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你速度快点儿,别浪费时间!”李君茹说。
她和韩咲站起来,觉得这一夜坐僵了,对周遭的骚臭味也免疫了,眼睛都适应黑暗了。走出地下室,清晨的阳光很刺眼,强烈却还没有带来燥热,他们在院子里各自活动了一下,才上到4楼去。
苗苗开始了无止尽的尝试,开始还能以7秒左右操作一次的理想速度进行,10次以后就明显慢了下来。他不跟他们聊天,以免消耗时间和精力,速度还是越来越慢。后来完整的一次动作需要消耗两三分钟,他开始留意每次开门之后的感官变化,一点一点模拟出了只有他能察觉到的细微变化。
李君茹跟韩咲无聊地等待,并排坐在404门口,等待着苗苗突然开门走出来。
等到了中午,李君茹实在太无聊,就去外面找了一袋瓜子回来。两个人嗑着瓜子,表面平静,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往旁边的门上瞟。
“你说他发现啥了?”李君茹实在无聊透了,就主动找韩咲搭话。
“‘司南’么……大概是可以找到出去的方式吧。”
“哦。”
话题立刻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气氛冷了十几分钟,李君茹又问:“之前说,纺锤找你打听人,谁啊?”
“嗯……不是说最好不要说出别人的名字么。反正是个姓秦的。”
“姓秦的?什么人?”
“你跟那姓陈的高中同学在一个单位?”
“姓陈的同学?啊,那个,陈……对,那个姓陈的,我们就代称他‘憨瓜’吧。”李君茹突然反应过来,很快就给陈青柏贴上了自己脑海中的标签。
一直不出声的苗苗听到她给陈青柏起了“憨瓜”这么一个代号之后,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此时他正在楼梯间的公共阳台区域往远处眺望,他发现约2公里左右的一栋高层建筑的位置发生了一点偏移。
“那干脆代称那个秦什么的为‘幼女’好了。”苗苗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玩笑感。
韩咲自然而然地用了这个代称,把话顺了下去:“嗯,我找了幼女来这里之前的行动轨迹。但是信息很少,我只找到了她来这里之前的那家福利机构。那家机构因为经营不善,在她来这边不久后就关门大吉了。严格说来,在我后续的调查中,发现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福利机构,那只是一个靠近城乡接合部地区的自发组织。那一带住的人特别混杂,三道九流,什么人都有。但是那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疾苦和没文化,有过不少没户口的孩子。脏乱差,三不管,上世纪末,有一家低档歌舞厅倒闭之后,有老板要了那块地,准备搞个做挂面的小厂子。那个小厂子起来之后,附近有些人就找到了活计。挂面厂没开多久就倒了,那里前后被不少人盘过,没有经营久的,最后成了一个仓库。看仓库的老夫妻是老板的亲戚,在里面帮城里打工的老乡照看孩子,开始像儿童全托所,后来就有周围的弃婴混进去。索性老板就拿出一些钱让他们养可怜的孩子,周围的妇女也有去帮忙的,会发一点薪水,于是她们逐渐固定下来。不过那里孩子一直不多,幼女也只在那里逗留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来我们市了。”
“是么……”苗苗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歌舞厅,我的老天爷,竟然能听到这么有年代感的词。不愧是你,点天灯果然很厉害。”李君茹朝韩咲竖起大拇指。
“征途对幼女了解多少?”韩咲问。
“不了解多少,应该说,完全不了解。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在我们福利院了,她是我上小学以后才去的,我们都有固定的朋友了,我不跟她玩的。应该说,除了比她更晚去的一个低能儿,我们福利院里根本没有小孩跟她玩。她太奇怪了,也就憨瓜觉得她好,能交往到现在,我也是服气。”苗苗活动了一下发僵的手腕,继续说,“对了,那个……纺锤也问我她的事儿。憨瓜不是他同事么,以前他们还同学呢,我也不明白他啥意思,我又不了解那个幼女,他去问憨瓜不是更好。”
“他问你什么?”韩咲追问。
李君茹发现韩咲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看起来很严肃认真,说不上来为什么,甚至觉得他好像还有一点紧张。
“也没问啥,就说她在我们那儿咋样。我哪知道咋样,男女不住一层楼,我吃饭也不跟她同桌,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样。”苗苗想了想,又说,“但是他问的事儿很奇怪,而且让人觉得很不祥。他问过一个什么……‘灭绝师太’的事儿,还有就是低能儿出意外的事儿,我哪里知情,我都不在场。”
“天呐!灭绝师太!”李君茹吃惊极了,她突然想起来了,高二的时候,学生会新任干部回市区测试的时候,“灭绝”跳楼是重磅超特大新闻。
虽然她根本不认识那个被人叫“灭绝”的女生,但她知道一个细节,就是陈青柏的小女友跟“灭绝”是舍友,“灭绝”出事后没人敢住那间宿舍了,只有那个女生还住在里面。后来,几年之后,在大家读大学的时候,陈青柏曾“神隐”过一回,其中一个相关人物是向蓉蓉。而那个向蓉蓉,是她刚上高中时带队时处理的主要目标,那个死丫头还喊她阿姨,没给她活活气死,所以印象深刻。陈青柏那事之后,她才得知,向蓉蓉跟“灭绝”是重建家庭中的无血缘姐妹。那时因为自己奶奶的事儿,她还很有同理心,觉得那对半路夫妻太惨了,有过失败的婚姻,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人过新生活,两个女儿竟然都不在了。但这些人之间似乎存在什么相关性,李君茹想不出来。
“‘灭绝师太’……你想起什么了吗?”韩咲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不,没有交集,我只知道幼女跟‘灭绝’以前是舍友,那时候‘灭绝’的事儿挺出名的,大家都知道。”李君茹理了理头发,总觉得那些人之间的联系似乎又没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