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那边?”陈青柏问。
“嗯……我想顺着那家伙跑掉的地方去找找来着,但是没看到人影。再去404的时候,那扇门……我,我已经推不开了!”
“等着!”
陈青柏挂掉电话,甩掉身上的围裙,冲出福利院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想一步就跨到那栋楼上去。
换平时他也不会这么急,这次他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他接起电话听到齐蔚雪声音的时候,就有种特别着急的感觉,他迫切想见到齐蔚雪本人。
这时的他根本不会知道,就是这不安,随后的事几乎要让他发疯。
“师傅快点儿!”
“这条路限速60码,不能再快了,最近抓的很严啊。”司机说,“小伙子什么事这么急,最近我拉过好几个去那里的客人呢,说是那楼上有神仙,根本就是胡扯嘛!”
“尽量快,尽量开快一点好吧!”
他急得全身都是汗,头上和颈部的汗嗖嗖地滑进衣领里,背上的汗液也在聚流成片,衣服几乎粘在身上,而现在的天气还不到20℃,凉飕飕的本不该出这么多汗。他十指颤抖又非常僵硬,连拳头都握不起来。他的心跳特别快,快得让他整片胸口难受极了。
有种说不清的不安让他感到恐惧。
平时不会晕车的陈青柏这次晕车了,他强忍着头晕和腹内惊涛骇浪的恶心,从车里冲出来直奔老楼,连找的零钱都没拿,根本不是他目前严酷经济条件下的作风。
他一步跨两三个台阶,一路冲到4楼,根本没有看见齐蔚雪的踪影。他又从4楼走到1楼,把每家每户门前的楼梯和平台都看了一遍,根本没有齐蔚雪的影子。
不会被抢她东西的人……给干掉了吧!
他觉得呼吸困难,站在院子里看着整栋楼,怀着最后一点希望拿出手机。
翻遍了通话记录和通讯簿,竟然没有齐蔚雪的电话!
怎么可能!明明存了,而且昨天还把她名片改成“大哥”了,记得很清楚的事啊,怎么会没有了,难道不小心删了?这也不科学啊,就算删了也有通话记录啊,从头翻到尾,之前的通话记录全部消失了!
他的不安已经变成了强烈的惊惧,他艰难地拨出11个数字,虽然她的电话号码不见了,不过他还记得她的号,这个假期联系太频繁,他凭着映像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call……
他挂断电话,再次抬头看看这栋老楼,只剩绝望。
终于再也没忍住,他跑到旁边的花池边,扶着石椅吐的稀里哗啦。
吐到最后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他干呕得喉头剧痛,鼻水和眼泪一起倾泻而下。他的腿也软了,跪倒在花池边,在石椅上磕破了下巴。他身上沾着呕出的污秽之物,混着下巴上流出的血,样子落魄得像个难民。
一阵一阵的雨再次落下,很快打湿地面,也把陈青柏完全浇透。
这时楼道里传来了鞋底磨在地上拖拖沓沓的声音,他回过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楼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恍恍惚惚的笑容。
他张着嘴呆了两秒,即刻反应过来,他跳起来朝那个人冲上去,跑了两步就被雨水滑到,这次摔伤了手掌根部和膝盖,身上沾着泥印,混杂着被雨水稀释成浅红色的血迹,他愈加狼狈也愈加疯狂。
“嗷啊啊啊啊!”
他发出怪异的叫声,直直伸着胳膊冲向老楼,表情诡谲狰狞,看起来就像见了鬼,或者说其实他才是鬼。
“你还回她来!”
他磨破大片皮肤的手使劲掐着那人的颈部,他拎起了那人,用头重重地撞上那人的面部,又抽回一拳重击腹部,打出两米远。
那人骇然尖叫,被一拳打倒在地之后才认出疯狂袭击自己的是陈青柏。
“曾芸该死的应该是你!你这头垃圾一样恶臭的贱母猪!”
陈青柏刻薄地嘶吼,他跳起老高,一脚踹下去,刚爬起来的曾芸被继续揍翻在地,捂着腹部艰难地咳出一口血。
这回不等曾芸做反应,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又甩出几米远,曾芸在雨水浇湿的路面上滑到绿化带里。
“救命啊……”
不等她把一句话喊完,陈青柏又冲上来对着她的背部狠狠蹬了一脚,用力之沉把自己的整条腿都震麻了。
这一脚果然特给力,曾芸吭都没吭一声直接被他踹歇菜了。
当然陈青柏不会就这么罢手,他对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曾芸继续拳打脚踢。他忍了两年的愤怒不可抑止,他一边疯狂地殴打曾芸,一边发出像哭又像笑的吼叫。
他跟齐蔚雪相处的每个片段疯狂回放,那女孩笑起来可阳光了,永远带着邻家知心姐姐的和煦,跟他讲了那么多故事和道理,照顾他、帮助他,那是除了妍妍跟自己打交道最多的女孩,也是对自己最好的女孩,比妍妍还要好。
雨越下越大。
“小陈!快住手!”
余盛威跟几个人一起赶来,把他拉开。
这时三四个成年男性都都控制不住他,他大声吼叫,张牙舞爪地挥动四肢,还想继续扑到曾芸身上,他恨不得打死那个人咬死那个人,把她徒手撕成碎片都不解恨!
“这家伙失去理智了!”
他听到有人这么说了一句,接着侧颈感到刺痛,又挣扎了一会儿,逐渐没有了力气,连意识也慢慢模糊了。
不行!不能睡,还不能睡,齐蔚雪她……
凉冰冰的雨水淋在脸上,他的眼角涌出两行温热。
昏暗的屋内只有电脑屏幕的一点光。
沙发上扔着几件衣服和旧杂志,旁边倒着好几个矿泉水瓶,茶几上摆着吃剩的饭菜和开过包的零食,空水壶搁在地上,电源线乱糟糟地团在地上,窗帘半拉着,对面的楼顶几乎要压在厚重的黑云里,窗外的雨断断续续。
客厅里一片狼藉。
尤彻抱着一条薄毯昏昏欲睡,他不久之前说了很多话,现在已经没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