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你这人就跟吃了炸药似的,说的是人话吗,这么没素质,我还选你不成,选谁我都不选你!”李君茹抢先噎了一句,还不甘示弱地挽住夏微予的胳膊,拉着就走,“从哪儿认识了这么一个神经病,以后不许跟这种人来往了,走走走!”
夏微予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她莫名其妙拽走了。从碰到葛铭跟李晴苑,再遇见江俊杰,他都不知道今天这是什么运气。
不过她刚才也太厉害了吧,江俊杰的脸都赤橙黄绿蓝靛紫了。
“嗨,看你怂的,那人有什么了不起啊!昂首挺胸好不好,你今天也很帅气的好不好,不看看谁的手笔!对了,舒盈莹,谁啊,你现女友还前女友?逢场作戏,你吗?真看不出来,你这么闷骚的吗?那人谁啊,一上来就兴师问罪,情敌啊还?看不出来呀,你原来这么有手段。”走过一个转角,她突然问。
被她一连串这么说,他都有点儿不知所措了,尴尬地解释着:“刚那个就是一朋友,大学的师兄。以前就跟他有点儿性格不和,一直有点儿误会。他那个人直得很,什么都说,其实没太大的恶意。”
“那种人你还当朋友,还不如张擦屁股纸嘞!”李君茹很自然地放开了他,“舒盈莹,是你什么人啊,连逢场作戏那种词都出来了,你还挺不简单的嘛!”
夏微予想了一会儿,才说:“故人。”
“故人?”李君茹鸡婆地笑了一声,“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都已经是故人了,还有什么没那么简单的呢?”
“嘁,没意思。”李君茹哼了一声。
他们几个人之间那点儿小心思,有什么值得去说的,况且本来也真的没什么,充其量最多是他假冒过舒盈莹的男朋友罢了。如果说还有暧昧的话,他也确实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的味道,但人家也没许诺过他什么,更没承认过什么,他哪里肯擅自自作多情。虽然他是处在劣势、比较低微的那一个,也不代表他是一点儿自尊都不要的,又哪里肯承认?江俊杰误会他不奇怪,他也不肯去解释,反正说了别人也不信。
现在总不可能跟李君茹说,舒盈莹就是当年温泉旅店里,那位特有艺术家气质的老哥儿身边带的校友,那个校友就是舒盈莹。
谁还记得噢?
逢场作戏什么的,比起他双手握着匕首扎进“舒盈莹”的胸口,哪里值得一提?
从那个梦中醒来之后,他一直没回想梦境的最后。不知道是他用不上力气,还是匕首太钝,戳进女孩身体的时候特别费劲。随着刀身一点一点插入女孩的胸口,心脏的搏动似乎也传递到了他的手心里,血液一股一股地挤出来,白色的毛衣上染着脏污,“她”却一直在笑。
那把刀就像插到了夏微予的胸口,切开了皮肤筋肉,摩擦着骨骼,一点一点扎进心脏。心脏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失去了弹性,血液像漏气一样泄掉了,从中泄掉的还有本身就几近枯竭的生命力。
他的胸口剧烈地撞击起来,好像真有把刀插进了胸口,还残忍地旋转着,一下比一下更深入、暴戾,比之前任何一次来的都凶狠猛烈。但他感觉不到疼,从那场梦里醒来,他的痛觉真的消失了。
痛觉是消失了,但也好受不到哪儿去,视线开始晃动飘忽,光线感也在迅速消失,巨大的耳鸣声取代了一切,脑中震荡着阵阵轰响。他浑身脱力,无法维持平衡,李君茹拉不住他,一点一点地坐了下去。
“喂喂喂!你干吗,别突然吓我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李君茹经过了短暂的惊慌,想起这不是第一次,又稳了稳神,趁他还没完全滑下去,可以说是使出了洪荒之力,硬是把他提了起来,并把一条胳膊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没事没事,这家伙喝多了,哈哈哈。”她尴尬地对周围的人笑着,又腾出一只手抓紧了夏微予腰间的衣服。
我的老天爷,这家伙沉死了,幸亏出门穿了平底鞋啊!
李君茹一咬牙,迈开步子朝不远处的服务台走过去。
带他出来真是给自己找罪受啊!李君茹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挪到了服务台旁边的休息区。
“第一天……”
她听见他在低声且含糊地念叨着什么,无法连接在一起的内容,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么?
不知道他在跟谁嘀咕,看他涣散的眼神,也不知道出现了幻觉。
李君茹接过服务台后面递出来的水杯,转身见他摸摸索索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老年人一样颤颤巍巍打不开,然后瓶子掉在了地上。
她捡起瓶子,只是个最便宜的维生素小白瓶,装了小半瓶胶囊。看不出这是一种什么药,也不知道应该吃几粒,却莫名有种危机感,觉得这个瓶子竟有点儿灼人。
“休息会儿,没事的。”夏微予从她手里拿走了小药瓶,喝了一口水,低声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问清楚已经很久了,这次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夏微予竟然又看见了,那个女孩子从他的记忆中实体化了,胸口露出刀柄,血污沾满了白毛衣,还是那样一副笑容,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她”就在驻足的人群里,只是其他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他知道是“祂”来了,漫长梦境之后第一次跟他见面,他想叫住“祂”,“祂”却没有等他,消失在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祂”是来听自己说什么的吗?
夏微予也确实有了自己的决定。
还有一天,就是原本订好的婚期了。
尤彻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婚期将近,让他死心塌地以外事全都安排好了,不想还是没留意给他跑走了。
当初张慧怡的父亲离世前,好容易把女儿托付给他,他答应得好好的,到头来还是用种缺德行为抗拒这门婚事。大家都没想到,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众人皆知了,他这么做有啥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