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瑶嘴角抽了抽,没接话。
她……确实学不会。
在现代的时候,她能把头发挽起来,还是看了上百遍视频的效果。
被师父带走后她就生活在龙泉寺,师父不会梳头,14岁之前,她一直顶着一头板寸。
后来有迷路的驴友借住寺里,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何等精彩。
她留了四年的头发,在十八岁的时候,终于可以下山历练。
结果不到半年,她就因为给人改命,又在网上装神弄鬼触犯门规,被师父一脚踹到这个鬼地方。
悄悄叹了口气,骆青瑶看着镜子里的人影,眉宇间悄然拢上一抹惆怅。
她现在所处的朝代,到底是自己的第几世?
分神的功夫,一头青丝也梳的差不多。
收拾妥当,骆青瑶出了厢房,一名小厮急急奔过来,脸色发白的躬身行礼。“公子,三皇子殿下求见。”
骆青瑶顿住脚步,唇边挑起一抹浅笑。“替我回了,就说本神仙在求雨,谁来都不见。”
那小厮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的退下去。
别人求雨都要设个法坛什么的,再不济也要点了香烛祭天。
他家主子倒好,什么都不做,昨日买回来的香烛还丢在库房呢。
小厮摇了摇头,愈发的看不懂这位神仙主子。
骆青瑶目送小厮出了院子,把裂风叫过来,随意的在院子里闲逛。
三皇子入城之后便去了龙泉寺,此番回城,多半是因为魏家办事不利。
而接下来,要来的便有可能是大皇子了。
他既然怀疑自己没死,定会让骆青雪绘出自己的画像,古代的绘画水平虽不如照片那么直观,看出一个人的样貌,还是没问题的。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用祈雨当借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只是这么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青雀不安顿好,她没法放心的回宣城。
骆青瑶按了按眉心,顿住脚步,侧眸望向身边的裂风。“你自己玩吧,我有些事要去办。”
语毕,丢下裂风,足尖一点径自飞上房顶。
凉城离边关不远,城中的建筑风格各异,也因此形成了无数不被注意的死角。
骆青瑶很轻易的便出了神仙府,没被任何人看到。
三皇子并未在魏家别苑落脚,而是住在驿馆。
去集市买了顶纱帽戴上,她特意转了几圈,确定没被人跟着,这才不疾不徐的朝驿馆的方向走去。
干旱多日,空气里到处都是粉尘,街道上随处可见逃荒而来的灾民在乞讨。
到了驿馆附近,骆青瑶找了家茶楼坐进去,上楼要了窗口的位置,点了一壶茶,一碟点心。
“听说那小神仙在为凉城祈雨,城东的赌坊开了盘子,有雨一赔六,没雨一赔三。”
“我也下了一点,不过是买没雨。”
“能窥地脉,却未必能请得动天神。国师那么大本事,求了好几个月,不也是一滴没下么。”
“听你这么说,我也买没雨。”
骆青瑶听到这儿,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
赌这东西沾不得,不过为了青雀,她这次要赌大的。
眯眼望向窗外,正好看到魏子安行色匆匆的进入驿馆,唇边的笑容无意识扩大。
留下两块碎银,骆青瑶下了楼,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驿馆天字号房。
容旭手中执着黑棋,凝神盯住棋盘,脸上再无人前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沉着脸,像头突然失去猎物踪迹的猛兽,俊彦之上满是邪佞。
魏子安单膝跪在地上,麻木的盯着眼前的一寸地方。
余光正对着容旭脚上那双用金线绣制的黑靴。
房中寂静无声,胶着的气息,迫得他心头愈发的惶恐不安。
良久,他张了张,艰难开口:“主上……”
“本王一向耐性很好,那小和尚不可能永远不出来。”容旭落下黑棋,转头执起白棋。
他习惯与自己对弈。
“属下会另外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守在神仙府四周。”魏子安脑袋又低了几分,冷汗一颗颗砸到地上。
“皇兄等着赈灾粮入城,先把这事给本王办妥了。”容旭嗓音淡淡,眸光却在瞬间变得犀利而深沉。
魏子安的头又埋深了几分,听完他所有的吩咐,缓缓站起,弓着背后退出去。
容旭闭上眼,听着耳边的脚步声走远消失,这才再度睁开。
神仙么?他倒是想瞧瞧那小和尚在玩什么花样!
骆青瑶趴在房顶上,把底下的对话听了个分明,藏在面纱后的面容,沉的几乎能滴出墨来。
容霄是他亲哥哥,为了扫平障碍,他竟然在那些霉变的粮食上下毒!
皇位到底有多大的诱惑,竟然能让他们手足相残,还要拉上无辜的百姓陪葬?
艰难压下胸口的怒火,骆青瑶离开房顶,从正门大大方方的走进驿馆。
跟茶楼那边的热闹不同,驿馆里住的多是往来的客商,还有逃荒至此的富户。
这些人聚在一起,话不多,气氛压抑。
骆青瑶照旧要了一壶茶,安静坐在角落里。
不多时,容旭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那把绘着山水的折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出了驿馆坐上停在门外的华盖马车。
他背着左手,骆青瑶看的不太真切,追出去,那马车已经走远,无奈只好施展轻功跟着。
马车没有出城,而是去了城中的一家武馆。
骆青瑶这次总算看清他的左手,脸色变了变,掉头往回走。
他手上的扳指是羊脂玉的,有戴首饰的习惯,肯定还准备有别的扳指。
难道真的是他?
回到神仙府,时间已过晌午。
吃过饭,想起答应莫大夫之事,遂脱了外袍坐到条案后方,安静炼药。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青玄从窗户飞进来,惨白着一张脸坐下,抖着手给自己倒茶。
骆青瑶狐疑抬眸,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看到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不提还好,青玄口中的茶水尚未咽下,一扭脸全都吐了出来。“呕……”
骆青瑶眸光渐沉,倏地伸手给她诊脉。
脉象虚软,似有心悸之症。收了手,见她还想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青玄捂着嘴巴,冲去净房吐了个天昏地暗,脸上白的跟鬼一样晃回来,一坐下就说。“活人饲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