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拧眉,下意识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为何要派人去云梦山。”
“娘亲她不是要回无相门,而是去救人。”骆青瑶深吸一口气,告诉他自己从那姑娘口中听来的话,分析道:“老国师在宣城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白枫也把几处宅子都翻遍了,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云梦山。”
容墨沉吟片刻,把白枫叫过来吩咐一番,旋即拥着她去了空着的厢房。
今夜的风特别大,寒意比前几日更重了些。
进屋坐下,容墨见她脸上落了不少灰,跟花猫似的,禁不住有些生气。“你进去救人了?”
骆青瑶抬头,冷不丁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惊见他眼底的责备,旋即扯开唇角“嘿嘿”笑着抱住他。“裂风是避火神兽,我跟着它进去,没有伤到。”
“你啊……”容墨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到腿上,从怀中拿出锦帕,仔细帮她把脸上的灰擦去。
明知她武功不弱,又有一身好医术,可他还是担心。
毫无缘由的担心。
接到白枫的消息,说是在襄王府地牢救出掌心有符文的人,他当即命白辞通知青玄去找她。
可是得知她不但去了火场,还进去救人,心底却盈满了火气,想要狠狠的惩罚她。
“容墨……本国师可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娇花,你再生气,我就不理你了啊。”骆青瑶坐的笔直,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捏碎了。
“唔”容墨应了声,丢开锦帕抱着她一块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襄王府的大火已熄,受了伤的人都安置在医馆这边,由医馆的大夫照看。
容墨把白辞和白枫叫过来,命他二人将那四个女孩子和容旭夫妇一块,送去逍遥居。
骆青瑶没有反对他的安排,容旭如今昏迷不醒,那几个姑娘也没个醒的,想要问什么,也只能等明天了。
“回去吧。”容墨交代完,抱着她掠出去,径直朝着将军府飞去。
她毕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一夜不归尚可,若是是总不回去,骆鸿卓跟他那位夫人,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何况明日,将军府还要摆喜宴嫁女。
进了闺房,容墨二话不说,摁住她的肩头不许她动,跟着动手脱下她身上染了灰的外袍,这才拿起新的狐裘斗篷披到她身上。
骆青瑶被他一系列的动作搞糊涂了,呆呆仰起小脸看他。“容墨,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不生气了。”容墨垂眸,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低头封住她的唇。
他哪里舍得生气,他只是在担心她。
吻了许久,他弯腰将她抱起,一起倒进床榻里,嗓音哑哑的告诉她,不可受外伤。
“我知道。”骆青瑶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他生气是怕自己受伤。
担心就明说啊,干嘛黑脸,害得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翘起唇角,她顽皮的爬到他身上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容墨,我要看腹肌。”
“不许看。”容墨感应到她心思,气息乱的不成样子。
“容墨……”骆青瑶嗓音软软的唤他一声,脑袋一偏,出其不意的去亲他的耳朵。“真不给看啊。”
香甜的气息痒痒拂过来,心底的火苗顿成燎原之势。
容墨摁住她小小的身子,不许她再胡闹,星眸犹如淬了火般,艰难望向别处。
骆青瑶趴在他胸前动弹不得,口中溢出串串得意的浅笑。“不逗你了,你松开手。”
容墨一点都不信她,尤其是听到她在心里说:哼,等你松了手,看我怎么治你。
良久,那种几乎能把理智摧毁的念头终于压下去,他稍稍松开些力道,空出手将鹅绒被打开,仔细盖到身上。
骆青瑶已经困了,抱着他哼哼两声,迷糊闭上眼。
容墨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小人儿,唇边依稀滑过一抹苦笑。
真是甜蜜的折磨……
翌日,骆青雪大婚。
将军府天还没亮就吵的不行,骆青瑶被吵醒过来,压着火气去隔壁交代翠香,说自己染了风寒,不想出门,谁来都不许进。
折回房内,她立即钻进被窝里,抱着容墨暖的发烫的身子继续补眠。
容墨翻身将她抱在怀里,尽量压下蠢蠢欲动的念头,嗓音哑哑的在她耳边笑。“明日就能回神仙府了。”
“嗯”骆青瑶呓语一声,小猫似的往他怀里缩。“你要监国了,定国公和他的门生都很不安分,皇帝又没几日好活。我想了想,暂时先不去逍遥宫,等你登基后我再去。”
“青瑶,你不必顾虑我。”容墨下意识的亲她的头顶。
骆青瑶惺忪睁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不是顾虑你,而是我想再进一次观星台地宫。”
皇帝这个时候受不得任何刺激,想要大大方方的进去,就只能等容墨登基为帝。
另外,她也想看看帝星归位后的天相。
师父不会无缘无故提出那样的要求,这里头肯定有他不想告诉自己的事。
“如此也好,正好我也想再去看看。”容墨的嗓音低下去,哑声长叹。“修观星台之时,父皇肯定想不到,老国师很早之前就在谋划篡国。”
骆青瑶握住他的手,抿了抿唇,沉默下去。
自古帝王多如此,否则也不会出那么多的昏君,让现代的电视剧编剧们取材。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大概半个时辰,翠香和人说话的声音清晰传入耳内,窗外天色大亮。
骆青瑶睁开眼,伸头出去看了一眼漏刻,想起容旭和那几个姑娘,顿时睡意全无。
揉了揉眼睛,她坐起来,顺便把容墨叫醒。
容霄大婚,如果他够听话,这会应该已经去了皇帝的御书房,亲自跟他讲明凉城骆家别庄一事。
其实不说也没多大关系,容墨写好了折子,今天无论如何皇帝都会这道这事。
至于会不会马上处理,她没算,也不想算。
容墨的地位从来巩固,无论他和容旭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没睡好?”容墨醒来,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倾身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今夜就不用住这边了。”
“快起来,你可是要当皇帝的人。”骆青瑶伸手推了推他,拉他起来。
洗漱一番,两人从窗户出去,避开将军府的下人,施展轻功飞回神仙府。
换好衣服,骆青瑶和容墨进了逍遥居便分头忙碌。
那四个姑娘还没醒,容旭也还在昏迷当中,反倒是襄王妃先醒了过来,
看到骆青瑶出现,这位性子清冷的王妃只眨了眨眼,复又继续装睡。
骆青瑶也不在意,反正又没什么交情。
伸脚勾了张椅子过来,她坐下为她诊脉,状似不经意的语气。“襄王只怕活了不多久。”
襄王妃的眼球动了下,像似要醒过来的意思。
骆青瑶假意没看到,品了片刻抽回手,回头交代婢女去医馆抓了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三次喂她服下。
婢女领命退下,骆青瑶起身弹平袍子上的皱褶,抬脚往外走。
“国师大人。”襄王妃睁开眼,弱弱出声。“请留步。”
骆青瑶几不可见翘起唇角,徐徐转身坐回去。“你如何得知我是国师,算起来,今日你我是初次见面。”
“妾身听府中婢女说起过国师大人。”襄王妃慢慢坐起,抬手指向她的左手。“听到这佛珠的声音,妾身便知你是国师无疑。”
骆青瑶耸肩,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王妃可是有话要告诉本国师。”
“老国师送来的女子,不光关在襄王府地牢,别庄地牢中还有。”襄王妃低下头去,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手背的骨节白成一片。“国师大人慈悲为怀,还请大人救救那些无辜的女子。”
“唔,本国师这就去安排,你且好好养伤。”骆青瑶敛眉,目光审视的打量她片刻,起身出去。
老国师手中已经有了三份残卷,加上昨夜发现的那两个姑娘,这就是五份了……
出了厢房,她站在院中沉吟片刻,掉头去了安置那四个姑娘的厢房。
这边和襄王妃所住的厢房不同,四周设了阵法,屋中机关遍布。
骆青瑶在门外和白辞要了些药粉,伸手推门入内。
昨夜她看的很仔细,确定有两人掌心的符文胎记是假的,另外两人是真的。
容旭莫不是想把假的女子给老国师,自己留下真的?
骆青瑶想到这,忍不住摇头轻叹。权利二字,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几个姑娘都还未醒来,即便脸上粘了灰,还是能看出来清丽雅致的轮廓。
抬脚过去,她拿出白辞给的药粉,小心倒入茶杯,添了些茶水进去,跟着从怀中取出锦帕浸湿,挨个给她们擦掌心的胎记符文。
血红的染料很快把锦帕染的变了色,原先描着胎记的位置,渐渐露出原来的颜色。
骆青瑶仔细看了一会,丢开锦帕开门出去。
那个染料的味道,她好像在哪闻到过……
太子大婚,今日皇宫也会按仪制,由帝后亲自在金殿接受太子行三跪九叩礼。
骆青瑶身为国师,自然也要出面受礼。
到了金殿外,容修也来了,一身赭色蟒袍,头戴玉冠,身姿潇洒。
骆青瑶单手竖掌,冲他略略施礼,和容墨一道抬脚迈入宫门。
吉时到,容霄穿着大红喜服缓缓走入金殿,骆青瑶留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对,嘴角隐隐抽搐。
让裴绮兰送过去的药,他竟然提前服了。
容霄跪完了帝后,起身朝她骆青瑶走去,眼前阵阵发黑。
快到之时,竟毫无预兆的摔了出去。
容修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随口开玩笑替他遮掩。“皇兄可是高兴坏了。”
容霄勉强站稳,嘴巴刚刚张开,口中便多了颗药丸。
“吞了。”骆青瑶没有看他,而是死死的盯着容修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