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硬邦邦地交代她不要胡乱使用“妖术”,免得被人发现她会妖术的事情,那是要经受火刑的。
然后又告诉她,已经确定唐振钦安然无恙,让她不需要担心,应该再过几日,唐振钦就能安全抵达京城了。
唐颐姝倒是有些惊讶,她以为萧璟君此去漠北只是为了和漠北和谈,没想到他还把找唐振钦的事儿放在心上了。
否则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唐振钦的下落,毕竟人是太后抓走的。
唐颐姝心里一阵欣慰,虽然萧璟君这样做,未必全都是因为她,但他来信特意提到这件事,想来也是真的把她的心情放在心上的。
信的末尾,是这也写的:
赐婚之事,本王绝不接受,你就将本王的意思告诉皇上和太后,让太后不要白费心机!
唐颐姝看了,哑然失笑,这个人,真是嚣张得很,恐怕整个天启朝也只有他敢这样说话了。
可是他这样坚定的态度,让唐颐姝很是欣赏。
只有萧璟君态度坚决,兰初才没有半点机会, 她现在可以确定,“萧璟君”肯定没有碰过兰初。
至少她喜欢的这个萧璟君没有,如此,就够了!
唐颐姝收起信,石竹忙问:“王妃,要奴婢替您研磨吗?”
“那我去拿纸币!”石榴也自告奋勇。
唐颐姝点点头,笑容不改。
她是要给萧璟君回信,也并未用什么文绉绉的书面语,就像和他面对面说话似的,洋洋洒洒地写了两张纸。
先是抱怨他写信来也不问候一下她,直来直去,好没人情味。
又抱怨他不该招惹出兰初这个麻烦,还让她帮着解决,但最后还是隐晦地赞赏了一下他坚决的态度,但是她不能够对太后说这样的话,因为她怕太后会怪罪自己。
不过她还是让萧璟君放心,有她在,兰初是进不了王府大门的,让他回来要好好感谢自己替他解决这个麻烦。
信写完了,唐颐姝又仔细地读了一遍,自己满意了,才塞入信封里。
正要封口的时候,又添了几笔,询问归期。
这样之后才放心地将信封封好,交给了石榴,道:“送去给空九吧!”
“是!”石榴笑着应了。
唐颐姝看着窗外的落叶,心想京城的天气也转凉了,北境应该已经是冬天了吧?
那里有没有下雪,是不是很冷?萧璟君有没有穿上棉衣,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没有也像她此刻一样,惦记着自己?
这样的心情,自然是不能对人诉说的,但心里有个人可以点击,似乎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人有所牵挂,才不会觉得孤寂。
兰谷主果然如唐颐姝所安排的那样,很快就上书给皇上,主动要求让天香郡主去和亲漠北,并且言辞慷慨,大义凛然,一副为了国家,为了江山社稷,甘愿牺牲小我的大无畏精神。
着实赢得了一片叫好和称赞,兰谷主一时间成了京城百姓交口称赞的“义士”。
就连之前对天香郡主的负面评价都被推翻了。
什么未婚先孕,什么狐媚子,勾搭摄政王之类的话,再也没有人提起。
说起天香郡主和兰谷主,人人都要说一句,忠君爱国。
太后被兰谷主这措手不及的折子弄得勃然大怒,当日就将兰初叫到面前,气急败坏地训斥了一顿。
“你给哀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的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主动上折子让皇上同意你去和亲,他疯了吗?”
太后以为让临安郡主去和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所以一时大意,没想到在这里出了岔子,还是兰谷主主动破坏的。
这叫太后如何能不震怒呢?要不是兰谷主不在宫中,她能当场把兰谷主痛打一顿。
兰初经过几日的沉淀,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而且早有心理准备来面对太后的愤怒。
“太后,此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太后原谅父亲的冲动,但事已至此,兰初也认命了,就请太后让兰初去漠北吧!”
兰初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完全对自己的命运无动于衷了。
她知道,父亲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然前去漠北前途未卜,甚至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光是父亲这一道请奏,赢来了满朝文武的尊重和称赞,她就知道,应该要这样的。
父亲一生都爱惜面子,此前外界将她贬低地一文不值,想来对兰谷主而言,是奇耻大辱。
如今,总算挽回了颜面和她的声誉,够了……哪怕她会死在漠北,应该也够了。
只是心里到底是遗憾和不甘心的,她争取了那么久,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黄粱一梦,难道就此清醒了吗?
太后狠狠地将手里的珠串砸在了兰初的神色,怒骂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们父女俩联手耍哀家吗?你们是不是当哀家只是一介妇孺,便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兰初跪在地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盯着地板,死气沉沉地道:“兰初不敢,父亲也不敢,请太后息怒!”
已经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了。
如果太后真的生气,大不了也就是将她处死,死是比活下去容易多了的。
她生无可恋,又何惧一死呢?
只是不要连累父亲就好,如果太后处死了她,能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名声也不枉此生了。
太后咬牙切齿地瞪着兰初,问:“你不是很想嫁给萧璟君吗?为什么突然反悔了?你是不是脑子也不清楚了?”
兰初抿着唇,久久不肯开口。
太后眯起眼睛,问:“是谁让你改变了主意?是不是你父亲逼你的?”
“不是,父亲没有逼我,是兰初自己不想去争了,王爷根本不想娶我,他也不爱我,我即便躺在他身边,他也没想过要碰我一根手指头,我累了,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兰初微微闭了闭眼睛,她是真的累了啊。
尤其是当父亲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