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来。”苏蕾张了张嘴,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也有些哑。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陶然只得呐呐的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动作缓慢的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对方的动作,苏蕾皱了皱眉头,看了房间里的众人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陶然步子迈的极小,每走一步,都犹如走在钢钉之上,针尖刺入骨髓,难以言喻的疼。
一路上,路过的众人都会往陶然的身上看,这么一会儿功夫,大家也早已经知道大屏幕里播放的人是谁了,苏蕾不耐的瞪视了一眼望过来的那些人,大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摁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陶然一脸淡漠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蕾姐,你找我……什么事?”陶然疑惑的开口问道。
这句话将苏蕾噎的够呛,将自己的手包扔到一边,转身看向站在那里的人,苏蕾咬牙切齿的道:“那件事,你就不生气吗?”
“……什么?”陶然茫然的看向苏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陶然,你别给我装傻,昨晚的那件事,我今天早上才知道,必然是大老板吩咐人干的,你就一点不生气吗?你是布偶娃娃吗?”苏蕾自认自己定力一向很好,不然在潇落会所干这么久。
她遇到的奇葩客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要是她没有这点定力干好这件事,现在早就不用在这个地方混了。
可是,她都见过那么多奇葩客人了,在陶然这件事上,她还是气的不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到底会不会生气啊?
这种时候,要是一般人,不应该撕心裂肺的哭吼吗?
可是为什么,面前的人能做到如此平静?
“蕾姐……你别生气……”看着苏蕾这样,陶然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秦厉生气的时候她会默默的在旁边听着,但是苏蕾不同,她是因为自己遭遇的不公而生气。
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所以,她陶然,活的还不够失败是不是?
最起码,有人会因为她的遭遇而感到气愤。
这就让她很满足了,还有,刚刚办公室里的安迪和露西,她们那么美丽的两人,竟然也会帮她这个丑八怪出气。
她很开心。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有的只是冷暖自知。
秦厉想用这种方式折辱她,想看她跪在她面前求饶,但是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陶然,可以和任何人求饶下跪,唯独不会是在秦厉面前。
因为,她早就不欠他什么了。
“陶然!”苏蕾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人是傻子吗?
怎么还反过来安慰她?
见对方这么肃穆的看着自己,陶然倒不好意思表现出现在有些开心的神情了,沉默了一瞬,陶然抿抿唇,抬眼看向苏蕾:“蕾姐,我此时该怎么表现自己的情绪呢?愤怒,难过,伤心,还是大声哭泣?”
“可是,这些,有用吗?”陶然疑惑的看向对方,像是想从对方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苏蕾身子一震,有用吗?
没用,就连她都只能替陶然抱一下不公,仅仅如此,更多的,却是再也做不得了。
她没有资格,也没那个胆量。
“可是……”可是你不应该这么平静啊,我们是人,人就应该有七情六欲,会难过会伤心,这些难道不应该是一个人遭到不公待遇的时候,所应该表现出来的情绪吗?
的确,这些都是弱者的表现,但是我们人在没有爬到一定的高度时,不应该就是这样的状态吗?
和人抱怨一下,难过一下,哭一会儿,总之,总要有个地方宣泄一下的吧?
怎么能反过来安慰别人呢?
“蕾姐,我需要钱。”陶然叹了口气,低声呢喃了两句。
房间里就她们两人,苏蕾因为这句话,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想豁出去帮陶然一把,因为她在陶然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可是想法只是一时冲动,而她苏蕾,早就过了那个冲动的年纪,现在的她,冷血,自私,只想为自己活。
所以,纵然她心中多么心疼这个女人,也只能尽自己所能。
别的,她帮不了。
“……我知道了。”苏蕾点点头,看向陶然:“大屏幕不知道会播到什么时候,真的没关系吗?”
陶然摇了摇头,短促的笑了一下:“没关系啊,我应该去感谢一下秦总才是,帮我免费打了一次广告,我也算是出名了吧?”
这样,找她的客人会不会多一点?
照着昨晚的进度来看,五百万,她很快就能凑齐。
然后就可以离开秦厉,离开这里了。
“你……不是每个客人都会像昨晚那样的。”让你受了侮辱,再给你好处。
潇落会所的规则,她苏蕾太清楚了,那样的人已经算是好人了,她知道陶然此时的侥幸心理,但是,不可能的。
好运不可能每天都降到这人头上。
“我知道的,蕾姐,我明白的,放心,我只是,太想离开这里了。”陶然拍拍苏蕾的手安抚道。
站的太久,陶然有些撑不住了,一步一步,动作迟缓的朝着一边的座位上走去,坐下之后,陶然下意识的捏了捏膝盖的地方。
苏蕾自然看在眼里,皱着眉头问:“你的腿怎么回事?”
捏膝盖的动作一顿,陶然抬眼看向苏蕾,眸子眨了眨,没什么情绪的将裤腿挽了起来。
那里有一条很深很长的疤痕,犹如蜈蚣般,格外丑陋,可以看出,给那处缝针的人,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和陶然右脸上的伤相得益彰。
“你……”苏蕾张张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疤。
这一瞬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炎炎夏日,陶然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甚少将自己的皮肤裸露在外。
纵然是四五十岁的清洁工大妈,偶尔都会穿一些短裙或者短裤,但是陶然,从来都是一条宽松的长裤,以前陶然走路就很慢,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对方温吞的性格使然。
却不成想,对方右腿竟然伤的这么严重。
将裤腿放了下去,陶然语气轻松:“就是跪的时间久了而已,没什么大碍,蕾姐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陶然,你最好照顾好你这具残破的身子,死在潇落会所,没人会帮你收尸!”苏蕾气的不行,说出的话都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