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瑶眨了眨眼,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这些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来头不小,武功不低。难为他们从皇宫门外就开始跟着,竟然一直忍着不动手。
为首的男子见他二人脸上毫无惧色,似乎还在笑,不由的大怒。“交出缚妖索!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想要,那就来拿啊。”骆青瑶咯咯一笑,捻着佛珠后退一步,顽皮的冲容墨道:“试试你的功力精进多少。”
这儿虽不是闹市,街上人也不少,她得看着,不能让这些人伤到百姓。
“好说。”容墨解下软剑,身子如大鹏般掠出去,径自攻向开口那人。
在宁城的时候他心中就憋着一团火气,除了守着骆青瑶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憋屈的感受能把人逼疯。
然而缚妖索离身,骆青瑶便会离开。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束手束脚,不能正面跟老国师斗法。
来的一共五个人,武功招式刁钻老辣,全是致命的打法。
抢缚妖索是假,抓人是真。
容墨唇角微抿,试出虚实当即不再手软,驶出寒冰剑最后几招最厉害的招式,轻松结束战斗。
收起软剑的一瞬间,暗卫也把倒在地上的人全部带走。
骆青瑶踱步上前,笑意吟吟的宣了句佛号,仰起小脸冲他挤眼睛。“真帅!”
他的武功果然又上了一层楼,以一对五竟然丝毫不吃力。
寒冰剑的招式也运用的愈发熟练,如今他们再跟老国师交手,输赢就未可知了。
“不是说想吃珍味楼的素菜么。”容墨抬手搭上她的肩头,几不可见的扬起唇角。“今日这般的事会越来越多,为了安全起见,你不许离开我。”
“好啊。”骆青瑶双眼弯成了月牙,险些忍不住奖励他一个香吻。
他是担心容修吧,吃醋也吃的这么理直气壮,没谁了。
回到神仙府附近,骆青瑶意外的被百姓拦住,问她冬季是否真的会下冻雨。
“自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骆青瑶看了一圈,发现人人脸上都写着不信任,不由的挑了挑眉:“可是出了什么谣言,跟本国师有关。”
“不是谣言,是事实。”人群中有人大声回话。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看她的眼神又敬又怕。
“不妨说出来让小僧听听,真有其事,小僧一定不会否认。”骆青瑶沉下脸,暗暗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一定是白霜假扮她这几天做了什么,不然百姓看她,不会是如此充满怀疑的眼神。
“城内如今就一处卖柴卖炭的,还卖的高价,那人就是神仙府的管家,我们求证过了。”还是刚才出声那人,愤愤不平的口吻。“国师要赚钱,何必利用此事当借口。”
“就是,卖高价就算了,还不许别家卖,自己去城外打柴也不行。”
“什么国师,就是个神棍……”
“把这个神棍赶出宣城,赶出大顺!”
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就要冲上来,容墨手臂一伸,不由分说的将骆青瑶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冻雨确实会下,至于卖柴一事,国师也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骆青瑶抿着唇角,什么都不说。
白霜不愧是柳丞相的女儿,知道怎么让一个人失去民心,失去原有的威望。
嘈杂之声渐歇,原本围着他们的百姓自发的向后退去,留出好大的一块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眼神怨毒。
“小僧不缺钱花,也没想过靠着国师之名,赚你们的辛苦钱。”骆青瑶上前一步,从容的跟容墨并肩而站。“那人既然是小僧神仙府的人,不如一块去看看。”
“去就去!”有人出声。
原本已经安静下去的街市,再次变得沸腾。
骆青瑶捻着佛珠,神色清冷的宣了句佛号,转身往市集的方向走。
“要小心。”容墨嗓音压得低低的,警惕观察四周。
前边才收拾了几个假借夺取缚妖索,实际上想掳走骆青瑶和他的江湖人士,这会被百姓围着,万一有人混在百姓中间,真打起来必定会伤及无辜。
骆青瑶淡淡一笑,偏头小声说:“来一双打一双,看你的了。”
容墨一噎,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放心,就算有埋伏我也不会让百姓受伤的,再说,本国师的名声若这么容易就毁了,也不用混了。”骆青瑶眯了眯眼,眸中滑过一抹狠戾。
这笔账她先记着,等她倒出手,看她怎么收拾白霜。
市集离神仙府远的很,来到卖柴的地方已是晌午。
骆青瑶捏着佛珠,不疾不徐的走到那掌柜身边,闲聊的语气。“今日卖了多少柴,账本在何处。”
“东家……”那掌柜“嘿嘿”一笑,立即拿来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骆青瑶但笑不语,捻着佛珠站在那,好像她真是来盘账一般。
跟着她和容墨一块过来的百姓见状,顿时议论纷纷。
骆青瑶假装没听到,依旧好笑的望着那掌柜。
不是神仙府的人,不过倒是经常给神仙府送柴。白霜定是许了他好处,他才会如此谄媚,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了一阵,掌柜笑呵呵的报出一个数。
骆青瑶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才不到十两银子?”
这点小钱,她还真的不放在眼里,赌坊一个时辰的收入就有上百两了。
掌柜神色讪讪。“十两不少了,无本的买卖,这才半天的功夫。”
“少了,小僧还以为半天怎么的也得百两银子呢。”骆青瑶敛去笑容,神色转冷。“施主口口声声说是我神仙府的管家,那施主可知道,小僧住在哪座院子里,门朝什么方向开,身边都有何人。”
“东家?”掌柜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骆青瑶挑了挑眉,袖袍一挥,动作极快的撒出一些药粉。
掌柜的不会武功,而且这种药粉也不是什么恐怖的毒药,只是闻到后会变得很听话。
当着百姓的面,骆青瑶背着手踱了几步,布好阵法随即开始问话。
“不是国师大人,来找老夫的是位姑娘家,她说只要我听话,宣城就老夫一人能卖柴卖炭。”掌柜的额头渗出细汗,浑身哆嗦。“国师大人,老夫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国师大人有大量。”
“罢了,今日起不许霸市,凡是在城中售出的柴禾,价格不能提,还要比去年低两个铜板,每日卖了多少,可拿着单子去神仙府领补贴。”骆青瑶见好就收,解开阵法,回头望向身后的百姓。
她不说话,只是单手竖掌施礼。
“国师大人,我们错怪你了。”人群中爆出一声弱弱的道歉。“我们都知道国师大人是好人。”
好人么……她才不是好人,不过是不喜欢平白被人泼脏水。
容墨适时出声,表示会从逸王府派人过来守着,不许任何作假出现。
百姓一听,放心之余纷纷交口称赞,此乃大善举。
“最多七日便会下雨,该准备的都回去准备吧。”骆青瑶松开佛珠,宣了句佛号,径自迈开脚步。
容墨略略拱手,抬脚跟上去。
他二人一走,那掌柜的便清醒过来,一脸纳闷的看着欢呼不断的百姓。
不过是打了个盹,怎么睁开眼就变了天呢?
——
骆青瑶走出市集,抿紧的唇瓣松开,笑意一点点爬上眉梢眼角。“可惜了白霜的一番心思。”
“确实可惜。”容墨压低眉峰,眸中杀气凛冽。
容修救走了白霜,否则他一定不轻饶!
到珍味楼上楼坐下,白枫呈上密信,转瞬消失。容墨打开看了一眼,轻轻递到骆青瑶手边。“是你娘亲的下落有眉目了。”
娘亲?骆青瑶怔了下,急急接过来。
信上说娘亲已经知晓她没死的消息,这会还在燕国,似乎并未打算动身来大顺。
“她不来也好,我只担心老国师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骆青瑶将密信揉成一团,复又展开,一点点撕得稀碎。
容墨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别多想。
骆青瑶闷闷应了声,挥开难过的情绪,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原本计划让景焕扮作容墨的样子,卓茹微假扮她,可惜景焕还未入城,只好暂时让青玄和白辞出面,假扮他们。
若老国师的耳目在附近,应该能看得到。
“老国师身上的伤最迟也要到祭天大典前才好透,这段时间他若是有安排,一定会通知的。”容墨见她在打哈欠,不由的笑了。“昨夜没睡好么?”
“不怎么好。”骆青瑶很是郁闷。
她昨晚又做梦了,可惜早上起来什么都记不得。
容墨又笑,一脸宠溺的表情。
吃过午饭,两人没回神仙府那边,而是回了国师府。
容墨送她到门口,装模作样的拱手,掉头下了台阶,进入一旁的逸王府。
骆青瑶忍着笑,进门后却不挪脚步,而是贴着门站好。
抬眸望向院中,她不由的有些走神,耳边依稀响起一道陌生又狠戾的嗓音:“杀了容墨!”
“杀了容墨……”骆青瑶喃喃重复一句,缠在手臂上的佛珠忽然泛起金光。
她被那光芒刺痛双眼,猛然清醒过来。
这话是谁跟她说的?
施展轻功进了逸王府,那种眩晕的感觉倏然变得强烈。
推开暖阁的门,看到容墨坐在桌案后拆阅密信,耳边又传来了那道嗓音:“杀了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