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义结束了,数算与地貌天文的林老师来了。这位林老师瞧着比赵先生还长几岁,同样不高,也是清瘦的面庞,模样倒是和善多了。刚上过经义,大家都无精打采,林先生讲了一会儿,见学生都不太愿意听自己讲,以为学生不重视技术型科目,叹了一声,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严天擎的专注力最多支撑两刻钟,这堂两刻钟的课正好能在他的专注范围内结束。他没什么积极性,也把林先生讲的内容都听进去了。于是第二天的学习也结束了。
等米赪的时候,他暂时想不到,自己会跟林先生有怎样的不解之缘。
第三天,他干脆不找刘民背诵,自己温习功课。赵先生听了晨练的汇报,还是没说什么就开始上课。郝先生、王先生和尹先生还是和前两天一样。书法过后,带学生强身健体的人来了,他是一名当地边防禁军的低级军官,要求学生们像军人们一样称他为李教头。
李教头长得颀长,看起来不彪悍,却膂力过人,他自我介绍是训练弓兵的,能轻易拉开坚实的大弓,还能三箭同发,同时击中靶心,小朋友们看着他展示,都惊得瞠目结舌。李教头挺有本事,性格开朗,但并不鲁莽,甚至还有点儿儒雅气质。他爱笑,用游戏锻炼的方式带着大家玩,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严天擎也喜欢李教头这个人,但他委实不喜欢上这堂课。学生们年龄差距大,李教头把学生分成五组分开游戏,按年龄划分,他在年纪最小的群组里,这组5个人,他无疑是多出来的那个,就得当鬼。他看了一眼赵白那边,赵白那组也是5人,没人搭伴的赵白也在当鬼。可以当一两次鬼,次次都是同一个人当鬼,严天擎可不情愿。他再次厌学了。
勉强熬过一轮学习的最后一堂课,明天终于休息了,他几乎不想留在学堂里等米赪了,他已经记得路了,他想自己先回家了,他多一点都不愿在书塾里多待着。这次赵白也没留下陪他等米赪,小厮急忙忙的来找,说下学去医馆,托人配了一剂好药,该换新敷料了。
大家都离开书塾了,他也不愿意独自碰到吃饭归来的借宿生,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也跑出了学堂,朝着米赪书馆的方向去了。
但他和米赪走岔了。
米赪到书塾后,大门已经关上了。严天擎跑到米赪的书馆后,里面也没人了。两人分别回到家中,米赪稍早一步,急得在他家门口走来走去,姐姐也满脸焦急神色。
不用怀疑,他被姐姐揍了。即使他知道回家的路,还是没被允许独自下学,他年纪小,大家不放心他。想到休息一天之后,他又要去那个书塾了,每天还有讨厌的晨练,他就满心不情愿,充满了抵触情绪。
大家只当他是小孩子没有恒性,只会瞎闹情绪,谁都不理他。他自然也不会说出自己不想去书塾的原因,只能郁郁寡欢着。
好在刘民没有在之后的晨练中为难他了。大概赵先生怀疑他是个蠢货,总是背诵不过关,就在课堂上抽查背诵的时候第一个点到他。他起来背诵了,背得很熟练,赵先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又用复杂的表情看了看刘民。赵先生可能并没有想到这是几个学生之间的问题,他用大人的头脑去看待这件事,大概以为侍读生之间是存在内卷的,不禁对刘民有些失望。
晨练不再难熬,但上学也不至于让他获得快乐,不会像前两天那样厌学、不肯上学堂,也不会每天都精神满满、心情愉悦的向往上书塾。到书塾里读书就像一个必须去完成的任务,严天擎对这件事丧失了个人得喜好。
他也和其他人差不多,喜欢郝先生、卢先生的课,唱曲儿的黄先生和教乐理、弹琴的盛先生也不错。午餐很好吃,赵白还是让他去自己房里午睡,会提前叫醒他,让他在下午上课前恢复清醒,也会陪他等米赪,然后三个人一起走一段路。这些是维持他上学堂的动力。
反之,他不喜欢李教头带学生强身健体,如果不分组活动还行,一分组他就满心抵触。他也不喜欢赵先生和王先生枯燥的课程,害怕尹先生教书法,尤其不喜欢每天晨练都要面对刘民那张脸。那四个人看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友善了,他总有一丝忧虑,总觉得他们不会放过他。有时也想找他们谈谈,表明一下自己不会出卖他们秘密的决心,又觉得他们不会相信他,说了更惹疑心。这些是他反感上学的理由。
维持和反感互相抵消了,他还是风雨无阻来书塾里认真读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学生们普遍松懈、怠懒之后打破了平衡。严天擎也终于知道了自己作为“侍读”被招入赵家家塾的原因。
魏秋雁在操作间打着芒果奶昔,到了放学时间,小学期的高中生开始光顾店里的生意,男生跑来看她,女生跑来看王志凌,围着柜台叽叽喳喳地说话。
彭先生已自觉退到角落里,戴上耳机继续抱电脑。而王志凌刚好说到最关键的部分,就被打断了,现在正在应付热情过度的学生,一边收钱报单,一边耐心地回应着满眼冒星星的高中女生。
无端觉得有点儿烦。
魏秋雁看着榨汁机里的芒果和牛奶融为一体,手上搅着奶茶,心浮气躁。
当初被嘲笑吃醋,她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她跟王志凌都交往多少年了,从小学他们就在一个班,初中还在一个班,其实他们都不是一中学区的学生,他们是属于这家在水一方旁边三中学区的,在一中上中学后,总没有现在这条巷子来的亲切,她更在意他了。后来高中一起进山修炼,也是互相照顾。其实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尤其是他出事故之前。一直不乏闫嘉卉那样的女孩,明知他们的关系,还喜欢在他周围蹭来蹭去,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有人问她,你看他跟她们打成一片,不吃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