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江子鹤用火石打火,丢干木枝,往棕色的小罐里倒水,盖好盖子。
水沸后泡茶坐在窗边细品。
南方的风景虽美,但有一点不好多雨。
跟着那些人来时,就知道盘虎镇会出大事,只顾治昏迷多日的沈柔,没留意镇上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沈家死的人会少些。
江子鹤放下茶杯,推开竹门。
沈柔躺着,面色苍白,盖着紫色的厚被褥。
竹床边有一个火盆,烧着炭。
江子鹤坐在床头的竹椅上,伸出左手掌,对准沈柔的云门穴、灵墟穴,给沈柔输入元气。
过了一会儿,沈柔醒了。
“你的伤已无大碍,回家吧。”
沈柔坐起来,“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要我回哪个家?”
“沈家。”
“我娘不待见我,我不回,你要是再劝我,你就走。”
江子鹤拿着大赤蝎作势扔到沈柔脸上。
‘啊!‘沈柔吓得惊叫,缩在床角。
“老头,快将这只蝎子弄死。”
“除非你回家。”江子鹤将赤蝎放在床上。
赤蝎爬向沈柔。
沈柔用绣枕砸,跳下床,眯着眼睛看着江子鹤,“老头,是不是我家里出事了?”
江子鹤点头,“大事,听说你娘差点死了。”沈柔心想老头难得正经,有些慌冲到雨中。
沈诗婧打开木柜门,里面挂着不少女儿的衣服,记得大部分衣服是在哪儿买的,女儿看见新衣服的神情。
最近三天总是梦到女儿,隐隐觉得很快能见到女儿。
听到杂沓的脚步声,在朝练武场奔去。
沈诗婧脱了貉裘,穿黄色练武服,拿放在兵器架上的双铲。雨不小,但还是要修炼。
练武场上几百人在布置囚笼阵法,如在平时风大,布置出来不难,现在几乎无风,要布置出来很难。
沈子瑜最先布置出,抹了一下脸上的水,走到沈诗婧旁边看着沈诗婧。
沈诗婧还没找到风气,很焦躁。“沈子瑜,为什么选我?”
沈子瑜咧嘴,“找你切磋还需要理由?莫不是你要拒绝?我布置出囚笼阵法,有权找任何人切磋吧。”
沈诗婧和沈子瑜斗得正酣时,沈柔来了,捂着嘴,以为子瑜叔和娘有矛盾。
沈诗婧扔了双铲,扑向沈柔,喜极而泣,回屋了。
众人不能专心修炼,窃窃私语。
沈剑一掌拍碎石碑,“谁要是不专心修炼,就别吃午饭了!”
沈诗婧给沈柔拿了一套衣服,让沈柔穿上,自己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往火炉里加炭,看着沈柔,“这些天你在哪儿?娘派人到处找都找不到,娘都快急死了。”
“我就在竹林居。”
“你在竹林居?但娘里里外外都找过没有。”
沈柔抓抓后脑勺,“我昏迷多日,不知在哪,可能最近老头才把自己背到竹林居。”
“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重建了?我都差点找不到家,感觉族人少了很多,剑叔不是去铁城救嫂子去了?救出来了?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督促你们修炼?”
“一言难尽,往后娘慢慢告诉你。春刀是谁杀的?你的体内怎么有股不属于你的力量?”
沈诗婧撩起沈柔的上衣,腹部、腰、背上有紫色伤痕。先换衣服时看见以为是擦伤。
每一道伤及内脏,唯圣医能救。
“救你的老先生在哪里?快带娘见他。”沈诗婧的声音有点颤抖。
沈柔吃了块蔗糖,朝火炉里吐了口痰,“凶手自称李春拐,修为很高,应该被老头解决掉,老头在竹林居,有什么好见的,很丑,满头白发,白胡子浓密,喜怒无常,看到他我的脑仁都疼。”
沈诗婧笑了,看到女儿的表情知道没少被老先生收拾。
“你呀你,总是没大没小的,老先生可是旷世高人。”
“就他?我呸!”
沈剑往熏香炉里的炭上洒香料,净手、磨墨、铺宣纸,用大毛笔写大字。
写了几张都不满意撕了扔到纸篓里。
裁剪一张正方形的宣纸,用小楷笔勾勒山、树、小桥、流水、人家、远帆、远山、一只飞来的雁。
本要勾勒高士读书,有人推门。
“族长,诗婧来了。”沈逸说完走了。
沈剑停笔,抬头看着沈诗婧。沈诗婧露齿微笑,“族长,您找我?”
“把门关上,坐。”沈剑给沈诗婧泡茶。
沈诗婧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我知道族长为什么找我,杀沈春刀的凶手叫李春拐,我查了是欧阳涛的人,我女儿也差点被李春怪杀,所幸高人救了。”
沈剑一震,容光焕发,“可知高人在哪?能否带我见他?”
“竹林居。”
沈剑走到街上,觉得还是带着剑好,回家打开黑色的剑匣拿赤霄剑。
路泥泞,下坡时差点摔倒。
折紫竹枝刮履底的泥。
敲歪斜的竹门,“有人吗?”
竹窗微微敞开,小屋里无人。老先生走了?
再用劲连续敲门。
‘吱嘎,‘门被打开一条缝。
沈剑狂喜,连忙双手抱拳恭敬道:“在下沈剑,沈柔是在下的侄女,想当面感谢老先生。”
江子鹤面无表情地盯着沈剑,盯了有两三分钟。
沈剑的脸有点发热,老先生能否让在下进去?
‘哼,嘭!‘江子鹤关门了。
沈剑愣了良久,心想老先生的脾气还挺大,修为比自己高,要是能指点族人一二,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族人。
老先生肯定是因为自己敲门的声音有点大,吵到他才生气。
等他气消了和他好好谈谈。
沈剑靠着竹墙盘坐。
江子鹤打盹,流了不少涎水,手里的酒葫芦滚到地上,没盖盖子,酒流了一滩。江子鹤心疼得跳脚,这可是难得的佳酿,就只剩这一点了,趴着舔竹缝上的酒。
雨已停,开门看见沈剑,“你还没走。”
沈剑连忙站起来双手抱拳,“先冒昧打扰实属不该,在下向老先生赔罪。”
“哼!将剑拿来!”
沈剑的脸色很难看。
“快拿来,你的耳朵聋了!”
沈剑拔剑,剑光刺眼。
“不知好歹!”江子鹤的白发飞舞,十指如钩缓缓靠拢。百柄颤抖的剑气围住沈剑。
沈剑觉得五脏六腑似乎溃烂。
如剑气全攻,自己破不了他的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