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瑶欣喜仰起头,目光灼灼。“我娘亲还活着?”
“只是传言。”容墨下意识将她抱紧,嗓音低低的,仿佛风吹便散了。“白枫已经安排人继续查,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骆青瑶枕着他的胸口,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幽幽道:“那你有没有我娘亲的生辰八字,我能找到她。”
容墨点头,拥着慢慢进入园子。
这园子荒废了十几年,园内到处是荒草,屋宇水榭,早已破败不堪。
骆青瑶抿紧了唇瓣,胸口闷闷的疼。
这一世的她还是很想念她的娘亲的,每年生辰,她都会站在别庄门外,痴痴望向宣城的方向。
年复一年,她没能见到娘亲,也不知她离开时是否会觉得遗憾。
而自己却是遗憾的,父母的音容笑貌在记忆里模糊不堪。
能记住的,只有碎片似的只言片语。
没有失去过,永远不知拥有的幸福。就像师父,她平日里不想参禅、打坐,就会想尽办法偷懒。
如今离开他,她反而愿意天天那样枯燥的活着,只要能陪在他身边。
“别难过,既是有传言,多半是真的。”容墨手上的力道收紧,无奈轻叹。
从她说要回宣城,白枫手下的人,就在查她娘亲的去处。
甚至去看了那座控坟。
坟内葬的只有衣冠,当年服侍她们母女左右的嬷嬷和杂役,虽被赶出将军府,如今却都还活着。
因此,她娘亲真的很可能还活在世上。
来到园中的厢房门外,两人双双停住脚步,沉默下去。
这房子年久失修,如今别说住人,就是住老鼠都勉强。
夜色沉沉,园外忽远忽近的传来几声异动。
骆青瑶还没反应过来,容墨便带着她飞到院中的树上。
荒草掩盖的小径尽头亮起火光,一抹高大健壮的身影,隐隐出现在视线中。
是骆鸿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骆青瑶扭头,狐疑的望着容墨。“他是不是真的认出我了?”
“嘘……”容墨抬手封住她的唇,轻声在她耳边道:“看看再说。”
骆青瑶轻轻点了下头,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目光发沉的望着缓步而来的骆鸿卓。
灯笼里的火光摇曳,他的脸忽明忽暗,模样甚是鬼魅。
只见他停到方才他们站过的位置,举高了灯笼细看。
园外又进来一人,看打扮像是将军府的管家。
那人到了骆鸿卓身后,谦卑行礼。“老爷。”
“安排工匠明日过来修葺此园,大小姐即将嫁入宁王府,此处修葺完成,便作她的闺房。”骆鸿卓嗓音发沉。“务必用最好的料子,不能让皇家失了颜面,我明日回边关,要到她大婚之时方可回朝。”
“小的明白。”管家低垂着脑袋,细细与他商议修葺之法。
两人说了片刻,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提着灯笼,在丫鬟的搀扶下,远远走来。
骆鸿卓听到动静,旋即将灯笼交给管家,神情温柔的上前相迎。“夫人为何还不歇息。”
“青雪很快就要嫁给宁王,我这当娘的,怎能放心得下。”骆夫人哀戚的往他怀里靠,捏着帕子抹泪。“我原就想把这园子修了给青雪,你非不让,如今紧赶着修,能来得及么。”
“来得及,夫人莫要过多忧虑。”骆鸿卓揽着她的肩膀,慢慢往园子外走去。“从明日起,青雪就是我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
“当真?”骆夫人似乎很意外。“不是说青瑶那丫头还活着?”
“没了,青云先生的义子亲口跟我说的。”骆鸿卓嗓音发寒。“皇帝已经下旨赐婚,就算还活着,也影响不到青雪,你安心吧。”
“老爷……”骆夫人又惊又喜。
两人说话的声音,伴随着灯笼发出的点点火光,渐渐的听不到看不到。
管家随后也离开了园子,周围复又变得静悄悄的。
骆青瑶从树上下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骆鸿卓在金殿门外拦住她,原来只是为了求证她到底死没死,真是够冷漠的。
“走吧。”容墨握住她发凉的手,施展轻功将她带离将军府。
来到大街上,骆青瑶胸口还闷闷的,像堵了棉花一般。
容墨一路陪着她,始终牵着她的手不松开。
出了东大街,骆青瑶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的茶楼还开着门,遂拉着容墨进去。
今天茶楼有说书的夜场,楼下一个空座都没有,只好上楼。
花窗开着,带着冷意的秋风灌进厢房,说书人说书的声音忽大忽小。
骆青瑶听了一会,无意识曲起手指轻叩桌面,目露狐疑。“他竟然在说曲水城一战?”
“应是有人授意,听听无妨。”容墨也觉得奇怪。
为了让父皇下旨,容霄安排说书人专说骆青瑶是神仙一事,怎的又说起曲水城一战。
“传闻那缚妖索神鬼不惧,妖邪难近,可入黄泉,亦可直上九天,得者得天下!”说书人的声音忽而高亢。“诸位可知,曲水城一战是如何赢了卫国十万兵马。”
整个茶楼一瞬间安静下来,好奇的等着他的下文。
骆青瑶黛眉微挑,茶都不喝便飞身掠下,轻巧站在说书人身侧的椅子上。“小僧知道,诸位可愿意一听。”
“是小神仙!”有人认出骆青瑶,惊得立即拱手施礼。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拱手施礼。“既然小神仙来了,不如听小神仙说说。”
“就是,让小神仙自己说。”
“小神仙你说,大家伙都愿意听。”
“小神仙……”
茶客你一眼我一语,纷纷起哄。
说书人脸色变了变,后退一步,客气施礼。“如此,便有请小神仙开仙口。”
骆青瑶摆摆手,腕上垂下的佛珠,发出清脆的细响。
“方才先生提到的缚妖索,便是小僧腕上这串一千零八十颗的佛珠。”骆青瑶勾起唇角,展颜一笑。“只可惜,并未有先生说的那般神奇,不过是串寻常的珠子罢了,至于曲水城一战,能赢,靠的不是什么神力,而是领兵布阵之人的神机妙算。”
得缚妖索者得天下,国师这是打算把她送上天呐。
这话若是进了皇帝的耳朵,她还当毛线国师。
松开捏在指间的佛珠,骆青瑶环顾一圈,唇边笑意渐浓:“不过有件法宝是真的,那就是老国师手中的十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