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瑶身形暴退,避开她致命的一击,捻着佛珠含笑稳住身形。“都不带换台词的么,小僧听这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话音落地,缠在手臂上的佛珠滑下去,化作长鞭甩出去,牢牢缠住她手中的宝剑。
此人武功不弱,若是在祭天大典之前,跟自己拆上百招都没问题。
可惜今非昔比,她的功力精进速度虽不如容墨那般恐怖,却也十足吓人。
“洗髓丹和软筋散竟然毒不倒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那嬷嬷吓了一跳,运功震开佛珠,再次使出杀招。
骆青瑶轻巧避开她的攻击,唇边勾起嘲弄的笑。“要说怪物,难道不是老国师和他的管家么。”
“竖子猖狂!”嬷嬷怒喝一声,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的射出无数暗器。
骆青瑶袖袍一挥,震开她射来的暗器,手中的佛珠亦同时甩了出去。
暗器射中香炉,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落的满地都是。
她抬脚踢飞一只香炉,跟着身影一晃,在她分神的刹那逼近过去。“小僧一向谦虚!”
嬷嬷躲避不及硬生生接了她一掌,身体倒退着飞出去,重重撞向书架,张口吐出大滩的鲜血。
“要死还是要活,佛祖可是不管的。”骆青瑶再次运功,杀气凛冽的攻上去。
留着她,日后定会成为隐患!
嬷嬷大骇,险险避开她的攻击,下一瞬却又提剑杀了上去。
书架被骆青瑶的内力震倒,轰然塌下,摆满各处的香炉又落了一地。
“老奴就算死,也死得其所!”嬷嬷骤然发狂,手中的宝剑宛若游龙,幻化出道道剑影,大有拼死一搏的气势攻上去。
骆青瑶骇然,下意识的避开凌厉的剑气,闪身后退。
厢房里腾挪不开,拆了几招,惊觉那嬷嬷想要逃回暗道,旋即再次运功阻拦。
想逃,没那么容易!
即将拍中她的刹那,她身上冒出火光,厢房内的家什也随即被点燃。
骆青瑶抿着唇撤回内力,敏捷后退。仰头看了一眼,发现房梁上也布满了机关,旋即吹响口哨。
裂风今日在皇宫之中,它听到声音,一定会来救她。
“这火油乃是专门为了你准备的。”嬷嬷全身都烧了起来,嗓音痛苦而沙哑。“离魂之人,最怕冥火。”
竟然是冥火!骆青瑶楞了下,挥起袖袍,将自己周围的家什全部震开。
冥火遇水不灭,只能等着自行燃尽。怪不得她宁可自己受苦,也要把火点着。
眼看屋中的火势越来越大,骆青瑶掏出锦帕捂住口鼻,再次试图破开机关出去。
真被烧死在这,她连容墨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实在太亏了。
“此机关也是为你而设,小丫头,你出不去了!”嬷嬷口中发出阵阵狞笑,再次提剑朝她攻来。
骆青瑶被烟呛的难受,视线恍惚变得模糊。
冥火专克离魂之人,老国师为了抓住她,当真是费尽了心思。
惊险避开对方刺过来的宝剑,骆青瑶拿走锦帕,再次吹响口哨。
烈烈火光中,厢房的门忽然被震开,后门的机关被触动,顿时落下油雨。
骆青瑶惊呼一声,看到裂风出现,当即放下心。
落在她身上的火油没有烧起来,屋中的大火也渐渐熄灭下去。
飞身掠回裂风身边,她捂紧了口鼻,招呼它离开。
“休想走!”嬷嬷看到火熄灭下去,当即恼羞成怒,强忍着烈火烧灼之苦,又一次杀上去。
“小僧要走,谁也拦不住。”骆青瑶拍拍裂风的脖子,示意它快出去。
万一她上的火油烧起来,那可是会要她命的。
裂风驮着她刚刚踏出火海,身后的厢房内便传来一声痛苦又不甘的尖叫。
“阿弥陀佛,小僧又造孽了。”骆青瑶宣了句佛号,单手竖掌茫然望向头顶的蓝天。
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这一场劫难才算过去。
裂风再次回到厢房,不消片刻,那火势便熄灭下去,可还是惊动了皇后寝宫内的宫人。
骆青瑶足尖一点,径自落到裂风背上,命它回神仙府。
身上实在太臭,不好如此去见柳丞相等人。
得月楼乃宣城第一大茶楼,幕后的东家据说是柳丞相,也有传言说是定国公。
不管世人如何猜测,这茶楼从大顺建国定都宣城,便一直经营至今。
骆青瑶换了身月白锦袍,外罩僧袍,捻着佛珠不疾不徐的入内。
跟着引路的小二到了荷园听雨阁,开门就看到柳丞相等人皆换了常服,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望着园子里,尚未化尽的积雪叹气。
“丞相大人为何这般模样?”骆青瑶捻着佛珠,神色泰然。
“国师大人难道不愁?”卓太尉冷哼一声,愤然端起茶杯。“新帝如此残暴,枉我等将他当做明君,一心辅佐他上位。”
骆青瑶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柳丞相,含笑坐下。“太尉此言差矣,老皇帝当年初登宝座,不也是如此手段么。”
卓太尉一噎,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看她的眼神也格外的犀利。
柳丞相怕他们吵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
骆青瑶本就不想来,都是一群老头子,还是那种冥顽不灵的老顽固,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她在电视剧里早看腻了。
气氛缓了缓,柳丞相忽然道:“陛下这两日频繁调动各营的大军,像似有出征之意。”
出征……难道容墨真的想要踏平十五国?骆青瑶捏紧了佛珠,沉默不语。
“大顺国库空虚,又刚刚经历了旱灾,此时出兵征战他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柳丞相幽幽叹气。“国中百姓食不果腹,若战事再起,国将不国啊。”
“丞相大人可是希望本国师劝阻陛下?”骆青瑶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若他国不犯大顺,大顺没有必要主动挑起战事,也没这个实力和财力。
柳丞相冲她拱了供手,转开话题。“小女白霜离家已经多日,听闻国师大人能占察往来,故而斗胆相求,替老夫算一算小女的下落。”
骆青瑶暗暗皱眉,面上却无过多的表情,平静接话。“此事不难,待本国师算到她的去处,自会差人将信送往丞相府。”
“如此,老夫便多谢了。”柳丞相再次拱手,眼中的感激没有半分做假。
骆青瑶回以佛门之礼,耐着性子听其他几位大臣抱怨一通,借口有事,提前离席。
走出听雨阁,谁知卓太尉竟然跟出来,语气不悦的叫住她。“国师大人留步。”
“太尉大人有话不妨直说。”骆青瑶徐徐转身,余光望向园内的某处。
容墨果然派人盯着这些老臣,但愿他听到方才的话,不会真的又下杀手。
虽然六部之人都听命于他,可到底是新人,分量远不如这些老臣重。
“小女茹微在神仙府已经叨扰多日,国师大人竟然不知么。”卓太尉眯起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像似要把她看透一般。
“本国师府中收留的乞丐数十人,不知哪位是太尉千金,抱歉。”骆青瑶冷笑一声,足尖一点径自掠出去。
出了得月楼,看到裂风竟然等在门外,她眨了眨眼,开心奔过去。“你可是担心我了?”
裂风点了点头,示意她骑上去。
骆青瑶直觉是容墨出了什么事,翻身骑到它背上,旋即压低嗓音。“容墨是不是出事了?”
裂风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四蹄扬起,速度比平时快了百倍不止。
少顷,它在皇宫内停下,略显烦躁的刨着蹄子。
骆青瑶从它背上下去,发现竟是到了容墨的新寝宫,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主母。”白辞不知从哪冒出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主上守灵回来就不太对劲,你进去瞧瞧吧。”
骆青瑶略略颔首,抬手叩了叩门,自顾推门而入。
寝宫外殿一片狼藉,容墨握着软剑,状似癫狂的坐在地上,墨发散开,眉宇中尽是戾气。
“容墨?”抬脚过去,她蹲到他身边,轻轻拿走他手中的软剑。“你怎么了?”
容墨甩开她的手,眼中一片漆黑。“国师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朕的寝宫。”
“想来就来了,你若是不欢迎,我走便好了。”骆青瑶挑了挑眉,丢开软剑站起身。
她哪知道皇后身边的嬷嬷意图用冥火烧死她,若是知道她便不进屋了,至于为了这个生气么?
生气?骆青瑶怔了下,再次蹲下去,微微仰着头与他对视。“陛下为何动怒?”
容墨以前就不喜欢她冒险,可他即便生气,也不会这般狂躁。
“朕没动怒。”容墨站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冷冷呵斥。“滚出去!”
“小僧太瘦,滚不动。”骆青瑶翘着唇角,灵巧闪到他身后,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去,牢牢抱住他的腰。“或者陛下教教本国师,如何滚。”
容墨低头,幽邃莫辩的目光落到小腹上的那双手上,满腹的怨气一点点消散。
从延福殿守灵归来,听白枫说她去了皇宫寝宫,还差点被人烧死,那股奇怪的火气便蹿了上来,怎么都没法压住。
他想立刻见她,不料白枫却说,她去了得月楼。
狂怒之下,他把寝宫砸了,却没想到她竟会回来。
“容墨,不生气了好不好?”骆青瑶绕到他面前,伸脚勾过来一只矮櫈,轻轻跃上去,好笑的亲他。“你想留我,我不走便是,何苦拿那些宫人和家什出气。”
“朕没想你!”容墨抿着唇推开她,径自去捡回自己的软剑。
骆青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唇边的笑意渐浓。
想留和想,一字之差,意思却是不同的。
厚着脸皮跟上去,她刚想出手封住他的穴道,不料他的反应竟比她快了一步。
“国师大人主动投怀送抱,朕心甚悦。”容墨伸出食指,意味不明的挑起她的下巴。“国师所图,到底是朕,还是朕的江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