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剑眉深深拧起,搭在骆青瑶肩头的手,无意识收紧力道。
老国师真是可恶之极,走都走了,还留下一群的喽啰日日生事。
暗暗聚起内力,状似随意的上前一步,眯眼望向老国师的管家。
他并未蒙面,想来并不惧怕被认出。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帮人打打杀杀,死后是会下地狱的。”骆青瑶挑了挑眉,好笑揶揄。“老国师的大业要真那么容易得手,他又何必苦等数百年。”
“小丫头,老夫不喜与人耍嘴皮子,今夜你二人都休想离开。”管家轻哼一声,亮出武器,杀气凛凛的攻上去。
“容墨你要小心他身上的蛊虫。”骆青瑶低喝一声,身形一晃,手中的佛珠亦冲手臂上脱落下来,化作珠剑,剑身泛起点点金光。
容墨避开的瞬间,腰间的软剑也到了手中,凝神对战。
不愧是老国师最信任的人,他的武功修为,比被困在阵中的那些武林高手,要高出很多。
他们二人一块联手,也只能堪堪赢过。
拆了数百招,骆青瑶黛眉紧拧,直觉这么打下去很累人,遂趁着那管家露出破绽的间隙,悄然摸出身上带着的毒药。
他放了许多的蛊虫,暗卫无法近身,反倒是他带来的人,渐渐攻了上来。
洒出药粉的一刹那,骆青瑶提起真气,手中的珠剑散开化作绳索,裹着千钧之势震开药粉。
一阵迷雾过后,地上的蛊虫死了大半,管家带来人陆续倒下。
“小丫头,你出身佛门,却尽使些歪门邪道,不觉得有辱师门么!”管家恼怒不已,身上的杀气又重了几分。
“小僧的师父说了,乖乖挨打这种事,傻子才做。”骆青瑶得意的眨了眨眼,摸出更多的毒药夹在指间,趁着交手的间隙,全部朝他身上射去。
这人也是搞笑,明明他自己才是歪门邪道,却不许别人也这般。
双标要不要这么的明显。
管家避开了她的毒药,却没能避开容墨射过来的枯叶,身上有了伤口,地上的蛊虫像似受到召唤,一瞬间围拢过来。
骆青瑶楞了下,不由的翘起唇角。“偷鸡不成蚀把米,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回家侍弄儿孙吧,别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语毕,她像似想起了什么,又笑吟吟的补充道。“小僧忘了,凡是用血养蛊虫的男子,全都断子绝孙。”
管家大怒,手中的暗器犹如天女散花般,朝他二人射过去。
“青瑶小心!”容墨大骇,挥着软剑将暗器格开,闪电般朝她扑过去。
她如今一点外伤都受不得,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伤口。
骆青瑶被他抱在怀中,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怪异的暖流,眉眼弯弯的打趣。“我哪有那么脆弱。”
“那也大意不得。”容墨运功将所有的暗器震落,带着她落到地上,紧张查看她是否受伤。
“他又来了。”骆青瑶好笑摊开手,泛着金光的佛珠重新缠回她的手臂。
容墨松了口气,旋即厉声命令暗卫动手。
方才有蛊虫他们无法靠近,如今那蛊虫都追着管家去了,便不能再放过他!
“此人的武功甚是诡异,你我联手按说应该能赢他,可是拆了上千招,他仍旧毫无疲色。”骆青瑶揉了揉眉心,总感觉哪里不对。
容墨心中也纳闷不已,沉吟片刻,握着她的手再次掠出去,和暗卫一道去追那管家。
出了林子,官道清晰可见,先追出去的暗卫却退了回来,紧张的让他二人先走。
骆青瑶眯起双眸,发现到处都是可怕的蛊虫,身上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仔细看了片刻,她蹙起眉,从荷包里拿出一只瓷瓶,到了一粒解毒丸吞下,顺手把瓶子递给容墨。“把解毒丸分下去,这些虫子比司徒妍身上的虫子更讨厌,闻到血腥味便会发狂。”
容墨也服下一颗,随手把瓶子丢给暗卫。
待所有人都服下解毒丸,那潮水似的蛊虫也爬到了附近。
骆青瑶拿出专门针对蛊虫的药粉,一路撒过去。
“小丫头,我说过,今夜你二人休想离开此处。”管家再次从暗处走出来,脸上浮起诡谲阴森的笑意,徐徐吹响攫魂曲。
笛声一响,骆青瑶的脑袋顿时疼痛难忍,耳畔忽远忽近的传来一道嗓音。“杀了容墨!”
杀了容墨……骆青瑶茫然回头,速度极快的夺走的容墨手中的软剑。
“青瑶!”容墨大骇,知道她是被那攫魂曲所蛊惑,当即避开她攻击出手制住她的穴道。
骆青瑶眼神涣散的倒进他怀里,无意识的轻喃出声。“杀了容墨,我要杀了容墨……”
容墨拧眉,谁知那笛声一变,骆青瑶忽然冲开了穴道,一掌拍向他的胸膛。
“青瑶!”容墨倒退数步,喉咙里泛起阵阵腥甜。
骆青瑶目光空洞,木偶似的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过去,从她手臂上垂下的佛珠,不断发出阵阵脆响。
停到距离他两步外的地方,那佛珠忽然再次泛起金光,刺眼的光芒将旷野四周照的亮如白昼。
容墨……容墨……骆青瑶喃喃念叨着,四肢麻痹的僵在原地,耳边的笛声忽远忽近。
她整个人笼罩在金光之中,双眸轻轻合上,无意识的单手竖掌。
容墨悄然吐出一口气,也跟着闭上眼眸,沉声诵念《清心咒》。
梵呗之声入耳,那笛音渐渐的便一点都听不到了,骆青瑶徐徐睁开眼,那种灵魂出窍的恍惚感终于彻底散尽。
她隔着耀眼的金光,像似隔着遥远的长河,微笑望着容墨。“容墨,我回来了。”
“青瑶?”容墨悬着的心落下,捂着胸口朝她走去。
骆青瑶身上的金光散去,被困住的四肢终于能够活动,不料胸口骤然一痛,眼前阵阵发黑。
站立不稳的晃了晃,娇小的身子软软的朝着地面栽去。
“青瑶!”容墨顾不上疼,飞身上前将她接住,随即吹响口哨把裂风招来。
骆青瑶昏死过去,唇边依稀挂着一抹笑。
容墨交代暗卫一番,抱着骆青瑶翻身骑到裂风背上,空中忽然掠下一道黑影,直直的朝着管家杀过去。
“管家必须死,都去吧。”容墨扭头看了眼那人,吩咐裂风去白龙寺。
是他看错了么,为何会觉得那人如此像容修。
裂风口中发出一声嘶鸣,四蹄一扬,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白龙寺,容墨抱着骆青瑶去了禅房,刚准备去找了缘方丈打听空无大师的下落,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道不悦的嗓音。“不长进,这点迷魂术都扛不住。”
是空无大师!
容墨心里一喜,当即开门迎出去。“太师祖。”
“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呢。”空无大师捻着佛珠,不疾不徐的走上台阶。“你也是个不长进的,娶个媳妇费那么大的劲都没娶到。”
容墨拧起剑眉,恭敬地将他迎进禅房。
空无大师进去,看到那佛珠还缠在骆青瑶的手臂上,眉宇间凝重的神色稍稍缓和。
拿起骆青瑶的左手,他仔细看了下那符文胎记,复又放下,转头望向容墨。“来,给老衲说说,你二人走到哪一步了。”
容墨惊诧抬眸,好一阵才迟疑开口。“明日赐婚的圣旨会送到将军府,她及笄之前,净心定会将她娶进门。”
“娶不了了。”空无大师失望摇头,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封印在缚妖索内的一魂一魄如今已然苏醒,就算进了黄泉,骆青瑶的那一魂一魄也回不来了。
“为何娶不得。”容墨不解。
“南柯一梦。”空无大师生气皱眉。“你若娶了她,便算是定了名分,她的主星宫会因此改变,导致天书自行现世。”
“大师也无法可解?”容墨重重坐下,眼底写满了失望。
“臭小子,这点挫折就受不了了,那老衲要是告诉你,她今生不可还俗,你岂不是要哭。”空无大师伸手敲了下他的头,不悦道:“二十年前老衲留给你的东西,了悟可有帮你保管好。”
容墨点点头,心不在焉的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倒出里边的佛珠。
竟是不能娶……难不成这一辈子,他都得陪着她一块的当和尚?
“这东西可防她再被迷魂术所控。”空无大师松开手中的佛珠,将那单颗的佛珠用绳穿起,仔细系到骆青瑶的手腕上。
容墨凝神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多问。
“你先下去,我还有事要交代她。”空无大师宣了句佛号,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容墨偏头看了眼昏睡不醒的骆青瑶,拧着眉起身退出禅房。
空无大师念了一阵《金刚经》,垂眸入定。
梦境之内。
骆青瑶站在忘川河畔,痴痴看着往来的游魂。
空无大师找到她,到了跟前旋即毫不客气的敲她的脑袋。“现在知道难受了,我教你怎么破南柯一梦的时候,你怎么不用心听。”
“你教了么,就告诉我破乾坤棋盘不可贪心,无念既是有念,别的什么都没说。”骆青瑶捂着被敲疼的脑袋,生气莫名。“有你这么当师父的么,你明知这一世会怎样,剧透下又不会让你掉块肉。”
“剧透什么,你自己作死把容霄和容旭的命格改了,能怪我么。”空无大师比她还生气,说完又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要再入南柯一梦,把乾坤棋盘上的第三局棋局破了,那棋盘就能带你找回自己的一魂一魄。”
骆青瑶错愕。“我的一魂一魄不是在现代,那我岂不是死透了而且永远都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