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西,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韩霁这话来得突然,又似乎顺理成章。
陈沐西顿了顿,“我可能要辞职了。”
韩霁挑眉,没想到她接的是这句话。但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因为这是陈沐西首次主动说起自己的事。
“决定做回老本行,进海昌?”韩霁问。
陈沐西笑了,“海昌哪是我想进就能进的。这次拉练赛集结的都是行业新星,我一没有在设计院工作的经验,二没有代表作,就算勉强把稿子画出来了,估计也过不了第一赛段。”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这不像是你的风格。”韩霁打趣。
陈沐西反问,“我是什么风格。”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是你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韩霁语调轻松,眼角的笑意愈加明显。
陈沐西只当他在夸自己。她稍显无奈道:“世界上的事不是光靠一腔热血就能办到的。”
“是吗。”韩霁睥睨道,“在我看来,绝大多数的事,只要想,就能。”
“韩二少,您是太子爷。就算想摘星星这种在常人看来天方夜谭的事,你只要想,就能。”陈沐西反唇相讥。话说的急,有些揶揄的意味。
陈沐西反应过来,目光落在韩霁的脸上,见他并无怒意,收紧的心才稍稍放松。
和韩霁相处久了,她也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看,这就是以色侍人的劣处。
她浑身上下唯一可以自傲的地方,就是一根永不肯弯曲的脊骨。如今,也在韩霁喜怒无常的浸润中,慢慢屈折。
韩霁见她神色不像刚才那样灵动,定定地看了几秒。他将这几日压在心里的话问出口,“既然知道我是太子爷,有通天的本领。出了事,为什么不找我?”
陈沐西垂眸,“因为我可以自己解决。我不是必须依附你才能生存。”
“即便靠你自己,需要走很多本不必要的弯路,也无所谓?”韩霁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表情。
陈沐西不可否认,“是。”
她为了最初的两百六十万,被迫留在他身边。一步步,到了如今既不是他的情人,又不是女朋友的局面。给的钱、珠宝、房产,照单全收,只要他一个招呼,她就必须脱光了出现在他面前,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无耻玩物一样的角色。
在他的全面侵袭和压制中,她如果再不试图为自己找点自尊,证明自己除了色,还有其他用处。背后那根脊骨也许会碎,她会疯。
刚刚还轻松平和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韩霁捏着面前的高脚杯,眸底聚起一片暗影。窗外的雪更大了,整个世界一片雪白,刺骨的凉意穿过玻璃,牢牢笼住陈沐西。
“你在拒绝我。”韩霁语调那样的轻缓,可陈沐西听来却像刀片一样刮过耳膜。
生疼。
她做不到退步,抬眸,迎着男人危险的目光。她说:“韩霁,你不能逼我。”
“如果不逼你,你是不是现在就一走了之了?”韩霁压着嗓音问道。
陈沐西眼里清冷,直白一笑,“可以吗?”
坦荡得令人心悸。
韩霁指间骤然收紧,高脚杯如果再脆弱点,会被捏碎。他俊逸的面孔瞬间笼上一层冰罩,薄唇偏偏勾起,嗓音依旧磁性,从远处看别人也会会以为他在和对面的女人说情话。
可是陈沐西听得很清楚,韩霁说:“想走?除非你死,或者我亡。”
话音落地,韩霁起身。
陈沐西呆呆地坐着,面对一桌子的美食佳肴,毫无食欲。
很冷。那种由内而外,从心底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寒意。她忍不住抱紧双臂。
餐厅经理发觉她异常的举动,过来关切问道:“陈小姐,您怎么了?”
“冷。”陈沐西牙齿发颤。
经理大为困惑,“室内温度26℃,是恒温。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给您拿条毯子,行吗?”
“不用了。谢谢。”
陈沐西打发走经理,又坐了一会。
确定韩霁不会回来后,她示意侍者过来结账。小一万的餐费,她眼也不眨地掏出银行卡。里面存的都是韩霁给她的钱,除了拿去给叶流莎还赌债,此前她一分也没动过。
穿好外套出餐厅。
“陈小姐?我们挺有缘,在这儿也能碰上。”
何蕊一袭宝蓝色貂皮大衣,里面搭配浅色改良旗袍,耳坠和项链都是成套的白色珍珠,若不是淡淡的法令纹出卖了年岁,她的气质更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贵妇。
旁边谢羡君穿的端庄温婉,白色长裙,外罩浅棕色羊驼大衣,长发低低地扎在脑后。亲切地挽着何蕊的小臂,俨然韩家未过门媳妇的乖巧模样。
她往陈沐西身后扫了扫,扬眉道:“真稀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