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降,月未出,天空漆黑一片。
月神坊的最为偏僻的园子里草木深深,不同于那些争艳的百花竞相开放,看上去有些荒凉,园中靠院墙有一个池塘,塘中之水,倒是清凉,夏日,入夜之后看着这景色,便能平复夏日里的燥热。
莹月今夜陪甄惜来此,周围很安静,甄惜静静地站在池塘旁边,眼睛看向远方。
这个园子不大,住着几个下人,平常也没什么人来此,所以住在这园中的人就比较放肆,一说起话来,聊起来,就……
南面的一间屋子走出两个丫头,可能是因为夏天的燥热,她们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下,还端着一壶茶,品着。
她们一个十八九岁,模样俊俏,一个二十来岁略显成熟,刚坐下,其中一个人便抱怨道:“在月神坊这么大的宫殿里就数这园子里虫子最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破园子,去大殿伺候啊?姐姐,月神坊最近有那么大的盛宴款待客人,就你去见识了,怎么样?听说场面可热闹了,真的吗?姐姐现在去了前院伺候,今天能来看妹妹,还带了这么好的东西给妹妹,妹妹真是太开心了,跟妹妹讲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吧!等你在前院伺候好了晋升一级一定要带妹妹离开这啊!”
听这话之后,另一名女子倒是生出几分晋升一级的主子的架势,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忘了你,我们可是姐妹情深。”
“那么姐姐,给我讲讲这几天的事情吧!盛宴那天发生了什么。”丫头撇嘴道:“听说少坊主和传闻中的花神情如姐妹,那个花神长得很美,就跟天仙一样,比我们的少坊主还会迷惑男人呢,好像她本是武林盟主侧室生的女儿,在龙傲山庄不受待见就练功入魔变成妖女了,还在宴会上和龙傲山庄的天之娇女龙凌雪小姐比试呢,她用妖术让龙小姐难堪,还做暗箭伤人的事情,龙小姐识大体不计较她步步紧逼,龙小姐当场就委屈落泪她还讽刺有加,是这样吗?”
另一名女子冷哼一声道:“那个花神,还真是不知道用什么妖术迷惑了很多男人,肯定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你说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再美又能怎样?龙小姐可是名门正派是不跟她计较罢了,盛宴上扬言说她是靠自己闯下了花神这个名号,说龙小姐靠父母才成为雪霜公主,我看她就是嫉妒,比身世,她比得了吗?”
“姐姐,你为什么帮龙小姐说话啊!你们可没有关系吧!难不成姐姐是攀上龙小姐了?很快就能晋升一级?”
“呵呵,我告诉你。”女子神秘笑道:“我运气好,刚走出这个园子就遇到了龙小姐,龙小姐说我只要帮她做事,我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她知道花神那个妖女会在宴会上让她难堪,所以就让我暗中破坏她给少坊主的贺礼,但是那个妖女竟然有防备,害得龙小姐吃了大亏,不过龙小姐还是赏赐给了我不少钱,不然我能给你带来这么好的东西吗?要感谢龙小姐。”
“这样啊!难怪姐姐会帮着龙小姐说话,不过听说花神都把皇帝迷死了,却跟在王爷身边,但听说王爷和她感情不错,王爷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妖女?”
“哼,别看白天王爷把她捧手心里跟个宝似的,在心里头,肯定嫌她身子脏,男人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女人不干净,那还不如去青楼找个,我看王爷不过就是玩玩她罢了,你还当真了。”
“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王爷身份尊贵,听说,他还很英俊,他要是能看上我,我死了都愿意,做小妾都行,至少能离开这个破地方,怎么说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我都比她更配得上王爷。”
“想得美呀,王爷能看上你,做梦去吧!王爷可不会来这个破地方,不过我倒是见过王爷了,真是英俊啊!还有跟在花神妖女身边的龙大公子也很不错,但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会跟在那个妖女身边,白白糟蹋了这么两个俊俏公子,要是那两位公子能多看我一眼我能服侍他们,我死也心甘啊!至于花神妖女,哼,不自量力,仗着有几分姿色几分手段就用妖术勾搭他们,她配吗?连我们的少坊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跟她情如姐妹,她不知道做了什么,龙大公子对自己的亲妹妹龙小姐都不理不睬的,却对这个下贱的庶女爱护有加,真是不要脸,也就她这种妖女能做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据说前两年她修炼魔功残害无辜血洗屠杀村民,被倾城玉扇楼的城主救了,你说这种贱人有多脏,先是勾引皇上然后勾搭王爷,在江湖开青楼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有染还迷惑上了扇倾城,真有本事,不愧是魔教妖女之首,当之无愧的厚颜无耻下流。”说话的女人看到对面的丫头对她不停使眼色,看着她背后,但她却还没有明白过来,“妹妹,你怎么了?见到鬼了?”
丫头拼命摇头,低声道:“你别说了,你身后。”
身后?女人回过头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看着立在她身后的两个人,惊恐地睁大眼睛,便吓得面无血色,身子直抖,慌忙跪下,打碎了茶壶,碎了一地碎片。
女人颤着声道:“少,少……坊主,饶命!”与其说他是慌忙跪下,不如说是直接瘫跪在那。
莹月看着她们,温和的表情并没变,但眼中却射出几分冷意来,伏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抖得厉害,额头全是冷汗。
“你们求我饶什么命,你们骂的又不是我。”莹月说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花神娘娘,饶命。”两名女子开始在地上拼命磕头。
甄惜坐到了刚才女人坐的凳子上,笑着开口说:“为什么要求我饶命?你们得罪过我吗?这样吧!把你们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让我好好听听,我就饶了你们,如何?”
“饶命啊花神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女人说着开始掌自己的嘴,求道:“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丫头也开始掌自己嘴,啪啪的声音很是响亮。
两个人不停掌嘴,直到脸颊红肿嘴角出现血丝也不敢停下。
“妹妹,你想如何处罚她们?在月神坊,下人随意议论主人也是要受罚的,坏了月神坊的规矩名誉,那也留不得,拖去刑房如何赐死,都依妹妹。”
“不要啊,少坊主,花神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奴婢这一回。”两个丫头面色惨白,朝着甄惜扑过来,拉住她的衣角求饶。
“你们两个自己去刑房吧!难道还要我送你们去?”莹月也坐到了甄惜身边,道。
抓着甄惜衣角的女人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眼睛瞪大瞪圆,惊恐之极。她知月神坊中的规矩,知道少坊主的脾气,她刚才说出那种话来,就算少坊主不杀她,可这个花神娘娘也不会放过她,这两个厉害的女人凑在一块听见她这样议论她们,能一刀杀了她给她个痛快留个全尸就已经是万幸了,她就怕自己不得好死,想到这里,她顿时泪如泉涌。
莹月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平静温和的,完全不像是那种冷酷残暴之人,她对甄惜温柔的笑着,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带着这样迷人的笑容,会去下达着残酷的杀人命令。
甄惜就这么坐在那,面无表情。
另一个丫头也是拼了命的一把扑过来抱住甄惜的腿,哭得嘶声力竭,哀求道:“花神娘娘,奴婢知道您宽厚温柔,美丽善良,求您救救奴婢,您饶了奴婢,奴婢不想死,求求您了,您不要跟奴婢计较,奴婢这么贱,你那么高贵,不要杀奴婢,会脏了您的手的。”丫头苦苦哀求,惊恐的眼泪流了满面。
“刚才我还是妖女魔女贱女,一个勾三搭四不要脸的庶女,还是阴险卑鄙无耻下流的妓女,怎么现在我就温柔善良美丽了,不带这么讽刺人的,我很恶毒,都用妖术迷惑你家主子,罪该万死啊!要不,你替你家主子弄死我吧!”甄惜对着她诡异一笑,露出一排牙齿。
“花神娘娘,奴婢没有这么说你,都是她说的。”为了自保,丫头指着另一个女人,“花神娘娘听到了,不是奴婢说的,真的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听闻花神娘娘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是为民除害,您是菩萨心肠,怎会是她口中的坏人呢,花神娘娘,别杀奴婢。”
另一个女人一脸怒气,但也敢怒不敢言,人就是这样,平时如此要好,到了生死关头便会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甄惜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姐姐,她们只是口无遮拦,小惩大诫便好,无需要了她们的性命。”
“既然妹妹这样说了。”莹月目光渐渐不再冰冷,看着年纪小点的丫头,笑道:“那么你也知道月神坊的规矩,自己看着办吧!”地上的丫头一听,也明白了,即刻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闭上双眼将碎片插进自己嘴里。
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流出,丫头喉咙深处发生一声惨叫,口中吐出一块血淋淋的东西,连着鲜血,喷了出来。
那是她的一截舌头,因为剧痛,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此时的丫头面色惨白如纸,身子剧烈抽搐着,口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很好,你可以走了。”莹月的声音是毫无感情的冰冷。
丫头磕头谢恩之后,狼狈地离开了此地。
看着地上的那一截舌头,年纪大的女人眼中尽是绝望,说了她们难听的话还不是最严重的,但是毁了司徒俊逸送上来那价值连城的贺礼她就已经没有活路了,自知难逃一死,她拼命地爬起来,一头往石桌处狠狠撞去,与其被折磨致死,不如死得痛快。
但莹月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还未挨着石桌的边缘,她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用自己的眼睛里的眼泪请求,但是莹月却看也不看那张脸。
“按照月神坊的规矩,你也和她一样,不过呢,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尝,月神坊容不下你了,去当军妓吧!”
随即,莹月脚边的一块碎片飞起,直朝女人口中飞去。
凄厉的惨叫声刺破黑夜的长空,一地的鲜血,两截舌头,将这片园子渲染的诡异无比。
“做军妓吗?挺惨的,我记得当初皇帝老子的宠妃给他一顶绿帽子之后还用恶毒的计谋害死了另一名妃子,当时这个贵妃就被他用烧红的烙铁鞭抽了个残废,之后还给她下了恶毒的蛊虫在体内挑起她的情欲让她去当军妓,真惨啊!好在她没有被拔了舌头还能说话,不过我记得被送去当军妓的女人变成什么样了呢?”甄惜看着满口流血的女人倒在地上,笑道:“你知道吗?被送去当军妓的女人被好多男人侮辱,最后脸都浮肿变形了,残破不堪的衣衫都看不出原色,女人洁白美好的身体青紫交替,血色也变暗了,当初我在牢里救了两个被冤枉的女人,她们只是被几个狱卒侮辱了一个时辰就变成我说的那样了,做军妓嘛,一天可要服侍几百个男人的,想想都好可怕呢……”
听到这些,女人面如死灰,但是她经脉被莹月打断,已经废了,在月神坊,每个人都会一点功夫在身,一旦废了便再也无法恢复,如果被送去军营,那她更是无力反抗,她以后的每一天,便生不如死,说那些话得罪了这两个厉害的人,少坊主没有把她全家也一并处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她说的是,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承担,有什么办法,她太弱,只能任人欺凌,她知道,如果不是花神求情,莹月断然不会对她惩罚这么轻,只要不连累到家人,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