骄点了点头“端木确实是这么说的。”
公孙桐叹了口气道:“唉……这次可真是难为教主了。”
花飞尘一行人离了风雪山庄,花飞尘一边催马,一边低声吩咐道:“项良,你去看着,看不到端木凇身影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项良应了一声,刚走了没有半里,转了个弯,项良道:“侯爷,看不到端木凇了。”
“恩……”花飞尘弱弱的应了一声,眼前一黑,咣的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侯爷!”
项良等人一看,连忙滚鞍下马,扶起花飞尘道:“侯爷,你怎么了?”
花飞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摆了摆手道:“我……我没事,快走,快走!”
胡信捏着拳头,瞪着一双铜铃眼,沉声喝道:“端木凇那个王八蛋,侯爷你放心,我这就去取他的狗命!”
胡信说完了话,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就奔风雪山庄,花飞尘抓着项良的胳膊,强撑着坐起来,喝道:“韩清,快去把胡信追回来,别让他……”
花飞尘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曾靖在一旁跳着脚急道:“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原本想着今天来这儿好好戏弄一下端木凇那小子,哪想到戏耍没成,侯爷还被打伤了,这家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这侯爷也是,怎么提前来的时候不先打听好了呢,要是先打听好了……”
项良被曾靖尖声尖气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不等曾靖说完,摆了摆手道:“够了,别说了,韩清,你去把胡信那个愣头青给追回来,曾靖,你在这里接应他们,我们先带侯爷下山去找地方医治。”
韩清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一路上记得留下暗号。”
项良点了点头,带着余下的清心王飞身上马,怀中抱着花飞尘顺着山路便疾驰了下来,韩清牵着胡的马,自己上了马,转过头来就去追胡信,曾靖一个人站在原地,嘴还没闲着,一边拴马一边嘟囔道:“你看看你们这人,就才说了一句话就急着要走,走就走吧还把我自己留在这里……”
风雪山庄,任心房外,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在外面聚起了一大群人,铁托、程苧和百里行三人找到聂天骄,守在门口,殷雪松与狄北山两人也带着人赶了过来,不过这次殷雪松倒没责怪聂天骄。
除了碧教的一干人等之外,小水儿和萧灵儿也挤在人群里面,还有原本前来打算观看大典的各门派掌门等等,其中江家的江乐远也在其中,江乐远先跟聂天骄等人打过招呼,然后一脸焦急的问道:“端木兄现在怎么样?”
聂天骄笑着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方才与人切磋的时候受了点外伤,任先生已经在里面给端木医治了,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江乐远轻轻的抿着嘴唇,盯着聂天骄的双眼看,聂天骄被盯得有些发毛,问道:“江兄,你看我作甚?”
江乐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聂天骄被弄得一头雾水,傻愣愣的看着江乐远道:“你知道什么了?”
江乐远转过身去,摆了摆手,也没说话,闷头挤进了人群当中,铁托挠了挠后脑勺,走上前来,看着江乐远的背影道:“不知所谓,真是个怪人。”
聂天骄叹了口气,摇着头低声道:“铁托啊铁托,你才是这第一怪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