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不可理喻

有时候陶然觉得自己活得挺失败的,与对面那人纠缠多年,对方竟然对自己从未有过一丝的了解。

轻扯了扯嘴角,陶然将手里的虾放到了旁边修修的碟子里,抬眼看向秦厉:“我吃虾过敏。”

秦厉:“……”

像是一汪清泉里溅了一滴墨,墨水逐渐渗透,将原本清澈的泉水染成了墨蓝。

不得不承认的是,秦厉对这件事的确一无所知,以往,他从未将目光放到过面前的女人身上,以至于现在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一盘虾不多,但是陶然买的个个个头都很大,小家伙吃了几个就吃不动了,拽了拽陶然的衣服说自己饱了。

从餐桌上抽了张纸,陶然给小家伙擦了擦嘴角,细言细语的道:“吃饱饭不能做什么,妈妈说的你可还记得?”

“不能做剧烈运动,也不能立即躺下。”修修点头回应。

陶然点点头:“好了,自己去玩会儿。”

“嗯,妈妈,你快吃饭吧,别剥虾了。”说完小家伙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秦厉,小声问:“秦叔叔,你这么大了,也不会剥虾吗?”

小孩子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天真无邪,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盯着自己的时候,秦厉觉得自己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一样,格外不值得原谅。

森林燃起的大火不是他烧的,但是小孩子的眸子带着一丝谴责,好像就真的是他干的一样。

“修修,大人的事,小孩儿不应该插嘴的哦。”陶然看秦厉的面色不好,心里一紧,紧张的看向陶修修,尽量轻松的说道。

秦厉抬眼看向陶然,看着对方眼里的戒备和紧张,莫名觉得心里堵的慌,可是今天这顿饭,他也只是吃了几只虾而已,胃里空空如也,还什么都没有。

“喔,知道了。”修修收回望向秦厉的目光,乖巧的应了一声,转而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陶然看向秦厉:“小孩子的话,希望秦总不要放在心上。”

秦厉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没来由的就更盛了,陶然这话,显然就是在说,如果他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就是他的不对了。

“陶然,在你心里,我该是一个多没有素质的人?会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计较?”秦厉压着火气瞪向餐桌对面的人。

厨房的餐桌是个能容下五六个人坐的长桌,秦厉从搬进来之后就没在这里坐过几次,少有的几次还是陶然做饭,如果仔细点的话,就会发现,餐桌上的台布被换过,布面粗糙,印着一些无可名状的小花,看起来格外温馨。

其实这个家有很多小的改动,秦厉觉得,自己都能容忍对方堂而皇之的侵占他的地盘,对方就应该知道些好歹,对他尊重一点。

只是这个女人浑身都是刺,压根不知道尊重是什么。

两人面对面,就这样对视着,小小的餐桌,火药味儿十足,当然,这股火药味儿全部来自于秦厉身上,陶然只是默默的看了秦厉一眼,不轻不重的说道:“没有,秦总想多了。”

就像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秦厉感觉格外无力,瞪了陶然一眼,原本香喷喷的饭菜,这会儿看着也格外索然无味,想到陶然护着那小孩儿的样子,秦厉冷笑道:“不是自己亲生的还那么喜欢?陶然,你是傻子吗?”

对于陶修修的存在,两人从来没有谈论过,或者说,除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之外,陶然从来没有和秦厉谈论过额外的话题。

听到秦厉这么说,陶然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家伙,眉头微微皱起,低声提醒秦厉:“秦总,修修心思敏感,你以后还是别这么说了,再说,我对别人什么态度,那是我自己的事,与秦总无关,秦总日理万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感情还是他多管闲事了?

秦厉被这话气笑了,想到什么,眉头一紧,看向陶然:“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你又不好好上班?”

“秦总,我今天请假。”陶然拿着筷子夹那盘红烧茄子,闻言抬头看向秦厉。

秦厉:“谁准你的假?”

这人当真不可理喻,陶然心里默默的想,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的看向秦厉:“秦总又不想让我为潇落赚钱,为什么还不允许我请个假?”

在家的时候,陶然都是不戴假发的,这段时间,头上长出一些头发,摸着扎手,但是看着却不是很好看,秦厉想到陆家三少和这人同样是光头,心里没来由觉得堵得慌,陶然说话沙哑难听,他听着更是来气。

“怎么?你很不满?”磨了磨牙,秦厉看着面前的女人,冷声问道。

陶然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儿浓厚,其实她不止一次的警告过自己,不要和秦厉吵,也不要触碰对方,对方就是个炸药,能躲多远躲多远,但是每次两人相遇,她就控制不住,他们两人,一个是炸药包,一个是燃着的火柴棒。

简直太容易炸了。

轻轻的摇摇头,陶然扯了扯嘴角:“您是老板,我是员工,员工听老板的话,天经地义,没什么满不满的。”

秦厉“唰”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陶然歇斯底里和自己争吵的时候,他觉得对方不可理喻;陶然不咸不淡,尽量避开他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样的陶然让他恼火的厉害。

好像陶然做什么都不对。

的确,对方存在在这里,站在他眼前,就是不对的。

他恨这个女人,恨她杀死了陆潇潇,她心狠手辣,恨的他甚至想伸手就将对方细长的脖颈拧断。

只是,他莫名又有些怀念曾经的陶然,骄傲的陶然,就连说喜欢他时,目光里都是带着光的。

而不像现在,眸子里没有一丝神采,像是一棵老死的朽木,她依然直挺挺的立于那里,只是里面的主杆已经坏死,再也不会生长出绿葱葱的叶子,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就是现在的陶然。

他十分憎恶的模样。

“不可理喻!”越想越气,秦厉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