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天傲的安抚下,睡着的甄惜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因为,她梦到了父母正拥抱自己,向她微笑。
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梦见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她,是还没有多少记忆的她吗?那个时候那么幸福地,依偎到母亲的怀抱。一岁多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纱裙,被妈妈抱在怀里,见到爸爸回来,扬起两只小手,呀呀地喊着。
“爸——爸——”
他微笑着过去,一把将女儿抱到怀里,“好孩子,我的小惜最好乖了,爸爸会给你最好的东西,只要我的小公主高兴就好。”
小孩子虽然听不懂,但是很开心,嫩白柔软的小手指拍着爸爸的脸,咿咿呀呀的。
多么美好的梦境,甄惜只想从此沉睡其中不要醒来,在她的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他们的爱,哪怕只有一个微笑。
紧闭的双眼还是强行睁开,现实是残酷的 ,如果她不想办法会有人失去性命的,就剩下两天了,不能耽误时间。
睡了一觉起来,果然自己能够行走自如了,只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她挣扎了一下爬起来,发现自己那套粉色衣裙清洗干净已经叠好,整整齐齐的放在自己床头。上面还放着一个青瓷花的瓶子,瓶子下面下压着的字条上几个字坚毅有力,“好好养伤”。
不对,昨晚爹说这个药好像不是普通的药,不然她也不会一晚上的功夫就能活动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上好金创药她也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
“真的是露月圣水?”这么好的药物却用来给自己治外伤?不会很浪费吗?难道……甄惜突然想到了什么。“爹,你对女儿真好。”甄惜双手握着那瓶救命的药水,贴在心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水珠。
这是能够救治重伤的濒临死亡之人的珍贵药水,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目前也只有它才能去救他了。
没时间去想这些了,换回自己的衣裳便已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天还未亮,等她来到后门却发现一抹金光慢慢地伸展开来,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天都要亮了,必须要赶紧离开了。
她体态轻盈,双臂张开,脚尖一用力,身子飞跃起来。只是城墙好高,还没飞跃到一半,甄惜柳眉一皱,剧烈的疼痛再次袭击了她。
“好痛啊!”甄惜好不容易站到了城墙之上,现在的她那两条修长的腿似乎已经有些发抖站不住了,好想躺着休息,而不是站在这里想办法怎么赶回去。
骑马,肯定不行了,她现在能不能安全跳下城墙的另一面都是问题了,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我要想办法赶紧回去才行,不然陆大哥就性命不保了,可是我该怎么办?伤成这样我能按时赶回去吗?”
眼前白影一闪,她的肩被人一揽,前面的景物不断变化着,速度好快,甄惜紧闭双眼,只享受着他给自己带来的美好气息。
那个人带着她,奔驰了许久,方停了下来。
甄惜喘了几口粗气,有些软软地倒在他身上,轻说道:“扇子哥哥。”
“你?”扇倾城紧抱住有些站不稳的甄惜。“怎么了?受伤了。”
“我没事。”甄惜勉强自己稳稳地站好,挤出一丝微笑,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问题。“扇子哥哥,我求我爹给我治疗重伤的灵药,但是现在的我可能赶不回去了,你能帮我把药送去吗?”说着,甄惜将一直握在手中的药水拿到了扇倾城面前,一脸信任。
扇倾城接过药水的瓶子,没有问她理由,只是坚定地点点头。只是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要小心点。”
“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救人。”甄惜含笑的眼底闪过一丝丝的痛楚,却让人很难觉察,因为她快站不住了,不能让他为自己分心。
扇倾城也只是笑笑,只是这个笑让人有所不解,他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去了额前要滑下的一滴汗珠。
难道被他发现自己有问题了?就在甄惜还在沉思之时,扇倾城的身影瞬间消失,而甄惜,已经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看到他离开,自己终于是放下心来。
“呃。”甄惜跌倒在地,觉得有些冷。她的脸苍白无色,清晨的冷风将她的嘴唇冻得发紫,那身薄薄的丝衣紧紧贴在她身上,伤口再次裂开,染红了她的衣裙,泪水打在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凝结成珠,慢慢滑落。
“爸爸妈妈,甄惜就要死了,救活陆大哥之后我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还在乎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抱抱我,但是…”
意识越来越不清晰,感觉视力也越来越模糊,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全身都麻木了。
她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正在朝她招手,他们抱着她,飞向那梦幻的天堂,将黑暗甩在身后。心,真的很痛,很痛,也许只能把这些珍贵的值得珍藏的记忆尘封起来,永远不再打开它。
好像自己在昏迷中被人拦腰抱起,她想睁开眼睛,可就是不愿醒来。
身体好像暖和了,这几次她都睡得好安稳,总能梦到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真幸福啊!
“你是大夫,她是病人,你怎么可以乱想!医病救人,本来就是大夫的职责。”
一个男性声音似乎把梦境打破,警惕性较强的她发觉自己的衣物正被人一点点掀开,甄惜双眼猛然一睁,手,狠狠抓向对她无理的那个男子的手腕,大声呼到:“色狼,竟敢对本姑娘无理。”
但是很快,甄惜发现不太对头,她看到的是他一身朴素麻衣,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像一个坏人的样子。床边,坐着这个男人,身旁还站着一个比较年长的老者,只见这个青年关切地望着自己,“姑娘,你误会了。是我今早上山准备采药的时候发现你倒在我们医馆门口,我就把你带了进来。”
“我这是在哪儿?”甄惜眉间紧锁,觉得不太对,自己好像不是在什么医馆面前昏倒的呀!“我怎么会昏倒在你们医馆?难道是扇子哥哥他?”
“我是这里的大夫,他是我的徒弟。”老人和善的回答着。“他自小便随我学医,以救济世人为己任。刚才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受了伤,但是我这徒弟他自小清心寡欲,从没有亲近过任何一位女子,更不敢有任何越轨的行为。可是姑娘的伤势他又不能不管,只能冒犯了。”
听老者的描述,男子的脸微微红了,能感觉到他的血气也在慢慢上涌。
“我没事,你们把治疗外伤的药给我就好,我自己来。”甄惜四处瞄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伸手,袖子中的丝带甩出,直接缠住了桌子上的一个写着“金创药”的瓶子,然后一拉,瓶子飞到了自己手中。“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甄惜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然后是一阵沉默。
只是这样子过么没多久,门外有了声音。
“嘎吱”一声,“小惜。”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司徒俊逸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
看到他进来,甄惜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果真在这里。”司徒俊逸一阵欢喜。“我一来就有个人给了我一封信,不知道是谁给我的,说你在这里,我们就来了。”司徒俊逸快速走上前来,推开了这两位大夫,坐在床前,“你怎么样了,要离开为何不找我商量。”
“待会再说这些。”甄惜看了看后面的紫藤,才松了口气,说道:“你们都出去,紫藤留下就好。”
“你怎么了啊!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就是不能和你说,你赶快出去嘛。”甄惜的脸憋得更红了,真是太尴尬了,好像自己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救她回来的青年似乎也明白了甄惜的意思,拉起了司徒俊逸说:“关于这位姑娘的事情,我出去跟你说,她现在真的不方便。”
“什么意思啊!什么不方便。”
“出去就知道了。”
很快,司徒俊逸被拉出去,甄惜也终于是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甄惜重新躺下,用手撑起半个身子,轻声道:“有没有带好一点的伤药出来,要是没有,就用这个吧!没有了露月圣水,我需要好好调养几天才可以。”
紫藤接过甄惜手中的金创药,一脸疑惑,“芳主?您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伤得很严重,但是。”甄惜没再说下去,因为更痛的是心,那些回忆真心不愿意想起。
紫藤处理得很小心,甄惜感到湿热的毛巾仔细的擦过伤口,然后就是金创药移向那道道鞭痕。她不敢看,也知道惨不忍睹。只是不知道,一层层的伤累加在一起是什么情形,自己也不想知道。
紫藤不忍看下去,刚才的毛巾刚接触伤口,就被迅速染红了,“芳主,得忍一忍,紫藤会想办法去取一些更好的药来。”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快点。”
“嗯。”
温热的毛巾在伤口轻抚,甄惜咬牙,紫藤认真把一道道伤口都处理好,而甄惜额上已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接下来,甄惜感到药物给伤口上带来的蛰痛比盐水的威力更猛烈,全身不住颤抖,“呃”甄惜闷哼出声,没有叫出来。
每到碰到一处伤口,甄惜都止不住要全身剧烈地颤抖,泪水簌簌而下。眼里除了泪水什么也看不见。
没过多久,紫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她出来,司徒俊逸立刻上前,开始查问:“怎么样了,她还好吧!”
紫藤摇摇头,“芳主的伤势惨不忍睹,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她什么也没说。”
司徒俊逸一脸的关切,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
“我点了一些让人放松的香料让她睡着了,芳主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那就好,我去看看她。”
司徒俊逸早已迫不及待地进了屋。
也许只有她睡着了才会恢复原本无忧无虑的面貌,躺在床上的她脸色红润,呼吸均匀,好像孩子一般自由自在。只是她双唇中带有一丝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眼泪未干,看着这样的她,总会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