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破百上下打量了一下聂天骄,面色有些犹豫,纪破百行走江湖多年,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也见过不少,这膝盖骨碎裂乃是无药可医,既然聂天骄有把握,那让他试试也无妨。
纪破百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随我来吧。”
端木凇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纪破百漫步向淮阴郡走去,端木凇几步赶到聂天骄身旁,皱着眉头小声道:“天骄,你真有把握?”
聂天骄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我与师父学了这么长时间,区区腿伤,当然能医。”
聂天骄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冲着端木凇摆了摆手,并且示意端木凇几人快走。
端木凇微微一笑,以纪破百的内力,两人说话声音再小也能听到,方才聂天骄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骗过纪破百,给端木凇他们留出一点空档来逃走。
端木凇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咱们就去他府上,给他把腿医好。”
聂天骄闻言眉头紧锁的看向端木凇,端木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也冲着聂天骄摇了摇头。
众人随着纪破百来到纪府,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纪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纪破百皱了皱眉头,引着众人来到纪逊房中,纪逊一看来人,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道:“爷爷,就是他们打断我腿的,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纪破百挥了挥手道:“你们便在此处给逊儿医治,门口会有人伺候你们起居,需要什么药材跟他们说就行了。”
聂天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纪破百刚要出门,又有点不放心,转过头来道:“要多久才能将逊儿治好?”
聂天骄笑了笑道:“不知前辈是要大好还是要小好?”
纪破百皱着眉头道:“这大好小好有什么区别?”
聂天骄摇了摇手中纸扇道:“古人云伤筋动骨一百天,倘若要大好,能够站起来如常人一般行走,那至少需要一百天的光景,若是要断骨重续,白骨生肉这样的小好,只需十日便可。”
纪破百沉吟了一会儿,捋着胡须道:“那自然是要大好,老夫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时间一到,倘若逊儿还不能下地行走,哼哼,那你们等着瞧。”
纪逊坐在床上喊道:“爷爷,逊儿宁可死也不愿让杀父仇人医治,爷爷快杀了他们给爹报仇!”
纪破百没理会纪逊说的什么,转头出了房门,门口的侍从将房门轻轻关上,聂天骄阴笑着走到纪逊身旁道:“嘿嘿嘿,来,让我看看你伤着哪儿了?”
纪逊一脸惊恐的望着聂天骄喊道:“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聂天骄伸手将纪逊盖在身上的棉被给掀了起来,端木凇身旁的程苧惊叫一声捂住了双眼,纪逊还要反抗,聂天骄五指连弹,将纪逊身上的穴道封住,解开纪逊缠在腿上的绷带,仔细的观察起伤口来。
纪逊的伤口已经上过药了,可是那白骨依旧裸露在外面,土黄色的药末被血液浸透后发出刺鼻的气味,聂天骄将鼻子凑近纪逊的伤口上使劲的闻了闻,皱眉道:“断续草,这纪家果然不一般。”
铁托在一旁凑上来憨声道:“天骄,怎么样?能治得好么?”
聂天骄笑了笑道:“没问题,铁托,给我准备一下纸笔。”
“好嘞。”铁托喜笑颜开的在桌子上研好了墨,舔饱了笔,又找了一张纸平铺在桌上。
聂天骄胸有成竹的拿起笔来,刷刷点点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写好了,聂天骄拿着出了房门,将纸递给侍从道:“今天天黑之前,将这张纸上所写的药材全都备好送来,倘若过了天黑,告诉纪破百,倘若过来天黑,那就回天乏术了。”
旁边的侍从哪里敢怠慢?双手捧着聂天骄写的方子,转头就往纪破百所住的地方跑去,聂天骄转身回到屋内,拍了拍手道:“成了。”
端木凇在一旁好奇问道:“什么成了?天骄,你方才在来的路上不是说……”
聂天骄笑了笑,小声道:“我的确没办法将这断骨重续,可是却有办法让纪逊起来行走,虽然只有七天,不过也够了。”
“还有这种法子?”端木凇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天骄。
聂天骄坐在桌子旁倒了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道:“莫说这种法子,就是初死之人,也有法子让他起来再活七日。”
百里行在一旁眉头紧锁道:“天骄,这纪破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这法子若是让他识破了,那可如何是好?”
“识破了就跑啊。”聂天骄撇了撇嘴道“反正横竖是一死,不试试怎么知道?”
端木凇叹了口气道:“说的也对,更何况咱们与花飞尘定在下月初十的约定还在这儿,到时候花飞尘来找我们,必然会祭出八王的名头,这纪家就算不给花飞尘面子,总归也得给八王面子。”
聂天骄笑了笑道:“端木说的没错。”
程苧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小声道:“其实……我能给他治好。”
端木凇微微一愣道:“苧儿,你说什么?”
程苧稳了稳心神道:“我能治好他,可是会落下病根。”
聂天骄在一旁皱了皱眉头道:“程姑娘,这断骨重续,白骨生肉的事,自古至今都没有过,你真的能做到?”
程苧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黑瓶来,程苧晃了晃手中的瓶子道:“这是我出来时爹爹给我的,名叫白玉复肌散,确实有白骨生肉,断骨重续的药效,只不过用了之后每逢阴天下雨就会全身无力。”
聂天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程苧手中的瓶子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端木凇在一旁皱眉道:“苧儿,这是程前辈给你保命的药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程苧看着端木凇笑了笑道:“我现在拿出来不也是在保命么?有你们在,这个我也用不上。”
端木凇闻言看着程苧轻轻的点了点头,聂天骄凑上前来道:“程姑娘,这个怎么用啊?”
程苧将药瓶递给聂天骄道:“将这药膏涂在纪逊伤口的地方,再用木板把腿固定住,差不多只要三天的时间,他的断骨和肉就会长出来了。”
聂天骄笑了笑,冲着程苧一拱手道:“小生愿为姑娘代劳。”
程苧轻轻的笑了笑,将药瓶递到了聂天骄手中,聂天骄打开瓶子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聂天骄若有所思的道:“断续草,七香草,龙涎水,恩……”
端木凇皱了皱眉头道:“百里,那是程前辈给苧儿保命的药物,自是程家的机密,咱们还是不要多窥为好。”
百里行笑着点了点头道:“是是是,我先去给纪逊上药了。”
百里行走到纪逊身旁,用一根小木棒轻轻的沾着瓶子里的白玉复肌散,一点一点的涂抹在纪逊的伤口上,涂抹好了之后又用木板给纪逊的双腿固定好了,这才拍了拍手道:“完事。”
端木凇笑了笑道:“既然这纪逊的事处理完了,那就不用管他了,咱们来说说樱红的事吧,天骄,你怎么看?”
聂天骄皱了皱眉头,坐在端木凇身旁道:“我觉得樱红与纪无求说的都不是真的。”
端木凇微微一愣道:“此话怎讲?”
聂天骄端着茶杯道:“樱红之前说这五人是她的仇人,放火烧了她全家,可是纪无求却说阴阳剑卢明当天夜里极力劝阻龚成江行凶,甚至被龚成江打昏过去,如果依纪无求所言,那樱红当天夜里应该没有见过卢明才是。”
百里行在一旁饮了口酒道:“纪无求这些人在樱红家借住的时候,樱红年纪还小,说不定樱红只记住了他们五人的姓名,到了行凶当夜,一片火光之中,樱红记错了也说不定。”
聂天骄点了点头道:“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就算是这样,那当年是谁道京城去告的御状?皇上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刚刚出头,十几年前,皇上应该是在深宫内院才是,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能告上御状的人,自然是不简单。”
端木凇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心中也在想这些问题,聂天骄这么一说,原本清晰简单的事情背后突然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
聂天骄喝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再有,无论告御状的人是谁,不是武林高手,便是朝廷大员,但是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个,都不会被曹然害的惨死狱中,曹然当年只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大理司直,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未必能将朝廷大员或武林高手逼死。”
众人随着聂天骄说的话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聂天骄清了清嗓音道:“其三,纪家与孟家不和这件事江湖上人尽皆知,就算是子侄辈的外出历练,遇到了也都是针尖对麦芒,那为什么纪无求会合孟德禄两个人交好呢?”
端木凇等众人沉默不语,百里行抬头大大的饮了一口酒,聂天骄也眉头紧皱,铁托抱着九转棍坐在一旁,这种费脑子的事情,铁托从不参与,程苧轻轻的叩着桌面,心中的杂乱全都表现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