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面馆出来,宿裴的脸色依旧是黑漆漆的。
陶然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半晌眨了眨眸子,看向宿裴:“宿少,你觉得,面子和一碗面哪个重要?”
“你这是什么鬼问题?总得分情况吧?”宿裴气呼呼的瞪向陶然。
陶然抿抿唇:“对,凡事都要看情况,不能只看表面,刚刚那个女人,就算是大吼大叫着说放开,却从来没有开口求救吧?”
“……那又怎么样?”宿裴拧眉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见宿裴还没反应过来,陶然只得又道:“自愿堕入地狱的人,或许并不需要有人拉她来到人间。”
女人的嗓音并不好听,但是可能这两天听习惯了,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入耳,只是对方的话却让他一怔,半晌眸子微眯,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有些人的面子并不值钱的,对于他们来说,一碗热腾腾的面反而还能裹腹。”陶然低声呢喃道。
刚刚那个女人满脸的不情愿,她好像是在为自己的面子争取一线生机,但是热腾腾的面端上来的时候,她还是会妥协。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还有灰。
“就你知道的多!”宿裴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要走人,脚步动了动又看向陶然:“你每天在潇落又不能接待客人,那你在那儿干嘛?”宿裴疑惑的问道。
闻言,陶然讶异的看向宿裴:“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工资拿,不是很好吗?”
“你还有工资拿?”宿裴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别人都给她定义的是离职了,这人怎么可能还有工资拿?
听到这个问题,其实陶然也有些犹豫,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工资拿,要是以前,她或许还会笃定的说自己有工资,但是现在,她当真不确定。
“你……什么学历?”见对方不说话,宿裴又问。
陶然垂眼:“初中。”
眼前的女人,双手交缠在一起,垂着眼睫,看起来特别卑微且可怜。
初中学历?怎么会是初中学历呢?
“那你长这么大,有什么擅长的吗?”宿裴又问。
陶然粲然一笑,抬眼看向宿裴:“宿少,你问这些做什么呢?我若是有别的一技之长,又怎么还会在潇落待着?”
“撒谎!”宿裴看着那双带着笑的眸子,直接否决道。
对方在撒谎,宿裴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
苏蕾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垂眼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今晚有人专门点名要陶然,只是因为自家大老板的命令,被她回绝了,只是,那丫头精得很,这两天必然察觉出了什么,也没再来办公室找过她。
只是,怎么办呢?
她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这种时候也帮不了对方。
知道陶然下班后,苏蕾又吩咐自己的人去盯着陶然,看看陶然有没有乖乖回家。
只是没一会儿竟然接到了属下的电话说,陶然竟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一个男的去了一家面馆!
“蕾姐,那男的就是这两天一直来咱们会所的宿少,今晚还找陶然没找着呢!”
那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苏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整个潇落会所,可能只有她知道陶然住在锦辉嘉园,现在对方下班不回家,竟然和别的男人去吃面,她是不是想死?
“陶然什么时候回去,你告诉我一声。”
苏蕾捏了捏眉心,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现在只能默默祈祷,昨晚她和她老板打完电话之后,对方真的如约回了家,不然……
苏蕾莫名抖了抖身子,明明房间里的温度调的刚刚好,但是苏蕾还是觉得冷,大概没人比她了解秦厉的手段了。
希望,陶然能懂点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战秦厉的耐心。
而此时,被苏蕾念叨的秦厉,并没有那么多闲心去管陶然的事。
今天是秦家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秦厉是踩着七点的点进门的,他爷爷秦卫华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上,周围一些旁支的叔叔伯伯站在边上赔笑。
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进门之后,秦厉将外套撂给身边的女佣,然后抬脚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而去。
秦家老宅位于城郊,是个很大的庄园,占地面积很广,在京城这种寸金寸土的地界儿,秦家老宅是地位的彰显。
老宅里住着的只秦厉的爷爷秦卫华,以及秦卫华的续弦温姨。
其余的旁支都各自在别的地方居住,只是每月会在规定时间回去聚餐。
秦厉一出场,原本嘈杂的大厅瞬时安静了下来,目光一致的看向秦厉。
“爷爷。”秦厉目不斜视的走到秦卫华面前,恭敬的叫了对方一声。
秦卫华今年八十三岁,却依旧精神抖擞,一身黑色的复古唐装,见整个人衬的更加硬朗。
“嗯,既然人到齐了,便落座吧!”秦卫华看着秦厉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冲众人说道。
人群中有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拽住了袖子,那人不满的扭头:“你拽我干什么?”
“我劝你这种时候别多话,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人凑近对方的耳朵,小声的嘀咕警告。
“可是,裴裴还没来。”那人犹豫着小声说道。
秦老爷子一声令下,众人都纷纷往餐桌走去,餐桌格外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拉的很长,秦厉坐在秦老爷子的左手边,从进门之后,便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神色,这会儿亦然。
坐在老爷子右手边的温姨其实年龄并不大,看着反而和秦厉的年纪差不多,只是老爷子这些年格外宠爱这个温姨,就算是一些旁支私下里看不上,面上依旧对温姨恭恭敬敬的。
刚刚说裴裴还没来的人坐在最角落,眼神不住的往门口的方向看,手里握着手机,只是传入耳边的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坐他旁边的人拧着眉头道:“你别打了,许是人家就不愿意来呢?他本也不算咱们秦家这一支的人。”
“可是他答应我说要来的。”那人面色不好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