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疏星稀,军营里巡逻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重点看押的地方便是强子被关的地方。
其中一个营帐内,一名女子躺在地上,里面连样像样的床铺桌椅都没有,她的身下也只铺了一层毯子一床被子,她的脚锁着一条铁链,拴在墙上,不远处还有一个碗,里面是搜了的米饭。
被当军妓的女人可能就属她最惨了,送来的时候她的舌头被人割去,被挑断手筋脚筋变成了一个废人,每天成为无数男人的玩物,而且她还不能死。
她便是在月神坊因为出言辱骂甄惜的那名女子,被莹月弄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折磨她,而且莹月也发话了,她必须在这里活上十年,如果她死了,她的家人就要全部陪葬一个不留,为了家人,她不得不忍受这种日子。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龙凌雪紧皱眉头,虽然脸上蒙了厚厚的面纱,但是那股血腥气还是扑面而来。
地上的女子只觉得身子似被撕裂了一般,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脸颊一片青紫淤青,原本秀美的俏脸上都是肿胀的血痕,眼皮也高高肿起,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太后悔了,若是重新选择一次,她宁愿呆在那个院子里永远不要走出去,不要遇到贵人龙凌雪,替她办事,为了钱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值,她开始想念在那个院子里的生活了,就算没钱没权,却有知心的姐妹谈心,也许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才是最好的。
朦胧中,她听到了龙凌雪的声音:“天啊!怎么这么惨,放心,我会救你的。”
一碗汤灌进了她的嘴里,感觉全身的痛苦似乎散去了一些。
她勉强睁开眼,看到了龙凌雪,她想要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温柔端庄的龙小姐,此刻的眼神好奇怪,虽然龙凌雪蒙着脸,但是这双眼睛她不会忘记,可是现在,她觉得她眼里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莫名的狰狞,眼里闪过狠戾的亮光:“辛苦你为本公主做事,既然你没了舌头说不出话,但是我的秘密你终究是知道,所以喝了汤药,安心的去吧!”
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挣扎的想要坐起来,但是被折磨后的身子虚弱无比,连睁眼说话都没力气,哪里能躲得开后面拿着药碗的男人。
不要,她不能死,她死了全家都要替她陪葬,况且莹月已经知道龙凌雪在宴会上做的事情,就算杀了她,莹月还是知道。
只可惜,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后面的男人用一只手抓起她的下颚,强行将药灌进她的口中。
挣扎起来,本已虚弱至极致的身子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废人,她被抓住了头发,死死的往后扯。头皮似被扯开一般的疼痛。最后逼着张开了嘴,然后,那药灌了过来,一点一点,灌进她喉咙里,然后滑进胃里,毒药,像火烧般的灼痛刺激着她的肠胃。
这毒好厉害,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
“你要感谢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用在这受苦,你这种低贱的丫头没用了只能去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真看不出来,龙凌雪是这种人,她真是瞎了眼,被龙凌雪的外表所骗。
慢慢地,她不再动弹,仰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的张着,里面满是怨恨,只是死前的那眼神,让人看了瘆得慌,让人脑子里想到一个词,死不瞑目。
“抓刺客,别叫刺客跑了。”
外面乱哄哄的吵闹声,不知出了什么事。
扮成普通士兵的影幽和影蝶已经被团团包围住,她们明明已经万分小心了,想不到一出现便被发现了,人没有救出来这次她们插翅难逃了。
无数灯火都聚集在这里,往来巡逻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别说是个人,就是只苍蝇,估计这样的夜里也飞不过去。
夜色弥漫,一片黑色的狰狞。
全身铠甲装束的男子,冷冷的站在那里,整齐的队伍,肃杀的气氛,高深莫测的力量,很快,队伍开出,那名带着铁面的将军,缓缓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那么多人?有刺客?谁这么不要命啊!”龙凌雪走出营帐,看到不远处聚齐起来的火光,照得大地亮如白昼。
“姐姐,听说是城里杀人的魔教妖女掉入陷阱了,就等她自己送上门来呢,看样子,是抓到了。”琳儿在一旁解释道。
“妖女?”龙凌雪双眼眯起心里盘算着着什么。
“姐姐,要去看看吗?这个妖女害得你差点被抓起来,现在报仇的时刻到了。”琳儿有点意忘形,嘴角勾勒出一丝狠绝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当然,遇到本公主,也算那个妖女的荣幸,如果真是魔教妖人,说不定能好好利用利用呢。”
龙凌雪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她没日没夜的雕刻甄惜的雕像,就是希望能诅咒死她,当然,正道中人不会做这种下流的事情,她也只能从魔教下手,只要能杀死甄惜,不光彩的手段又如何,反正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也做得不少了。
“琳儿,我们去看看。”
“好的。”琳儿一脸期待的表情,跟在龙凌雪后面,因为她最爱看的就是这种好戏了,尤其是看到别人倒霉被打,她就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在龙家,她总是受欺负,时间长了她的心里想的也是希望别人倒霉,她可是费尽心思巴结上了龙凌雪,看龙凌雪找人出气的时候她也很爽,很希望有一天也轮到她发号施令,让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付出代价,就算是看不认识的人倒霉也行,她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只可惜,却享受不到,所以她会欺负弱小的人,至少这样她心情能好点。
一行人马,纵行天地间。
草儿青青,绿水清清,鸟儿在枝头叫着,青草随着风儿摆动着,一蜿蜒的小路延入林子深处,天地间的幽静清香味儿扑鼻而来,一身清爽,仿佛天地的好山好水都被占尽了。
听说就快要到了,坐在马车里的甄惜越来越期待了,司徒俊逸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有那么美吗?
一路看着美景,甄惜心情大好。
这一路,欧阳笛也会弹奏琴声打发时间,弹奏着没有名字的旋律,只是随着心情轻弹出来的声音。
甄惜和她没什么太多的话题,不过倒真的很喜欢她弹奏出来的琴声。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司徒俊逸的到来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琴声也随之停止。
“接下来我们要走路了,先出去吧!马车进不去了。”
“马车进不去?难道是山洞?”甄惜抓起身边的娃娃,不情愿的下了马车。
甄惜不由抬头朝四周看去,发现原来那条美丽的山路不见了,现在看上去四处有些荒凉,一座一座的山连在一起,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顿时,甄惜的脸色有些失望。
看样子是要走山路了,这么多山可别迷失在森林里就好了。
在司徒俊逸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边,甄惜借着月光看了眼周围的情况,悬崖下是一片波涛滚滚的河面,一眼望去一片漆黑,犹如深潭一般。
“这是要来冒险吗?”甄惜抬头看了一眼峭壁的上方,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除了峭壁很高,下面的河水好急的样子,要是不小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断胳膊腿的还算命大,要是有恐高症的人想必现在腿脚已经开始发麻发抖了。
“跟我来。”司徒俊逸推开身后的一块石头,借着月的光亮,甄惜看见了一黑漆漆的石洞,洞口看似很长,而刚才那块石头那样看着就跟悬崖上的石头没什么区别,要不就是月色皎洁,离这么近,也不会让人联想到石头后面的玄机。
司徒俊逸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带着他们几人一步一步就朝洞穴里走去,随后,石头再次被移到原来的地方。
原来,这是一个石洞。
微弱的火光照亮洞里,洞里不宽,就能容下一个人前行,石洞上湿润的水滴,滴答滴答的从高处滴下来,听起来分外清楚。
周边的山石上,布满了绿色的青苔,滑溜溜的……洞穴很深,地下也有水,有点滑,不太好走。
“想不到这里还别有洞天呢。”杨明宇不禁感叹道,“这地方好神奇啊!滴滴答答的水声竟然也觉得很好听呢。”
“无聊,说是带我去看水上宫殿的,但是这好像是山里的动物住的地方嘛。”甄惜倒不是很开心,因为越往里走,便越是静寂,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去,只剩下他们前行的脚步声。
但是司徒俊逸只是笑笑,不语,欧阳笛也很平静,倒是一直跟在甄惜身边的兰兰,有点害怕,一直抓着甄惜的手不肯松开。
然后越走越深,司徒俊逸手中的火折子几乎燃尽了,终于走到头了,没路了。
最后司徒俊逸走到一处角落里,手按在石洞的一个凹下去的地方,轻轻一推,石门开了。
接着又走了一段路程,总算到达了。
那是一个碧绿的湖泊,仿佛镶嵌在山间的明珠,碧波在晚风中荡漾开去,点点涟漪映衬着山色倒影,在月色的照耀下,煞是好看。
好美的湖泊!穿过层层森林山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处美景。
“哇!这是山中的泉眼吗?好厉害啊!是不是念动咒语就会出现水上宫殿啊!这还真是走过漫长的荆棘之路,穿过河流山川,来到仙境了呢,或者宫殿就隐藏在水底?”
月光皎洁的洒在湖面上,朦朦胧胧的,夜晚平静的好似画一般,甄惜在想象着宫殿什么样子,是不是书上经常出现的那种。
甄惜不擅长游水,所以这段时间他召集了不少工匠在湖水通道上面的山壁里凿开了一条密道,也是直通水上宫殿的路径,听说开凿的时候出现了不少问题工程有些困难,好在现在都解决了。
碎月洒遍一湖流光,如浩瀚无边的银河星系,带有无限幻想。
甄惜轻闭双眸,在月光耀眼下,笼罩着一层白色流光,她仿佛飞进了月亮城堡之中,乘坐着星星船,穿梭在宇宙间。
“那是什么?”杨明宇的话,让幻想的甄惜睁开了双眼。
刚才平静的湖面还什么都没有,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小船来?船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等慢慢靠近岸边,才发现是一盏花灯。
甄惜抬眼一看,灯火摇曳中,一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正站在船上,他面容俊秀,一股书生气,看起来都是弱不禁风的。
“上船吧!”身旁司徒俊逸清淡的声音响起,眉眼中若有若无的荡漾起一丝笑意。
“搞什么?没有什么宫殿嘛。”甄惜撇撇嘴,第一个上了船。“这是要来个夜晚游湖吗?至少船上放几个好看的灯嘛,不然多做几个漂在湖面上也很美的,这样多无趣啊!”
四处一片寂静,静得有些怪异,大家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都不说话,甄惜觉得太无聊了。
黑衣长袍的书生将船划向湖对面,直到最里面的山壁。
大家都没说话,只有那黑衣书生在山壁上敲了几下,似有规律的,像是某种暗号的样子。
山中山水中水,陷阱中还有陷阱,稍不留神那就被毒死或者被杀死了,司徒俊逸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处仙境般的世外桃源,自然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每个山头都设下了迷阵幻术和毒阵,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都被安排在山下的村庄或者城镇守护着,就是为了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而且远看这些山都是荒山野林,村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就算是误闯的人,都没有活着出去过,久而久之,这里就没人再来了。
这处密道只能从里面打开,所以不知道暗号的,永远进不去。
进入密道,山壁再次恢复了原样,就跟那个石洞差不多,不过这次全是水路,只能靠船只,这道开启机关的大门好像比那个石门还厚还结实,里面都是有人把守,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人守着,所以想进入这里还真是比登天还难呢。
只是一路上静得很,大家都不说话,甄惜自己都憋得慌,搞这么严肃干嘛,真是快要受不了了。
还有那个书生气的男子,面容虽然俊美,却冰冷的一丝人气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久呆在洞里不见阳光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