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煜一怔，下意识地想要过来阻止苗苗，可是苗苗已经拉开了他的侧兜。
就是那个今天早上被顾少煜阻拦，不许她碰的侧兜。
那里面居然放着一卷钱，看起来有厚厚的一沓。
顾家的孩子当然不会缺钱花，可是像顾少煜这么小，却随身带着这么多钱，显然不正常。
看到苗苗发现了那些钱，顾少煜的脸涨得红红的。
“那个……是要交给学校的，老师让交的……课本费……”他还在努力编造着蹩脚的借口。
这话也许能骗过一个五岁的小孩，可是想要骗过苗苗，却是太拙劣了。
顾少煜才上一年级，如果有什么费用，老师肯定是直接通知家长的，怎么可能只通知孩子交钱。
就算是交课本费，也是顾家出钱，怎么能让顾少煜动用自己的零花钱。
苗苗没有碰那些钱，而是抬头看向顾少煜，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五哥哥，我送给你的饼干，你吃了吗？好吃不好吃？”
看苗苗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些钱，顾少煜明显松了口气。
他愣了片刻，眼神有些闪烁。
“啊？妹妹你说饼干啊……吃了，我吃过了……很好吃，妹妹做的，当然好吃……”
苗苗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五哥哥，你的那袋饼干，我特意加了巧克力夹心，你喜欢吗？”
“呃……巧克力？”顾少煜直接不敢看苗苗的眼睛了，深深地低着头，嗫嚅道，“当然，我最喜欢巧克力夹心了……”
“你骗人！你根本没吃我做的小饼干！”苗苗忽然提高了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顾少煜结结巴巴的谎言，“我根本就没放巧克力夹心，我做的小饼干，我亲手做的小饼干，你居然一块都没吃！”
听到苗苗带着哭腔的声音，顾少煜一下子慌了。
完全是条件反射地，他赶紧跑过来，笨拙地给苗苗擦眼泪。
“妹妹别哭，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苗苗是真的掉了眼泪。
自从她看到顾少煜被人欺负，她就一直忍着，直到现在她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小饼干呢？你给谁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紧盯着顾少煜。
“我……”顾少煜一下子卡壳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苗苗的眼泪哗地涌了出来。
“五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小饼干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苗苗了？”
苗苗的眼泪攻势，连顾盛都挡不住，更何况是七岁的顾少煜。
看着伤心无比的苗苗，顾少煜都快急哭了。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妹妹呢？我最喜欢妹妹，最喜欢妹妹的小饼干了！”他一时慌乱，再也找不出借口了，脱口而出，“小饼干是被人拿走了！”
苗苗立刻抬起头来，怒冲冲地问道：“谁拿走的！？”
顾少煜咬着嘴唇，看起来为难极了。
苗苗看他还是不敢说，索性大声说道：“五哥哥，你就别骗我了，今天我都看见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顾少煜瞬间变了脸色。
苗苗的声音依然很大：“我看见你放学的时候在操场——”
顾少煜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去捂苗苗的嘴。
“妹妹，你别嚷嚷，你小点儿声！”
要是被大哥他们听见了，这件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苗苗拽开他的手，一脸的毫不退让。
“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少煜都快被她吓哭了，硬着头皮说：“是……是四年级的几个男生，他们一放学就来找我，翻我的书包……”
“就拿了小饼干？”苗苗眯起眼睛，追问道。
“还有……钱……”顾少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每天都找我要钱，这些钱，就是给他们带的……”
苗苗听得咬紧了牙：“如果你不带钱给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打我……”顾少煜小声地说道，“我打不过他们，所以就……”
“你告诉过老师吗？”苗苗问道。
顾少煜连连摇头：“不，我不敢……他们说，要是我告诉老师，他们还会狠狠地打我的……”
“就算你不敢告诉老师，为什么不敢跟大哥哥他们说？为什么不告诉我？”苗苗气得又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顾少煜还是一个劲摇头：“不要，大哥他们已经很辛苦了，你又这么小，我不能让你们担心。”
苗苗看着顾少煜，又是难过又是心痛。
自己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还惦记别人会不会担心，她的五哥哥啊，为什么这么善良得让人心疼呢？
她很清楚，以顾少煜这个内向甚至接近自闭的性格，本身是极为不自信的，虽然她之前做了很多努力，也让顾少煜的情况有了很明显的改善，但是遇到校园霸凌这种事情，顾少煜依然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只会再次把自己埋进蜗牛壳里。
为了顾少煜，这件事情她管定了！
“五哥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们会一直这样欺负你的！”
顾少煜却犹豫着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苗苗瞪大了眼睛：“你都受伤了，还不算什么？”
顾少煜扯出一抹苦笑：“也不是很疼……”
“五哥哥！”苗苗实在是忍不了了，她大声说，“你要是再这样软弱，我就不理你了！”
这句威胁比什么都管用，顾少煜果然被吓住了。
“好好，我不软弱，我都听妹妹的！”他一边答应着，一边把那卷钱掏了出来，“我再也不给他们钱了，也不许他们再抢走妹妹的小饼干！妹妹不要不理我……”
看到顾少煜把那卷钱重新塞进储蓄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苗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唉，顾少煜这个软软的性子，她该拿他怎么办啊？
第二天一整天，苗苗都心神不宁的。
如果那些孩子发现顾少煜没带钱，会不会真的打他？
想到顾少煜身上那些伤，她就觉得担心。
一到放学时间，苗苗就冲出教室，直奔昨天那片围栏。
隔着围栏，她看见顾少煜按照她昨晚叮嘱的，放学就赶紧往校门口跑，校门口有校警，那些大孩子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
可是不知道是顾少煜书包太重步子太慢，还是那些大孩子早就盯上了他，他才走到操场一半，就被昨天那几个大孩子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