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他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朝旁边躲了躲。

“干吗呀,像个小孩子闹别扭一样,果然很幼稚诶。你过来点儿,我又不吃你,姐姐的肩可以借你依靠。”李君茹只好更尴尬地说。

他用袖子蹭了蹭脸,重新捡起筷子,沉闷地说:“我没事。”

最终她尴尬结尾:“你可以不用那么戒备。算了,先吃饭吧。你每天的心情可不可以好一点儿,成天跟条腌苦瓜似的,又咸又苦还发酸。你这样吃饭都是糟蹋饭,吃进去全是毒饭。”

奶奶以前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好啦,阿茹啊,吃饭的时候心情一定要好,要不吃进去的都是毒饭。

之后夏微予从李君茹家出来,一路上恍惚地走着,越走越想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明明知道不该那样,但是当时就是控制不住,可耻的生理反应汹涌而来。像小时候一样,是个无法自控的哭哭包。那时他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死水潭,被李君茹那些话压着,无法浮上来,只有痛苦、压抑和无法呼吸。

或许她说得对,他只知道抵触和伤害夏英竹。

但是太失态了。

溜了溜了。

诶,等一下,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

李君茹也在他离开半个小时之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诶,搞什么,他之前是说已经辞职了?

这些人有完没完,安安和他都辞职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剩下的那个陈青柏纯粹是个傻子啊!更有意思的是我们这4个人,怎么不知不觉全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了?来看看以后见面谁更尴尬啊?

周末过后,星期一的晚上。

余盛威参加了一场久违的同学聚会,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

原本像他这种不修边幅的奇怪固执老头,本身就没什么人缘,极少有人想起他。恰巧这次请客的人刚搬家住在附近,频繁在住宅附近见面,别人碍于面子也勉为其难邀请了他。

余盛威为这一次邀请意外又惊喜,还拿出了新衣服来穿,高高兴兴地准时跑过去了。

不过除了客套寒暄,就没人搭理他,甚至有人根本就没想起他是谁。

这真是有些尴尬了。

但是也好过连做透明人的机会也没有吧。

为了和别人搭个话,不停地站起来讲话、敬酒,再轮番单独敬酒。等饭局结束,他没吃什么东西,酒倒是喝了一大堆,已经醉得快要掉到桌子下面去了。

之后其他人继续去唱歌的唱歌,有门禁的就回家,没有一个人打算跟余盛威同路。

余盛威不停地说还好、没醉,就真的没人照应他。

为啥我老是没人搭理呢,太过认真的人很讨厌吗?

眼前像高度散光一样,街上的灯火影影绰绰,人影车影都是虚幻缥缈的。这个世界如此浪漫吗,为什么之前从来不觉得,因为很少喝成这样?说白了就是,没有人跟余盛威玩。

同学都觉得他是个脑回路异常的神经病,同事觉得他刻板生硬又无趣,家里觉得他是个石头脑袋的死老头,关于老塔楼方面的,也只有一些及其耿直的人不介意和他打交道。

大家都蛮嫌他的,觉得他是个格格不入的怪人。

在这么的聚会里一起吃饭喝酒,机会真的不多。

他这么想着,不禁悲怆感怀。

就在此时,他站在马路上迷迷糊糊辨认着回家的方向,一辆无牌照的破货车突然从街角冲出,把他撞飞在深夜的路上。

这一撞没有立刻要命,还让余盛威在路面上爬行了一段。一边爬着,一边掏出手机,在朦胧的视线和毫不清晰的意识中,摸索着随机拨打出一个电话。手机嘟嘟响了很久,不知道拨给了谁,但是无人接听。之后好像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他的意识模糊了,很快消失了。

他的手机其实和他这个人一样,已经被连撞带摔,都磕碰得没样子了。在他松开手的时候,手机掉在沥青路面上,屏幕彻底四分五裂,也永远黑了下去。

“这也太惨了吧。”

深夜的路边,几个路人围观着,久久不肯离去。

“没有心跳了!快!”医务人员焦急地说。

余盛威也许再也没有被别人约出来的机会了。

星期一,白天到夜间。

真难得在工作日睡到自然醒。虽然家里的人起床和上班还是吵吵嚷嚷的,即使紧闭房门还能听到一些叽叽喳喳,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但是没起来做早饭,真是神清气爽,从早上开始就一身油烟味儿,真的很容易让人不开心。每天都要早早起来不说,饭吃到嘴里却总是最后一个,而且早上的胃口奇差,吃什么都如同嚼蜡,一切真是噩梦。

夏微予嗅到了一丝煎蛋的气味儿,抱着被子翻了一圈,到床的另一边继续睡了过去。

等他睡到饱,拉开窗帘一看,太阳都老高了。

纵使他其实起不来床,也很少有能睡成这样的机会。

辞职一身轻,爽啊!

再一看时间,唉呀妈呀,这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该吃午饭了诶!

他赶紧跑出来一阵梳洗整理,随便穿了两件就溜了。

溜出去之前,看到黄俊梅开着电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几乎没有犹豫要不要给她盖上点儿什么,如果她醒了,就知道自己什么时间出门了,而且最可怕的是,万一她觉得这个举动有暧昧的意思……

夏微予只是想营造出一种不知不觉从家里消失的迹象,而不是睡到了饭点,却像躲着什么似的跑走了。

唉,多想无益,溜了溜了。

他从平时很少有人走的另一个门洞子溜出了小区,坐上公交车躲去了别处,计划在外面逗留一段时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间再回来,找陈青柏谈谈一直耽搁的事情。

之后他一直百无聊赖地在河边转悠着,时间逐渐逼近平时下班的时间,他也越来越焦急,觉得好似终于到了可以交锋的时刻。

但接下来要和他交锋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前一天因为冲动和逞能留下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