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容隐不坏

骆青瑶被他问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被子,无辜眨眼。“那要怎样?”

容墨一噎,低头脱下外袍,伸手拿走她身上的被子,拉她一块躺下。“白宿已经安排人去追,今夜你哪都别想去。”

骆青瑶弯着眉眼,乖觉缩进他怀里。

裂风不在家,等她骑马赶到明月庵,没准老国师又跑了。

有司徒谨等人从旁协助,他逃跑的速度肯定不会慢。可心里还是很不爽,不抓到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睡吧。”容墨抱着她冰冰凉的身子,面无表情的闭上眼。“明日父皇出殡。”

骆青瑶仰头亲了下他的下颌,翻身过去背对着他,像以前一样安心闭上眼。

他任何时候都会把事情安排妥当,很多事,并不需要她亲历亲为。

从前是,现在如旧。

烛火熄灭,内殿黑了下来,她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呼吸,悄然捻起佛珠诵经。

容墨在黑暗中睁开眼,复又闭上,听着她诵经的声音沉沉睡去。

骆青瑶念了一夜的经,快天亮时才合眼睡去。

睡醒过来,容墨已经不在身边,身后却多了一床折起来的鹅绒被,像似担心她睡不安稳一般。

伸手拍了拍那鹅绒被,她眨了眨眼,唇角高高翘起。

掀开被子下床,冷不丁发现那薄纱不知何时被他脱去,全身上下只剩肚兜和裘裤,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竟然趁她睡着的时候占她便宜!

脸颊烫了烫,骆青瑶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没人,赶紧套上新送来的男装。

洗漱一番,她披散着头发,躲在屏风后悄悄探出头。外面没有宫女在,内侍也没有,静的让人发慌。

“你在找什么。”容墨眯着眼出现在她身后,凉凉的口吻。“殿内无人。”

“容墨。”骆青瑶拍拍胸口,脸上的表情无辜又委屈。“没人给我挽发……我不会。”

“唔”容墨应了声,慢条斯理的从她身边越过去,径自去了外殿。

淡淡的伽南香拂过骆青瑶的鼻尖,转瞬散去。

他现在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她闷闷的吐出口气,直起身,大步往外走。

他是皇帝,他都不介意,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不了不承认就是了,反正又没人敢去神仙府找她求证,她到底是男还是女。

从他身边经过,手臂忽然被他攫住,跟着便被拉了过去,不偏不倚的落到他腿上,耳边听到他异常不确定的声音。“朕曾为你挽发?”

“是每天都给我挽发,还不许我学。”骆青瑶愣了下,转回头,笑吟吟的对上他的眸子。“我来的第一天,就是你给我挽发的啊。”

容墨抿了抿唇,拿起一旁的桃木梳,一手摁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梳子仔细给她梳头。

她的头发柔软顺滑,丝绢一般从他手背滑过,从心底冒出来的熟稔感觉,悄然占据脑海。

好似这件事,他不止做过一次。

片刻后,她的一头青丝服服帖帖的束好,他接过她递来的发簪,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说的都是真的,而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印象,甚至忘了当初做这枚发簪,是想要送给谁。

“容墨……”骆青瑶感应到他的心思,唇边滑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忽然回头吻他。

容墨睁着眼,掌心滑到她脑后,将她的脑袋托住,毫不犹豫的掌握主动权。

“陛下,吉时将近,请移步延福殿。”慕公公的声音忽然传进来,略显焦急的语气。

容墨脸上浮起薄怒,意犹未尽的放开怀里的人,粗粗的喘着气,将发簪插进她的发丝。

骆青瑶无地自容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迅速从他腿上下去。“老皇帝出殡,你和容隐要去扶棂。”

容墨星眸轻抬,视线从她泛红的脸颊上扫过,点点头,自然而然的将桃木梳收入怀中,起身和她一道开门出去。

礼官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送葬的队伍从延福殿启程,慢慢朝着皇陵的方向行去。

骆青瑶捻着佛珠,跟在灵车旁诵经,并暗暗警惕四周的情况。

先皇出殡,城中的百姓沿路送行,且人人都着素衣,若是司徒谨等人混在当中,实在难以防备。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出城之后,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将皇帝和一众嫔妃的灵柩送到入皇陵,骆青瑶觉察到危险,不由的捏紧了佛珠。

皇陵这边的虽然也布下了不少的人手,可老国师会使毒。

“五嫂?”容隐看出她脸色不对,不免有些担心。“可是那人又回来了?”

昨日城中无数人突染怪病,神仙府开门施药后渐渐控制住,他听前去领药的内侍说,这病症来的甚为诡异,第一个就想到了老国师。

也只有他,才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回来了,占着你们二哥的身子。”骆青瑶压低嗓音,一脸的无奈。“容隐,若你遇到他,千万不要被他所迷惑,你五哥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

“容隐明白。”容隐说着,余光瞧见容萱被人带走,眼皮不由的挑了挑。“五嫂,容萱被他带走了!”

骆青瑶黛眉一竖,旋即飞身掠出去。

她一动,容墨也跟着动,埋伏四周的御林军也全都涌了上去。“护驾!”

追出去好远,骆青瑶闪身冲到那人和容萱面前,缠在手臂上的佛珠同时甩了出去。“放开她!”

那人避开的她的攻击,脸上浮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猛地将容萱丢过去,转身逃开。

骆青瑶不不妨他有此一举,及时撤回力道,掠过去将容萱接住。

容萱似乎吓坏了,瑟瑟发抖的缩在她怀里,嘴巴张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公主?”骆青瑶唤她一声,抓住她手给她诊脉。

容隐心慌慌赶到,焦急的摸了摸容萱的头,轻声唤她。“容萱,你有没有怎样?”

容萱嘴巴张合着,双眼无神的看了看容隐,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拔下头上的珍珠簪子戳向骆青瑶。“是他害死了二哥,是他!”

骆青瑶及时避开,并没被她伤到,分神的间隙,眼前赫然划过一道白光,锋利无比的剑尖已经抵到容萱脖子上,耳边听到容墨怒不可遏的呵斥。“放肆!”

“五哥不要!”容隐急得将容萱拖回来,慌乱藏到自己身后。“她不是故意要伤五嫂。”

容墨握着软剑,神色漠然的站在一步外,星眸黑沉沉的盯着他二人。

“容墨,我没事。”骆青瑶被眼前这一幕吓的不轻,上前握住他的手,将软剑移开。“她中了老国师的迷魂术,一会就清醒了。”

话音落地,容隐忽然闷哼一声,身子缓缓跪了下去,而容萱则面无表情推开他,握着那支簪子没头没脑的攻向容墨。

骆青瑶袖袍一挥,缠在手臂上的佛珠甩出去,打掉她手中的簪子,顺便封了她的穴道,急急掠过去查看容隐的伤势。

那簪子虽小,然而却淬了毒。

出手封住他心脉附近的大穴,她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解毒丸喂入他口中,回头招呼容墨。“来帮我。”

容墨睨了一眼容萱,迟疑迈开步子过去。“要怎么做。”

“给他输真气。”骆青瑶抬起头,将容隐交给他的同时,低低说了声。“容隐不坏。”

容墨敛眉,盘腿坐到容隐身后,徐徐将真气输给他。

骆青瑶迅速下针,将他体内的毒血都放出来,又拿了颗归元丹喂入他的口中。

簪子的伤口很小,也不致命。若是刀子,容萱方才那一下,容隐必死无疑。

处理的差不多,慕公公和送葬的百官正好赶到。

容墨起身理好身上的龙袍,冷冷开口:“慕公公,送六皇子和宁安公主回宫!”

慕公公抱着浮尘,偷偷看了眼骆青瑶,领命退下。

随行的百官看出容墨神色不对,一个个的跟着告退,不过盏茶的功夫,除了护卫,四周再无其他人。

骆青瑶把金针戴回中指,咬着唇上前握住容墨的手。“生气了?”

容墨轻轻点头,跟着便抱住她一块跃上马背。“他原想利用容萱杀了你。”

“容修其实……”骆青瑶本想告诉他,容修早就死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盘龙阵破当日,二哥就已经故去。”容墨语气淡淡的接话。“祭天大典那日,我一直与他在一起。”

骆青瑶错愕,想起容修在黄泉等她的情形,胸口莫名有些发酸。

若不是他主动让出身子,死去的人便会是容墨,她也会死……

沉默追出去大概二十里,容墨勒紧缰绳停下来,目光阴鸷的望向不远处的树林。“太子还要藏到几时。”

骆青瑶眨了眨眼,从斗篷里探出脑袋,狐疑道:“他真的在里面?”

“他在,可惜那人跑了。”容墨翻身下马,慢条斯理的取下挂在马腹上的长弓。

骆青瑶见状,想起在曲水城一战的旧事,主动拿了支羽箭给他。

容墨淡然接过羽箭,拉满了弓倏地松开手。

裹着杀气的羽箭射入林中,鸟兽皆惊,并传来一声巨响。

骆青瑶听出是大树倒地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僵滞。容墨的武功好像每过一天就精进一层,如他所说,有没有无字天书,他都能踏平另外的十五国。

以他的力量,若换了别的武器,加上适当的阵法,大顺的大军分分钟所向披靡。

可是这样的容墨,她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

“大顺的皇帝果然年少有为。”林中传出司徒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不爽。

骆青瑶暗暗挑眉,忽见从林中走出手持弓箭的队伍,大约百十来人。

骑马走在前面的人,正是司徒谨,他手中还拿着一支通体雪白的羊脂玉笛。

她正纳闷司徒谨为何换了玉笛当武器,林中忽然传来用内力吹奏的攫魂曲。

不好!骆青瑶暗叫一声不妙,容墨的第二支羽箭已经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