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瑶听出他话里的其他意思,只觉“轰”的一声,脑子里像似有什么东西炸开,后背爬满了热汗。
她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让他抱抱自己罢了。
祭天大典之后,他就没有好好的抱过她,每次见她不是称她“国师大人”,便是扳着张脸,很内伤的好吧。
“国师大人为何脸红。”容墨眯起星眸,嗓音喑哑黏稠。“可是想要的说不出口?”
骆青瑶坐直起来,呆呆看他。
这么一本正经的问她这种问题,真的好么!
“咳咳……”清了清嗓子,她扭头望向房中的漏刻,闷闷垂下眼眸。“我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你要是肯留下陪我,我就帮你治好染病的百姓和大臣。”
“好,朕要怎么做,才算是陪你。”容墨听着她略带委屈的软糯嗓音,胸口闷闷的痛了下。
二哥已经不是二哥,而是老国师,在冰宫之中,他亲眼看着她挣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对面。
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可她每次诵念经文,他所看到的零碎画面却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容墨……”骆青瑶感应到他的心思,并没觉得生气,反而想起一件旧事。
她第一次告诉他,若是进了梦魂颠倒幻境,他有可能会成魔。
当时他说“我若成魔,青瑶便日日为我诵念《清心咒》”,那会她只当他是在哄着自己,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可惜她并没有那样做,反而常常因为他生气,自己也跟着生气。
明明他才是最有资格生气的人,被她欺骗致死都不曾怪过她半分。
“告诉朕,朕要如何做。”容墨冲开被封的穴道,但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放任她窝在自己的怀中。
她的身子很软,小小的,凉凉的,抱多久都暖不回来。
这种感觉,他似乎异常的熟悉。
“我累了……”骆青瑶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哑声呢喃。“抱我去睡。”
容墨错愕,惊觉她知晓自己冲开穴道,拧了拧眉,抱着她起身绕过屏风。
将她放上床榻,他没急着上躺上去,而是一件一件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只穿着一条亵裤躺到她身边。“国师要的可是如此?”
骆青瑶羞红了脸,翻身面对着他,迟疑伸手环上他的腰。“明日天明之时,宣城的情况会控制下来,至于另外的几座城池,我会让裂风带着白辞过去施药。”
容墨没接话,他低下头注视她片刻,禁不住伸手捧起她的脸,自然而然的封住她的唇。
昨夜,他一夜未眠,脑中尽是在冰宫内所见的景象。
烦躁之余,他下令将她禁足,之后又命白桐派出御林军将神仙府围起来,饶是如此还是未能解开心头的疑惑,以及翻涌心底的恨意。
今日一早,他又命白辞请她入宫,结果她说自己在禁足,所有的火气和怨恨一瞬间散去,生怕她真的一走了之。
这样的感受又熟悉又陌生,脑子里却找不到任何与之相佐证的记忆。
他忍了半日,发现自己也染上那奇怪的病症,这才有了借口亲自来看她。
“容墨……”骆青瑶觉察到他的心思,眼底多了几分笑意,轻轻将他推开。“不要了,不然难受的是你。”
“国师大人昨日给朕吃的什么药。”容墨垂眸,嗓音略显粗哑,气息紊乱。
他昨日并未跟她圆房。
“你想吃?”骆青瑶惊诧睁大双眸。
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书上说那药丸能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昨天所见,好像确实是那样,所以才放心大胆的骗他,一口咬定确实是她跟他滚了床单。
“不是。”容墨圈紧她小小的身子,努力压下心底的躁动,艰难闭上眼。“朕只是在想,国师大人答应侍寝一事,何时兑现。”
“咳……”骆青瑶囧囧有神的轻咳一声,努力闭上双眼,假装自己没听到。
容墨睁开眼,见她的耳朵都跟着红起来,眼中多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为何她的反应和作法,始终相悖?
再次闭上眼,觉察到她冰凉的小手又在不安分的乱动,双眸不由的冒出火气。
片刻后,怀中的小人儿呼吸平稳下来,他亦感觉到了倦意,遂闭上眼睡去。
骆青瑶睡的很实,大概是他的怀抱温暖如昔,醒来后竟觉得异常恍惚。
左右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可她却有种离开他已经很久很久的感觉。
久到她都记不清,每次在他怀中安眠,是何等的自在放松。
抬眸望向他沉睡的俊彦,忍不住伸手抚上去,唇角无意识翘起顽皮的弧度。
他会回来的……
“国师大人睡好了么。”容墨没有睁开眼,但却精准的捉住了她的手。“可有觉得暖和些。”
“本国师改变主意了。”骆青瑶翻身趴到他的胸口,左手的食指落到他唇上,徐徐描摹他唇瓣的轮廓。“陪一次不够,至少要半年。”
“若朕不同意呢?”容墨目光向下,意味不明的看着胸前的那个小脑袋。
骆青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嫣然一笑。“你会同意。”
“为何。”容墨感受着她身体的重量,感受着她的柔软,漆黑深邃的星眸,再度涌起烈焰。
“大丈夫能屈能伸,陛下想要救那些百姓,牺牲一下色相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对吧。”骆青瑶笑的一脸无辜。“方才睡了一觉,我恰好忘了治病那方子的药引是什么。”
“朕答应你。”容墨伸手将她抱下去,一言不发的起身背对着她穿上衣裳。
骆青瑶倒在床榻上,裹着暖融融的鹅绒被,无声大笑。
被威胁屈从的容墨,真是太可爱了……
收拾妥当,容墨回宫,景焕的剑童没来,反倒是他自己来了。
骆青瑶惊喜的睁大双眸,上上下下把他看了好几遍,才确定真的是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师叔祖。”景焕含笑打趣。“我奉长老之命,前来助你抓住那赤焰蛇。”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抓那东西。”骆青瑶问完,想起他们师出同门,逍遥宫的长老本事不比老国师低多少,自己先笑了起来。“都需要准备什么,我这有天蚕丝。”
“此蛇不惧冷,不惧火,亦不怕飞禽,只惧怕一样东西。”景焕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轻轻推到她手边。“这是用魔汁草药汁炼制的蛇菰丸,投入泉中,那蛇会自己出水,并失去攻击能力。”
“想不到那魔汁草竟还有此作用。”骆青瑶拿起瓷瓶,打开盖子低头嗅了嗅,重新盖好,小心收入荷包中。
时间已经不早,所以他们必须得尽快出发。
出了暖阁,她吹响口哨把裂风召来,抱歉的冲景焕笑了下。“每次你来都没法好好歇息,我这个师叔祖当的真是不合格。”
“不过是小事,救人要紧。”景焕也笑,眼底的情愫已经看不到分毫。
他虽在逍遥宫,但宣城这边发生的任何动静,他都知晓。
心中亦清楚的知道,她从头到尾,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就算没有那辈分,自己也入不了她的眼。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落到山顶的温泉附近,空气里不知何故多了一丝熟悉的伽南香。
骆青瑶从裂风背上下去,赫然发现雪地上多了很多的脚印,并且那香味越来越浓,下意识抬头。
“国师大人想要抓这蛇,为何不告诉朕。”容墨虽然跟她说话,目光却落在景焕身上,眸中涌动着凛冽的杀气。
“本国师忘了。”骆青瑶心虚的轻咳一声,转头折回去。
容墨提着软剑,脚上那双绣着金线的靴子裹了厚厚的雪花,每一步都留下大大的脚印。
身后的积雪被他踩的“嘎吱”作响,骆青瑶到底忍不住回头,轻声问他如何知道这蛇有用。
她并未提过此事。
“朕睡醒过来,忽然想到的。”容墨拧着眉,语气颇为不悦。“国师大人跟景少侠关系不错。”
“他是我徒孙。”骆青瑶眨了眨眼,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故意逗他。“你也是。”
容墨一噎,脸色又沉了几分。
骆青瑶得意挑眉,心中暗暗好笑他的反应。
变成什么样都是醋桶,估计也没谁了。
回到温泉那,她低头拿出天蚕丝,回头招呼景焕。“你过来帮忙,将天蚕丝贴着地面半尺的高度拉好。”
景焕含笑上前,刻意不去看容墨的表情。
骆青瑶给了部分的天蚕丝给景焕,自己拿了些,剩下的都给容墨。“你是一国之君,这种事为何不让白枫他们来。”
“白枫昨夜受了内伤。”容墨硬邦邦的回她一句,拿着天蚕丝按照她说的法子,仔细系到四周的灌木根部。
骆青瑶微微有些出神,他已经开始懂得关心白枫,看来离恢复过来,应该不远了。
不过自己居然把白枫受伤的事忘了,实在不应该。
归元丹只能让他暂时恢复,不及时医治的话,若是他再运功动武,搞不好武功都会被废掉。
压下愧疚的情绪,她仔细看了下四周,招呼他们一块飞到树上去。
山顶的风很大,天空越来越阴沉,温泉冒出的水汽弥漫开去,四周的能见度低到肉眼看不清的程度。
骆青瑶摸出景焕给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两枚蛇菰丸,运功弹入泉中。
平滑如镜的水面荡起两圈涟漪,复又平静下去。
焦灼的等了片刻,水面开始出现波动,“咕噜咕噜”的声音清晰响起。
“来了!”骆青瑶握紧了幽灵伞,一瞬不瞬的盯着温泉的水面。
景焕看了一会,低头发现他们站的树干上竟然已经游上来好几条蛇,旋即抓住骆青瑶的胳膊掠出去。“师叔祖小心。”
容墨剑眉一竖,提着软剑飞身掠下,手中的软剑幻化出道道剑影,攻向正往上游走的赤焰蛇群。
“容墨你疯了!现在不能杀!”骆青瑶大骇,急得推开景焕,径自朝他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