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屠户不想坑张秀娥这个常来买肉的小姑娘,说话比较实在。
可是张秀娥这个时候已经铁了心了要买这猪下水了。
她看着孙屠户说道:“孙大叔,我就要这个好了,您明天杀猪的猪血,能不能给我留着?”
孙屠户正过意不去呢,听着张秀娥这么说,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当下就说道:“成!”
张秀娥的脸上带起了笑意,把东西给放好,就往青石村走去。
回去的时候,因为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张秀娥也不怕了,又正好碰上李老汉的牛车,车上也没有林氏这类讨厌的人,昨日是集市去的人比较多,今日这牛车上也没几个人,张秀娥也就坐了车。
李老汉还是说不要钱,可是张秀娥哪里好意思一直占李老汉的便宜?就给了李老汉两个铜板。
李老汉的车和往常一样,在大槐树那停下。
因为今日张秀娥除了猪下水什么都没买,也不用太避讳人,于是就大大方方的下了车。
她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张婆子,心情就跟着愉快了一点。
不怕她,不代表不讨厌她。
能躲开张婆子,张秀娥还是很开心的。
很快的,张秀娥看着迎面来的人,顿时明白自己真是想的太乐观了。
张婆子,张玉敏,还有那陶氏,此时并排走了过来,直接就把那路给挡上了。
原来张婆子派了石头在这附近看着,只要看到张秀娥,就会去通风报信。
石头刚刚混在一群孩子里面,张秀娥还真是没怎么注意,更是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也能被利用。
“呦,秀娥,你这又去了镇子上?你最近怎么总去镇子上呢?”张玉敏盯着张秀娥说道。
张秀娥今日穿了自己那一身新衣服,穿的太破旧,出去和人做生意,别人都不愿意,这也没办法的事情。
张秀娥今日卖鱼会这么顺利,和她换了衣服,也不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哪家酒楼,都应该不想让那种穿的破破烂烂的进自己家的门吧?
张玉敏那目光,此时正在张秀娥的衣服上,上上下下的扫视着。
张秀娥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只想着竹篓子的猪下水不会引人注意了,竟然忘记自己身上穿了一身好衣服了。
唔,说是好衣服,其实也不是特别扎眼,村子里面的这些人,谁没穿过两件这样粗布的新衣服?
所以张秀娥在马车上的时候,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可是张玉敏却是直接就注意到了张秀娥的衣服了。
不过就是一个赔钱货,怎么能有新衣服穿呢?再说了,这赔钱货哪里来的钱?竟然能买新衣服!
张秀娥此时后悔不已,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身衣服还招人惦记了。
不过很快的,张秀娥就想明白了。
她也不可能一直都这么躲躲闪闪的过日子吧?她以后也许会更有钱,难道买什么,吃什么,用什么,都要躲着张家吗?过不了明路吗?
这么想着,张秀娥脸上的神色就冷然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看着张玉敏,然后开口说道:“我去不去镇子上面,和你没关系吧?”
“张秀娥!你就是这么和你小姑说话的?”张婆子的脸色一黑,当下就训斥到。
张秀娥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张婆子:“我说的是事实,难不成是一个已经出了嫁的姑娘家,去不去镇子上,都要和自己小姑说吗?”
张秀娥觉得张婆子和张玉敏两个人还真有意思,这脸皮比那城墙还要厚。
张玉敏冷眼看着张秀娥:“我这也是关心你,怕你走了什么歪路,辱没了咱们张家的门风。”
张秀娥不甘示弱的说道:“这就不牢你操心了!我现在已经嫁出去了,是聂张氏,辱没不到张家的门风。”
张玉敏的见张秀娥竟然有胆子反驳自己的话,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个小蹄子,以前见到自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现在胆子倒是大了!
别以为她从张家出去了,这翅膀硬了,自己奈何不了她了!
“你真是给你一根鸡毛当令箭!嫁出去?呵!你可不是嫁出去了?还没在人家过夜呢,就变成了小寡妇!自己还有脸挂在嘴边说!要不是你克夫,那聂公子没准不至于这么早死呢!”张玉敏冷哼了一声。
张秀娥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已经有人探头过来看了,紧接着她莞尔一笑:“小姑,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这是在外面,不是张家的院子里面,你这样发疯,要是给别人听到了,这名声可不怎么好,以后嫁人怕是就难喽……”
说到这,张秀顿了顿:“我是当了寡妇,可是到时候,就怕有人嫁都嫁不出去,这寡妇都当不上!”
如果说这寡妇的名声不怎么好听,那这嫁不出的老姑娘,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有的时候,怕是比起寡妇还不如呢!
张玉敏的脸色狰狞了起来:“你再敢胡说!我弄死你!”
张秀娥瞥了张玉敏一眼:“你有本事倒是弄死我啊!”
张玉敏被这么一激,就不管不顾的来拉扯张秀娥。
张秀娥当下扬声大哭:“小姑,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
张玉敏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挑衅自己的张秀娥,会忽然间就变了脸色。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扛着锄头的人,从她们的身边走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玉敏。
张玉敏这才恍然大悟,她冷声说道:“你算计我!”
张秀娥低声说道:“你不怕丢人,那最好用力来打我!”
张玉敏的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了,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把张秀娥挠成土豆丝。
但是想着自己的名声,张玉敏到底还是忍住了,跺着脚看着张婆子:“娘,张秀娥欺负我!”
“连翠,你上去把这小蹄子给我捉住了,我今日一定得教训一下这不敬长辈的小蹄子!”张婆子吩咐着。
这连翠,就是陶氏的名字了。
陶氏比周氏的年纪大一些,不过年纪还不足四十岁,颧骨微微凸起,瘦脸,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