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也被老师带了出来,他还是一张麻木的脸,风吹着宽大的校服一鼓一鼓,手上沾满了血。
“哇,他有够拽!”尤彻惊叹。
他和霍添也挤在人群里,霍添还因为个子矮什么都看不见,一蹦一跳地嚷嚷着,在哪儿在哪儿。
或许以后的尤彻都不记得具体情况了,他以前完全没有留意过那个矮小的转学生,在偶尔的照面中也从不多一丝关注。在他的感觉中,那个转学生不但瘦弱还蔫吧、阴郁,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当他亲眼看着六年级的超级留级生给人抬出来,血淌了一路,就跟已经死透了似的。而那个罪魁祸首的转学生,完全没有丝毫恐惧和反省的样子,木然的紧随其后,一副老子特别无所谓的模样。
简直超厉害好吗!
尤彻突然就对转学生有好感了,小时候就是这么热爱暴力美学,觉得人家可真是条爷们儿!
之后尤彻老是跑去和转学生主动搭话,即使刚开始人家都不理他(其实只是习惯的胆小害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还是猴似的在人家跟前蹦来跳去。
终于不消几日,转学生成为了尤彻的朋友,成天同进同出,当然还有霍添。
有尤彻傍着,自然没什么人再敢动转学生一根汗毛。
加上成绩逐渐步入正轨、稳步提升,老师也开始喜欢这个原先完全没有存在感的转学生了,甚至把他列为“三好学生”的候选人。
之后这个转学生就这样慢慢长大、升学,没在校园里遇到相同的烦恼,虽然,其实遇到跟表哥同款的人还是有点儿反射条件的害怕吧。
当然,那件事的后续并没有结束。
舅舅接到学校电话,老师说自己儿子快挂了,他那时候是拒绝的。
等舅舅再看到让他儿子快挂掉的“凶手”是自己妹妹家过继的死小屁孩的时候,尤其是特别特别特别拒绝的。
舅舅那叫一个气急败坏啊,自己儿子还在医院里抢救呢,他就拎着这个可恶的死外甥,给扔到了父母家。
并对着父母一顿抱怨,跟咱们没得血缘关系,就不该进咱家的门!看看他的狼子野心,他这是要做什么,他要弄死你们唯一的亲孙子!
边抱怨,自然不忘教训这个死坏死坏的死外甥。
老人都有点儿看不下去,虽然这个名义上的外孙没有他们的血脉吧,好歹这一年里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听话老实的孩子。不过,每次遇到他们涛涛挤兑这小家伙,老人们不是没瞅见,是犹犹豫豫,虽然子孙不少,也只有那涛涛一人是他们唯一的孙子。亲孙较其他孩子来说,那自然是最大的,老人害怕亲孙今后要跟他们疏远,就一味偏袒、溺爱。
舅舅一边大骂着,一边就给了旁边那小东西一个大耳刮子。
外公朝外婆使眼色,外婆悄咪咪溜去卧室里,偷偷给大姨打电话。
舅舅是家里的老二,也是家里唯一一个大魔头,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人到中年才稍微好了点儿,把嫖赌给戒了,要不是因为烟酒商行生意还行,舅妈早就和他离婚了。
除了这位舅舅,其他姨妈舅舅还算靠谱,尤其是大姨一家,完全就是老好人,当初夏微予来到张秀敏家里,也就大姨最关照他了。
大姨和大姨父风风火火赶回来了,舅舅还在跳脚,老人们一脸无奈地看着。
大姨父先注意到小家伙的脸肿起来了,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姨父让大姨先拉住舅舅,他抱着小家伙去看大夫。
而另一边的张秀敏和夏英兰就呆头呆脑多了。在学校急吼吼打来的电话中没有听出个所以然,就记得“死”啊“杀”的,他们还以为学校被袭击了呢,跑过去一看,这不都在好好上着课嘛。于是老师又告诉他们,先去医院看看。到了医院,舅妈叫他们回老人家里劝舅舅。到了老人家里,大姨又叫他们回医院看看小孩。
这一顿折腾都到午饭时间了,那两个惹事的小孩他们愣是连见也没见着。
姨父替他们被大夫骂了一顿,后来才从中得知,舅舅把夏微予的一侧耳膜打穿孔了,需要给他置换一个。
之后夏微予一直躲着球类运动,就怕砸他头上又把耳朵搞出问题。一众吃瓜的同学并不知道“涛哥之死”的后续又发生了什么,一段时间里尤彻还吐槽他是不懂球类魅力的懒鬼,连上个厕所都要避着球场走。
所幸表哥最后被救回来了,夏微予也为此做了个小手术,两家以后都不提这件事。毕竟表哥有错在先,大家都知道他挤兑夏微予,一直无人去管,除了当作小孩子之间的瞎闹,同时也不愿拂了面子。这也当作他们作为长辈的一个失职行为,于是双方都不再追究。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终究有成为笑谈的一天,不过表哥脖子上多了道疤。对于夏微予来说,这就是满满的恶意和不公正待遇。
当然,对于当初还对那些人有过一点儿期望来说,他认为有问题的大概是自己。
李君茹一行人在此期间又进行了两次试验,发现每次进出梦境的时间都在5分钟左右,无论他们在梦中逗留了多久。
得到这个结论的后果就是,他们睡不着了,躺着干瞪眼。
“我说,要不等晚上再说吧,我搬完东西还得去干娘家吃饭呢。”苗苗说。
“还有俩小时,我妹要到站了。”韩咲又说。
李君茹爬起来,过了一会儿拿着水壶和药过来了,放在床头柜上,用严肃又不失威胁的假笑看着他们。
气氛诡异了一会儿,苗苗先抓起来吃了,边吃边念叨:“不想我年纪轻轻竟然有吃安眠药的时候,不会成瘾吧,不会中毒吧,不会醒不过来吧?”
韩咲紧随其后:“我说,他不会是误食了你家安眠药吧。我觉得比起神游四方,咱们送他去医院更靠谱些。”
李君茹一眼瞪回来,他们都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