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不甘心

“然然:

活着太累了,或者说,太痛苦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修修是个懂事的孩子,帮我照顾好他好不好?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姐姐知道,这个要求,你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不要去报仇,好好活着。

陆湘”

陆湘的字体十分秀气,只是短短几行字,却让陶然看的头晕目眩。

“湘姐姐,你走的这么义无反顾,可有想过修修怎么办?”

泪顺着面颊滑下,这好像已经是陶然第二次面对死亡。

一个人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

第一次是陆潇潇,她的死,的确让陶然心痛,毕竟曾经两人无话不谈,是自己最好的闺蜜。

可是,后来因为陆潇潇的死,带给她的创伤,还有秦厉……

想到这里,陶然回过神来,都过去了,眼下是湘姐姐的事。

怀里的修修还在小声啜泣,陶然抿抿唇,将桌上的纸收好,拿出手机给曹家铖打电话。

曹家铖到了的时候,陶然正抱着修修坐在院子里的沙发上,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犹如此时陶然的心情,沉甸甸的。

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湘姐呢?”曹家铖脸色不好的看了一眼陶然,将修修抱在怀里,轻抚了抚对方的背,看着陶然问道。

陶然拧着眉头,指了指楼上:“在房间。”

曹家铖立时抱着修修往楼上冲,陶然顿了顿,也跟着往楼上走去。

陶然并没有触碰或挪动陆湘的身体。

对方还穿着昨天下班时候的裙子,远远看着,明明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但是此时却是个没有呼吸的死人。

这是陶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也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湘姐……有留下什么话吗?”曹家铖原本打理的十分精致的头发,随手一撸,毁了大半,瞬间看着颓了不少。

陶然紧了紧手里的东西,默默的将那张纸为其递了过去。

曹家铖接过看完,沉默了一瞬,半晌道:“你的年龄,可能不够领养修修。”

“湘姐姐的恳求,我自然会做到的。”陶然没有考虑那么多,那个女人,到底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去结束生命。

听到陶然的话,曹家铖沉默了一瞬,抬头看向陶然:“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好。”

“谢谢。”陶然抿抿唇,这些事情,的确有些难办,她也的确需要帮忙,想到什么,陶然抬头:“我先去打个电话。”

第三天上班就请假,放在别的地方,七天试岗期都没过呢,现在请假,铁定会被开除。

但是陶然的情况不同,那个人,不会放她离开的。

想到这儿,陶然苦笑了一声,给苏蕾打过电话,听着对方厉声说了几句之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与此同时,曹家铖也开始找人处理陆湘的后事。

修修虽然年纪小,经过一阵哭闹之后也安静了下来,陶然沉默的给他换好衣服,看着对方欲言又止。

“姐姐……”半晌,小家伙才哑着嗓子出声。

陶然眉眼温和的看着对方低应了一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怎么了?”

“妈妈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让我以后跟着你生活,可是妈妈就在身边,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呢?”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话,让原本止住眼泪的陶然,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瞬间决堤,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为谁哭了。

只是出狱之后遇到的人,让她发现,她的心并不是硬如磐石。

“姐姐,你不要哭了,妈妈说,眼泪是弱者的代表,我们要做强者,不能哭。”修修的小手摸上陶然的脸颊,企图将陶然脸颊上的泪痕擦掉,只是实在太多,压根擦不掉……

陶然将脸颊埋在修修的怀里,闷声应着,但是却停都停不下来。

陆湘的葬礼被安排在三日后,在这期间,全程都是曹家铖在跑,陶然去修修的学校给他请了假,墓地在城郊,一大早,陶然抱着修修,被曹家铖带着往墓地赶。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终于憋到极致,下起了瓢泼大雨。

三人穿着雨衣,打着伞,依旧被浇了个透心凉。

担心修修生病,想让他待在车里,但是小孩子犟,虽然什么都不懂,却硬要跟着陶然。

六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生死离别,但是却也明白,自己的妈妈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

从墓地回来,陶然脸色发白,却也顾不得更多,先赶紧给修修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喂对方喝了热水。

随后才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曹家铖还在楼下,对方车里有衣服,陶然下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来了。”听到声响,曹家铖抬头看了陶然一眼,哑声打招呼。

陶然点点头,走到曹家铖对面坐了下来,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又是谁?”

“京城肖家,不是我们这些小喽啰能惹得起的,按照湘姐说的,好好生活,别想有的没的。”曹家铖显然知道些什么,语气淡淡的警告陶然。

陶然咬了咬唇瓣,心里不甘心:“难道,湘姐就这样白白的死掉?”

像是没想到陶然会这么说,曹家铖忽然嗤笑了一声,眼底带着些悲凉:“你知道这世上最贱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等陶然回答,曹家铖就直接开口:“是人命,白白死掉?湘姐本就癌症晚期,又是重度抑郁症,就算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你不甘心?那你被冤枉入狱,没了亲人,没了学历,你不是照样得接受命运?”

“陶然,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曹家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让陶然格外的陌生,对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最后那句,让陶然怔了怔。

对面的人明明平时就像个大大咧咧的纨绔子弟,但是现在,却像个看透人间的样子。

尤其,对于陆湘,这人显然知道的不止一点。

陶然是后来者,对于陆湘,对于修修的亲生父亲,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