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分明是他好么。骆青瑶无语的掐了他一下,招呼容隐落座。
容隐见到容墨唇角上扬,悬着的心落下,一落座便大倒苦水。
容墨神色漠然的听完,不置可否。
朝中老臣多半都是支持他的,就算让容隐监国,他们也不会故意为难他。至于六部更不用说了,他嘟囔半天,无非是各城送上来的折子难以处理。
大旱之后,大顺的国力一日不如一日,想要恢复过来,还需时日急不得。
这才监国多久,就想着大顺腾飞如龙,他以为他是神仙在世啊。
容隐说了半天,见容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能闭嘴。
“管理国家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骆青瑶好笑的看一眼气哼哼的容墨,视线一转,又落到容隐身上。“容霄有没有信回来,他在那边如何?”
“很惨,起初西北六城城主无人服他,现在好了些,据说他收买了不少的百姓去开垦良田,还把那些良田都分给百姓,不收税赋。”容隐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嘀咕。“他以前没这么仁厚。”
“那是你嫂子给他的锦囊。”容墨淡然掀唇。“他是不是还把附近的山匪给抓了,逼着那些山匪去开垦。”
容隐诧异睁大双眼,机械点头。
五哥竟然什么都知道……
容墨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吃饭。骆青瑶弯起唇角,顽皮的冲容隐眨眼,示意他也快吃。
容隐倍受打击,本来还有苦水要倒,这会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简单用过早饭,骆青瑶什么都没带,便跟着容墨一道进宫。
边境安宁,如何提升国力便成了重重之中。连着忙了半个月,容隐渐渐开始开窍,容墨有意无意放手,并帮他在臣子面前立威。
池贵妃也住到神仙府去了,每日跟着梅妃教授府中收留的小孩写字作画,倒也自在。
这天,骆青瑶跟兵部的人商议完边境布防一事,出了御书房去御花园去透气。
容墨还在忙,眼看入冬后的又一场大雪要来,各城的公告要拟,赈灾的银两物资拨放,他都全部过问,并带着容隐一起。
日子太过平顺,她反倒越来越心神不宁。
神风楼和黄金屋的密信,如今都是直接送到她手上,各国之间相安无事,好似之前的结盟真的只是梦一场。
可她知道,司徒谨还是会卷土重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走到湖边,她无聊的坐到秋千上,捻着佛珠若有所思的闭上眼。
还以为几个月的时间会一晃而过,没想到会这般难熬。
要聚齐所有的天书残卷,还要防止容墨再次入魔,师父真是要坑死她。
静谧中,耳畔依稀传来容萱的声音,听着似乎还很生气。
骆青瑶睁开眼,左右看了一圈,在假山后找到她的身影,唇角不由的微微向上扬起。
得知自己无意中差点害死容隐和她,容墨一回来她便赶到御书房认错,哭的嗓音都哑了。
这事错不在她,骆青瑶也没计较,还帮着劝了容墨几句。
如今后宫由她打理,倒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听了一会她那嬷嬷的话,骆青瑶脸上的笑容无意识收敛,嘴角抽搐的十分明显。
“你不许拦着本公主,五哥他做得,本公主便说得,他既已倾心于国师大人,为何还要这般伤人。”容萱又气又怒,声调渐渐拔高。
“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宫女们瞎传的,没影儿的事你这么过去问,万一惹怒了陛下如何是好。”嬷嬷语气担忧。
骆青瑶眨了眨眼,唇边再度泛起笑意。
“哪里是瞎传,临华殿的宫女换了好几拨,人人都听到五哥夜里跟女子说话的声音。”容萱似乎推了那嬷嬷一下,扭头往御书房跑。“国师大人哪儿不如那些狐狸精!”
脚步渐行渐远,容萱的声音被寒风吹散,消失于耳畔。
骆青瑶风中凌乱的回味着她说的话,额上挂满了黑线。
她这是默认容墨钟情的是男人么?
转念一想,好像整个皇宫就她亲自验过自己的正身,不由的苦笑。
这算不算是挖坑把自己埋了……起身折回御书房,远远看到几位大臣站在门外,殿内传出争执之声,听着异常激烈。
骆青瑶顿住脚步,唇角弯了弯,眼底划过一抹狡猾的笑意,足尖一点翩然掠上屋顶。
容萱是来为她主持公道的,跟当初的容隐一样。
俯身听了片刻,唇边的笑意渐浓,索性躺下舒服的晒着太阳听容墨跟容萱争吵。
大臣们的脸色可想而知有多精彩,当朝公主,竟然劝皇帝喜欢男人,啧啧。
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心脏不好的,怕是都要吓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争吵的声音停歇,耳畔传来瓦片被人踩到动静,眼前疑似落到一道阴影。
骆青瑶闻到熟悉的伽南香,眼睛都懒得睁开,含笑揶揄。“容萱的火气不小。”
“你倒是自在。”容墨也躺下,伸手将她揽过来,顺便将斗篷盖到她身上。“朕想早些回去,中秋还有好久。”
“也不是不行,不过其他的时间回去,我只能带走你的元神。”骆青瑶睁开眼,笑吟吟的打趣。“万一没有合适的身体,找到个老头子,我是不会要你的。”
容墨郁闷皱眉,空无大师一定有办法,只是他不肯说罢了。
骆青瑶窝在他怀里笑了一会,后背让瓦片硌的不舒服,只好推开他慢慢坐起来。
守卫都守在底下,看不到表情,不过内心一定很崩溃。皇帝和国师大白天跑屋顶上晒太阳,也就容墨能做出这样的事。
从房顶上下去,大臣们已经走了,御书房内空无一人。
骆青瑶的手被容墨握着,绕过屏风,和他一道坐下。
案上摆满了奏折,有申请赈灾银两的,也有奏请减免赋税的。
大概是因为她神仙的名声太盛,各城的富绅都有主动出钱出物,应对接下来的有可能会发生的雪灾。
她翻了一会,见容墨面色不开,不由的心疼。“可是为了国库空虚一事犯愁。”
容墨点头,拿起一旁的账册,长长叹气。“父皇什么都没留下,库中的金银大半给了老国师。”
骆青瑶撇撇嘴,想起观星台地宫下的金库,眼眸顿时亮起。“地宫内的金子足够应付到来年收夏粮,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尽量开垦农田,减免赋税。”
“已经把公文发下去,具体情形还要等开春才知。”容墨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牵她起来。“年根就要到了,娘子可想回鬼医谷看望青云先生。”
骆青瑶感应到他的心思,默默为容隐掬了把同情的泪。
他这是一天都不想当着皇帝,偏偏容隐对此一无所觉,还满心欢喜,对他更是信服的紧。
弯起唇角,她故意不按他想的说:“等忙完这段,我送太妃回郎州的时候,顺路去一趟。”
“朕和你一道。”容墨沉下眸子。“容隐这些日子进步很快,但还不够,须得多多历练。”
冠冕堂皇……骆青瑶闷笑出声,眉眼生动的吐舌。“容隐若是知道他奉为偶像的五哥这般黑,估计会吐血三升。”
“朕已经许久不曾晒日头,哪儿黑了。”容墨淡然勾唇。“明日早起,青瑶和朕一道练功可好。”
骆青瑶眉眼弯弯的点头,伸手将门打开,和他一道出去。
慕公公抱着拂尘侯在门外,见他二人出来,随即上前施礼请安。
“我们去一趟延福殿,有事等朕回来再议。”容墨交代一声,没有松开骆青瑶的手。
除了早朝在大臣面前稍稍收敛,其他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在意宫中这些人的目光。
骆青瑶无奈的很,说了几次,他依旧我行我素索性由他去。
容墨唤来白宿,轻声交代一番,牵着骆青瑶的手不疾不徐的朝延福殿走去。
皇帝出殡之后,延福殿以及皇后和众嫔妃的寝宫都空了下来,平日只安排宫女和嬷嬷打扫。
开门进去,香烛纸钱燃烧后留下的味道还未散尽,殿内清冷静谧。
寒意袭来,骆青瑶无意识的往容墨怀里缩了缩,黛眉依稀皱起。
深宫寂寥,幸好容墨答应跟她回去,让她每天都生活在这冷冰冰的宫殿里,她肯定会疯掉。
穿过前殿,两人进入内殿,径自过去打开龙床上的机关。
骆青瑶从荷包里拿出火折子,将白宿递来的火把点着,抬脚迈入地道。
底下依旧燃着长明灯,看着跟之前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容墨不太放心,接过白宿递来的长弓,对着密道深处放了一箭。
火光掠过,遍布两侧的机关顿时清晰可见,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也足够让他看清,七星连珠壁被毁之后,父皇调整了地宫的机关所在。
抿了抿唇,他收紧手上的力道,小声叮嘱。“跟着朕。”
“知道。”骆青瑶翘起唇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每找到一处机关,容墨便想法破坏掉,实在不行的便找出关闭机关的设置,谨慎关上。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来到存放金子的地方。
容墨暗暗放松下来,命白宿安排人把金子搬出去。
整个库房里,到处都是亮闪闪的金子,墙上那几幅画像在火光的映照下,愈发的清晰。
骆青瑶看了片刻,伸手将画像都取下来,仔细收好。
老国师布在朝中的势力,在容墨入魔的那段时间,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剩下的都不在要职,倒是无需担心。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司徒谨。
“此事我会交给六弟处理,娘子觉得如何。”容墨指着地上的金子,剑眉微微蹙起。“顺便考验他一番。”
“可以。”骆青瑶随手将画给白宿,捻着佛珠环顾一圈,笑道:“玉不琢,不成器。”
可怜的容隐,再想入江湖逍遥,怕是只能等下辈子了。
容墨也笑,正欲转身,忽听侍卫发出惊呼。“主上,金子底下还有个密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