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丫头已经那么机智了?连反侦察能力都具备了?
他看了看时间,都过正常下班时间半小时了,他蹲不住了,他已经慢慢疲了。
第一天的时候他兴致勃勃蹲了大半天,天都黑透了,再不见有人进出才离开,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车。用了近一小时回到家里,他根本就不心疼车钱,反正这期间有发票就可以找老余帮他报账。第二天也留到挺晚,往后两天越来越没耐心,他看过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怎么就没有那个丫头呢?
连门口的警卫大叔这两天都跟他混熟了,开始对他特别警惕,后来发现他不是坏人,还叫他到屋子里吹空调,给他倒凉开水。
“小陈,今天这么早就要走了?”大叔看着他往外走,还追出来问他。
“我都怀疑你们这儿有没有这么个人了,感觉自己被骗啦。”他摇摇手。
警卫大叔仔细想想,那姑娘确实很长时间没见过了,据说是留学去了。之前还经常看到的,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穿着三中校服,扎着高高的辫子,成天嘻嘻哈哈的,见了他还会打声招呼。
陈青柏慢慢地走出去,天还算早,他已经完完全全蹲不住了。
他烦躁地看着人车稀少的整条路,一个破碎的我,如何拯救一个破碎的你?
齐蔚雪一定还在什么地方求援,但他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突然想去找曾芸一次,虽然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人的脸。
到医院的时候还在探视时间内,医务人员进入了交接状态,大都一脸疲惫地换着衣服,来往的病人和家属也很多,有的病人被护士扶着,有的病人被家人推着,也有人像他这样的在过道里快速穿行。他知道曾芸在哪间病房,直奔过去。
到门口正准备推开,突然觉得情况不对,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要好好配合治疗啊,医生说你态度不积极。”一个女人的声音,但不是曾芸,“你要起来动一动,不然时间久了肠要粘连的。”
“你再喝两口,全都烧烂了,好消化的。”过了会儿那个声音又说。
“来,我们下来活动一下。晚上就不陪你了,明天早班,下班了再来,大后天下午班和晚班,调休一天过来陪你。”
接着听到了轻微的走动声,大概那个一直在说话的是曾芸的妈妈。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坏,你是真的没看清啊?明天我还得去一趟公安局,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对。”那个声音又说。
陈青柏悄悄移动到过道尽头的长椅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其实还蛮想一脚踢开门进去骂人的,阿姨你最好搞清楚,什么是坏人啊,谁是坏人啊?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干什么好事了?她可是让一个人凭空消失了啊,我打她一顿已经算轻的了!
就因为吃顿饭让她出了个丑,就想要别人的命,那种人那点儿承受力,得了吧,不在这次也迟早要完。
陈青柏刚坐下,曾芸病房的门就开了,她妈妈扶着她从里面走出来。他拿出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人一样地低着头玩起来。
幸好还有戒备地听了一下。
不过曾芸母女也没有往这个方向过来,大概在过道里活动了十分钟,她们回去了。
说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曾芸跟她娘一点都不像。她个子不高,又很胖,她妈妈倒是高挑的身板,虽然蜡黄枯瘦,看脸孔也不难想象年轻的时候也是漂亮女人。
又过了十分钟,曾芸的母亲拎着一个包走了。
等人进入电梯,又在窗户上目送着完全走出医院大门,陈青柏才呼出一口气,镇定一下精神,回到那个病房门口。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去,曾芸正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弓腰捂着腹部,小心翼翼地吐着气。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陈青柏看着她,冷冰冰地说。
曾芸的肩膀抖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看着他,还有点惊魂未定。
“先别急啊,我今天不打你,来聊聊如何?”陈青柏说。
曾芸谨慎地起身,挪到床边坐下,紧张得两手微微发抖。
“你跟你妈不太像啊。”陈青柏说。
“那不是我妈,她是我姨姨。”曾芸低声说,“父母都在不同的地方工作,我在这边上学,姨姨在这边工作,暂居我家里。”
“平时都是你姨姨照顾你咯?没爹娘管教果然是这个样子,就是提不成。”
陈青柏酸溜溜地说着这句话,曾经自己也经常被人说成是“有人生没人养”这种话,他非但没有一点儿同情,这话说着还特别顺口。
曾芸低着头,不说话。
“你现在一点愧疚都没有?”陈青柏问。
“为什么要愧疚。”曾芸说。
“你这跟杀人没什么两样你知不知道!”陈青柏按捺着怒气,“你们以前做朋友的时候关系特别好吧,总说别人不念旧情,你就念旧情了?”
“你根本不知道被背叛的感觉。”曾芸说。
“哦?”陈青柏笑了一声,“至今还在说背叛是么?就因为别人让你出了一次丑,你就想让别人死?”
“我是工薪家庭,我父母赚不上多少钱,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想跟我吃饭为什么不明说?你们也早就知道了吧,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现在又凭什么说这种话?”
“我他妈也是工薪家庭!我连工薪家庭都不算,你根本不知道我父母有多不靠谱,我奶奶受过多少苦、我从小怎么长大的你知道么?齐蔚雪有钱她活该总是给你请客,我不是有钱人,你又空着手来找过多少次我和妍妍?当然,我过得好还是不好不是你害的,你不知道,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同样,齐蔚雪也不欠你!”陈青柏都想跺脚拍大腿,曾芸到现在竟然还是这种态度,看来她这顿打还是挨的轻了。
曾芸又不说话了。
“反而是你欠她吧,你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你没脑子连累她多少次,她很困扰,你还觉得无所谓,换我也懒得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