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容墨目赤欲裂,丢开手中的弓箭,飞身去救她。
在半空抱住她绵软瘦小的身子,胸口仿佛被重锤猛击,口中一阵腥甜,忍不住气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模糊一片。
恍惚中,泛着金光的佛珠飞来,将他二人托上悬崖,复又飞上半空。
容墨收敛心神,落地后旋即抱起她施展轻功退出战场。
远处,司徒谨狐疑皱眉,冷冷看着空中金光闪烁的佛珠。
看来,缚妖索现世之说是真的!
“把那些珠子给本太子抢过来!”司徒谨一声令下,提着真气飞离马背,率先去抢珠子。
容墨听到他的声音,侧眸扫了一眼,抱着骆青瑶飞上马背,直奔大营。
她晕倒之前到底想了什么,他无暇分心,因此并未感应到。
看到她晕倒的那一刻,他只觉心跳都要停止下去。
若不是他把她带来此处,她也不会出如此变故。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大营,容墨抱着她进了营帐,立即把白辞叫来。
“主上。”白辞身上的锦袍染满了鲜血,一进门,血腥味顿时浓的化不开。
“替我守着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容墨沉声下令,目光始终锁定骆青瑶隐隐泛白的脸。
白辞摸了摸鼻子,无声退下。
那小和尚医术了得,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怎么会又晕倒了?
容墨心里也存着疑问,将骆青瑶放平到床榻上,拿起她的左手,细看之下,心跳再次乱了节奏。
细白的皓腕上,佛珠留下的印子,红的好似刚刚描上去一般。
怎么会这样?
容墨愁眉不展的看了片刻,惊觉她的身体越来越凉,脑海里猛然蹿出个可怕的念头。
迟疑伸手探向她的鼻息,被火光映照的轮廓分明的脸,迅速褪去血色。
气息真的没了……
不死心的探了探她的脉搏,容墨缩回手,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烦躁攥拳。
她不会死的,肯定是缚妖索在作怪!
容墨冷静下来,想起在龙泉寺她醒来那日的情形,眼神黯了黯,眉头深深拧起。
缚妖索会自行寻主,为何还不回来!
暴躁的踱了两圈,他重重坐回去,咬破中指的指尖,挤出鲜血仔细点向佛珠留下的印子。
他也不知此法是否可行,只是跟师父闲聊时,听他说起过。
缚妖索怕血,一旦离身,留下的印子粘上血迹便会自行回来。
点到一半,他的血融进她的手臂,帐外忽然狂风大作。
“主上,要下大雨了!”白辞明显带着兴奋的嗓音,在帐外大声响起。
容墨扭头去看漏刻,发觉时间跟骆青瑶说的差不多,当下愈发的急了。
“青瑶!”容墨嗓音发哑的唤她一声,加快速度点她腕上的佛珠印子。不知是否因为缚妖索离身,他竟什么感应不到她身上是否有伤。
冷汗顺着鬓角,一滴滴滑过脸庞,那双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
他要她醒来!
点到最后一粒佛珠印子,帐外忽然金光漫天,大雨倾盆而下。
一千零八十颗佛珠飞进帐内,稳稳缠到骆青瑶腕上。
她紧闭的双眸也跟着动了下,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终于睁开眼。
“我怎么了?”骆青瑶皱眉,纳闷的看着容墨。
她刚才明明在战场,陪着他一块上阵杀敌。
怎么转眼的功夫,竟然回了大营。
“无碍了。”容墨暗暗吁出口气,伸手扶她起来。“连续恶战,你体力不支罢了。”
骆青瑶甩了甩头,很是疲惫的靠到他身上。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只记得自己让容墨带兵去守着河道……
“你累坏了,好好歇着,我让伙夫准备些吃的过来。”容墨倾身,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若无其事扶她躺下。
她怎么会丢了记忆?
“我不饿,再说军中的饭我也吃不下。”骆青瑶躺好,仔细听了会外边的雨声,无意识翘起唇角。“卫国的大军又攻过来了,只不过,被他们自己设的蛊蛇阵所困。”
容墨挑眉,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她忘了刚才的记忆也好,如此,他便无需担心她会离开。
旁人或许不知内情,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她是看到司徒谨后才晕的。
此番来曲水城,好像也是为了他。
沉默片刻,雨声中隐约响起卫国退兵的鼓声。骆青瑶眨了眨眼,猛然想到卫国太子司徒谨。
若非她在恍惚中忆起那句话,今夜的大顺国大营,怕是早已兵败。
撑着硬硬的床板坐起,骆青瑶伸手拽了下容墨的袖袍,小声嘀咕:“容墨,我想去见见司徒谨。”
“你跟他是旧识?”容墨看着那只小手,眉头无意识拧紧。
她忆起的话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得知司徒谨布阵的手法。
“不知道,总觉得像是认识的,所以打算去看看。”骆青瑶又晃了下他的袖袍,心道他要是不答应,她就把他打晕过去,自己去卫国大营。
转念又想,两军开战,双方对彼此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警惕,她贸然闯过去,终究不妥。
可是不去看看,心里又好奇的要死。
容墨侧眸,好气又好笑的看她在那一会皱眉,一会扁嘴,没来由的心软。“待雨势小些,我带你去。”
“真的么?”骆青瑶欢喜睁大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还是你最疼我。”
“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好你。”容墨淡淡的丢了个理由过去,深藏眼底的炙热,几乎要冲出眼眶。
骆青瑶“嘿嘿”一笑,满意收回自己的爪子。
容墨抬手,自然而然的揉了下她的脑袋,起身去拿来自己的狐裘斗篷盖到她身上。
已是深秋,大雨一来,寒意渐重。
骆青瑶笑着说了声谢谢,又倒回去,舒服的眯了眯眼。
南阳谷在高处,地势比安金崖高出许多,不会发生积水的情况。
卫国大营那边就没这么乐观了。
他们处在河道下游,这雨若是下上一整夜,不用这边出兵,那边的伤亡也会很惨烈。
想到这,她下意识蹙起眉头。
“司徒谨能坐稳太子之位,并非只是靠手段,这会怕是已经在指挥大军后撤。”容墨感应到她心中所想,语气里多了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酸意。
“看不出,他倒是个人才。”骆青瑶又打了个哈欠,感觉更困了。
容墨眸光沉了沉,起身坐到椅子上,随手拿了一卷兵书翻开。
气氛难得安宁温馨,帐外忽然传来急报:“报!伤兵营的伤兵身中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